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庭自从打宫中回来,便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又写了一封书信,派心腹将校紧急送往洛阳苏诚帐下。
就在苏玉庭开始深居简出数天之后,在燕都百姓与朝中文武的殷切期待下,大燕皇帝陛下燕昭的加冠典礼及西境军士的献俘大捷仪式拉开帷幕。
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冠便簇拥着大燕皇帝陛下的一仗浩浩荡荡地向北郊的祭坛进发,燕都的百姓也扶老携幼地鱼贯而出。
吉时已到,先由燕瑞代表宗室向燕昭献缁布冠,而后由金戈代表武将向燕昭献皮弁,最后由尹礼代表文臣向燕昭献爵弁。典礼的开始结束及三次加冠过程中的间隙都有礼部尚书兆佑德读祝词。
而后礼部官员为燕昭献字,这个字是礼部想的,最后拍板的是燕昭。
燕昭为自己选的字是国兴。寓意燕国兴盛昌隆。
加字之后燕昭换上了帝王最隆重的玄黑万字纹冕服率领众臣及百姓祭祀皇天后土及列祖列宗。之后加冠典礼就结束了。
加冠典礼结束之后就是献俘仪式。祭坛上紧急升御座,祭坛前也紧急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先是西境军士押上一批此战的秦军战俘,在祭坛前的广场上将这些战俘申明罪状,斩首祭旗。前前后后斩了两百多战俘,把这片广场的土地都染红了。
之后便有一千兖州兵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广场上演阵。演阵的作用一方面是宣扬军威,一方面也是为皇帝陛下表演。
表演过后,在燕昭的旨意下礼部有司官员宣读对此战有功将士的嘉奖及死伤将士家属的抚恤。燕昭此次出手也是极为阔绰,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白银。要知道一两白银就足够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在一些偏远小城里,最上等的酒席也就二三钱银子。
诏令一宣读完,顿时军民无不感恩戴德,山呼万岁之声久久不绝。
而在山呼万岁的人群中,就有从洛阳秘密返回的苏诚。苏诚见如此盛况,心中五味杂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典礼结束后,苏玉庭只留下一营军马,剩余的全部遣回原驻地。
待到军务告一断落,苏玉庭正在秉烛观书,忽然卫士报有人自称从洛阳来,要求见将军。苏玉庭听闻,赶忙命令传进来。待到此人进得帐来,摘下斗篷上的帽子,苏玉庭才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族兄,兖州苏氏的当代家主,大燕的刑部尚书,征西将军,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苏诚。苏玉庭见是苏诚,又惊又喜,连忙请入偏帐,苏玉庭将苏诚让在上首位,恭恭敬敬见了礼,才在下首位坐下。
“玉庭,你给我详细说说,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苏诚在刚刚坐下的时候就迫不及待问道。苏玉庭虽然在给他的书信中提了一些,但是说得太过简略。
苏玉庭听苏诚发问,面色凝重下来,缓缓饮了一口茶,才把当时燕昭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重复到最后,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粗重。仿佛回到了当时的情景之中。
苏玉庭说完,把目光投向苏诚的脸庞,却看见苏诚依然是古井无波,一脸的平静。
在苏玉庭的记忆中,自从苏诚当上兖州苏氏的家主,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少,有时候还能看见他读作书房长吁短叹,只不过随着苏诚追随先帝征战中原,他们兄弟二人聚少离多,苏诚在苏玉庭心中的印象渐渐就只有古井无波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苏诚长长出了口气,似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我想见陛下”,他说。
苏玉庭略微有些吃惊,苏诚既然秘密返回京城,又在深更半夜悄悄来见他,必定是不想引人注目,那他为何突然要见陛下,见了陛下,很可能他秘密回京的事就会暴露?陛下已经把条件说得如此明白了,他又要为了什么事去求见陛下?
但是既然兄长说出这话,他也只能点头,道:“明天我与兄长一起入宫。”
苏诚摇头道:“不,你明天独自入宫,告诉陛下,有古画一轴,请陛下移驾一观。”
苏玉庭点头应诺。
第二日一早,苏玉庭先是托宫中内侍联系上了大内的总管太监秦游,托他在燕昭下朝后四下无人之时派人告诉苏玉庭,好让苏玉庭前去觐见,他自己则在下朝后在宫内等待。
下了早朝大约半个时辰,有燕昭身边当值的小太监来告诉他陛下宣他觐见,苏玉庭塞给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苏玉庭来到御书房外,看到了门旁的秦游,苏玉庭从袖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想要塞给秦游,秦游却后退一步婉拒了,轻声道:“将军,陛下侯将军多时了。”苏玉庭也不强求,点头写过便进入御书房。燕昭正在龙案后批奏章,在他进来后放下毛笔,赐座赐茶,而后问道:“卿下朝后单独求见,有何事禀报?”苏玉庭欠身回道:“臣在兖州时,得到一幅古画,闻陛下深通六艺,于绘画一道,亦是造诣颇深,因此斗胆请陛下移步一观。”燕昭听闻苏玉庭下朝后单独求见他只是为了一幅画,还要他移步,觉得里面大有蹊跷,于是问道:“古画现在何处?”苏玉庭答道:“在臣军帐之中。”燕昭略一思忖,道:“摆驾。”苏玉庭急忙道:“陛下可否简行?”燕昭听到苏玉庭此话,心中疑惑更甚,但见苏玉庭神色如常,心知苏玉庭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便又吩咐道:“不用摆驾了,为朕选一顶紫顶软轿。”
轿子顶子的颜色是与朝服的颜色相同的,紫色是二品大员朝服的颜色。
苏玉庭单骑先行,燕昭随后乘轿入了苏玉庭的军帐。
一入苏玉庭军帐,便见苏诚站在帅案前垂手等候。燕昭大惊,道:“诚······苏爱卿,你为何在这里?”燕昭下意识是想叫诚叔的,但想到先帝的死,连忙改口叫苏爱卿。
苏诚却是微微一笑,拱手道:“臣征西将军、刑部尚书苏诚,候陛下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