“看来诸位都进步颇大,恭喜恭喜。”
姜师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几人,大多都和之前的神色有些变化了。
“世子才是获得了大机缘,更是可喜可贺。”崔实双手抱剑,不咸不淡地说道。
“既然这地宫中的秘密已经被大家搜刮干净,我等便速速返回吧。”傅永双手抱胸,眼神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师兄!”燕瑜将埋在沈三水怀中的脸转向了傅永,后者眉头也是微微一皱,“师妹新练的剑法,还有诸多不纯熟之处,想在这难得的极寒之地再修炼一段时日!”
“傅将军,这极阳极阴之地世间罕见,我等所新练武功在此地习练事半功倍。且距离一月期限还有两周还多,火门中的肉食尚且充足,不妨多待些时日。”张云锡也是拱手道。
傅永也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锁定了张云锡。
而张云锡也是感觉到傅永施加的压力,不敢直视傅永。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姜师突然抚掌轻笑,语气轻松地说:“那既然大家都有需求,那我等再在这地宫之中呆上一会儿也不是不行。”随即转头看向傅永,半调侃地说:“我若想得没错,傅将军还未去看过那极阳之地的武功,或许有傅将军看得上的呢?”
傅永撇了撇嘴,也不再逼视着张云锡,自顾自去火门之中进食去了。
沈三水也是忙于照顾昏迷的众人,也是未曾休息过,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傅永进去那火门之中了。
“你那剑法,不错。”傅永捧着一碗热煮的肉汤,喝了几口突然冒出这一句。
“傅将军谬赞了,若非将军刻意相让,三水不是将军的对手。”
“沈琅当初还在我派时,曾有人见过他习练你这套武功。他也曾全力相授,但从未有人能学会。”傅永淡淡地说。
“可能是这武功与我有缘罢。”沈三水不敢多说什么。
傅永另舀了一勺汤,给自己添上了些,将大勺举到沈三水面前。
沈三水也是谢了一声,双手捧着瓷碗候了上去。
“你且和我说说,沈琅是个怎样的人呢。”
沈三水寻思老瞎子从未和自己说过天地宝印的去处,这所谓“阳印”也只是自己偶然遇见,应该没什么不能和傅永说的。
“老瞎子……哦不,沈先生他……”
傅永摆了摆手,“你怎么习惯怎么称呼他就好,我对沈琅没有什么私自的情绪。”
“老瞎子平日里虽说也不方便,但很不爱干农活。总是拿些从别的地方带来的不太常见的粮食给别人,然后让领居家替他种田。”
“我长大之后他也不再拿粮食交换,就让我一个人干农活。”
“不过他很是博广,一直给我说些天南海北的见闻和故事。”
也是无聊,沈三水一口气就把所有老瞎子和他之间发生的故事,尽数告诉了傅永。
傅永喝了口汤,满足地喘了口热气,突然眼带笑意,看向沈三水。
“你以后像这等样子的聊天,可不要在进行第二次了。”
沈三水突然心头一惊,却思量自己并未有说出什么关于天地宝印的消息,为何傅永要这样提醒。
傅永看他眼中不解,笑了笑,语气异常柔和地说:“你聊天忘我,话语间丝毫不设防备,却丝毫不露天地宝印的行踪,要么你就是城府极深,话术极高。”
“要么,就是天地宝印的确不是由沈琅传给你的。”
“甚至,天地宝印可能现在都不在你的身上。”
“但你又预言了澄阳大水,那说明你一定与天地宝印有些关系。”
“话又说回来,传说中那道童,现在可是在拱御军府中?”
冷汗瞬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沈三水的背脊,头皮一阵激灵,沈三水手中已经蓄起内力,玄阴纯阳之气在经脉内横行,声音颤抖地说:“沈三水拼死之下,定是能让傅将军离不开这个地洞。”
傅永抬起手,拍了拍沈三水的肩膀。
“我对天地宝印没什么兴趣,你且放松点。”
笑话。
这天地宝印可是牵扯到一整个国家的命运的,这样说谁会相信呢。
傅永却是云淡风轻地又给自己舀了一勺汤,还撒了点散发着辛辣味的黑色粉末,还不忘挑了块煮的最软烂的腿肉,放在自己的碗中。
“所以说你还是涉世未深,不明白许多些道理。”
沈三水一言不发,但肌肉却依然紧绷。
“如果我现在回到地面,告诉我背后的人,天地宝印并非在沈三水手中,而是在拱御军中,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沈三水突然茅塞顿开。
傅永之前并未对姜师痛下杀手,说明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对他背后的势力,并没有生死不顾的愚忠。
那自然,那些势力也不会对他百分百地放心。
如果沈三水死在了这地宫中,傅永用这套说辞回到地面,他背后之人只会觉得他自己得到了宝印,想要私吞,故而现编了一些理由。
而如果沈三水活着走出了地宫,那只要沈三水再随手发出几个大预言,那傅永的说法自然也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沈三水也是将体内的内力平复了下来。
傅永看到气氛渐渐放松,也是带有几分赞许地看了一眼沈三水。
“看来你虽然初出茅庐,却也不是很笨。”
“多谢傅将军指教了。”沈三水放松地答谢了一声。
“不过我也的确是对天地宝印没什么兴趣。”沈三水却是权当后面这句话是客套了。
虽然在这地宫之中傅永无法出手,但回到了地面,谁知道他会不会对王淼有什么不利。
况且他在伤了黎皓的时候,也是狠厉非常,这种人沈三水不可能对他完全放心。
“对了,你给我说了那么多,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三水自然是不会拒绝,反正两人正大吃特吃,本来就闲着没什么事做。
“曾经有个女子,长得很是好看,四处勾引男人骗钱。”
“她先用各种床榻伎俩引诱男人,让他们为她一掷千金。后来又用从那些男人手里骗得的钱,去雇人演戏,博取正在欢好的男人的真心。”
“等到她玩舒爽了,再一脚把那些个男的踹开。最后人财两空,故而很多承受不住的男的,纷纷选择自断性命。”
沈三水露出惊讶的神色,以色骗财倒是听说过,说到底,一些卖身的妓院,也就是做的这种生意。不过如此心狠手辣,还要欺骗感情的,倒是第一次听闻。
“这女的好生狠,她倒不会心生愧疚的吗?”
傅永冷笑了一声,说:“心生愧疚,要么是对自己的道德感愧疚,要么是对神佛之流自己所信仰的产生愧疚。这种人已然是没有道德底线,又不会信神拜佛,何来愧疚。”
“那可真是穷凶极恶之徒了。”
“是啊。”傅永叹了口气,看向虚空之处,“然后呢,这件事情传开,江湖上就有很多人鄙视与她,甚至有过激的,在遇见她时甚至会出手相伤。”
“那也是自然,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傅永笑了一声,眼神看向沈三水:“那我且问问你,要是个男的,始乱终弃玩弄感情,骗财骗色,人们尽管不齿,可有什么门都出不了的道理?”
这样一想倒也是,若是个身份低微的惯骗,倒还可能被人唾弃,说不定还有自诩正义的人会上前教训。
但做这等事的大多都是身份高贵的老爷少爷,在他们的圈子里,大概女人玩完就丢是一个没人会在意的事情。
又何来过街老鼠的说法呢?
“那的确是有些不妥。但那些男的地位颇高,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傅永听闻,却是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沈公子倒是思路清晰。”
“我还是很鄙视那个女子,但我觉得有权有势之人不受唾弃,并不是要我包容这女子所作所为的理由。”
沈三水突然觉得自己很是硬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自满的小感觉。
“那我等便继续说下去。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有些正义之士,出手惩戒那个女子。而那女子也是恶劣得很,找了不少江湖高手来保护她,寻常的武功不够高强之人,还近不了她的身。”
“后来一个门派的大弟子,受其掌门的指示,以一身强横的武功,一一击败那女子身边的护卫,最后将那女子一掌击毙在一家富商的床榻之上。”
“江湖中人都觉大快人心,那名门正派的大弟子也是声名鹊起,又因为在年青一代中少有敌手,也是顺利进入了朝廷里地位最高、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自此前途无量。”
沈三水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敢问傅将军,那女子……”
“那女子和我没什么瓜葛,这故事也只是和你随口说说,别太往心里去。”
傅永便再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