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兰双臂抱剑,右腿微曲,就这么一直倚着寒梅仰望着星空。
身处华山绝顶可直透云端,星光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迷人。
叶星凡同样凝视着夜空,似乎要透过这无边的苍穹看透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所思。
良久无语,血兰忽然直起身子,双手合十而起。
叶星凡扭着僵硬的脖子道:“难道你这杀手竟还是释门子弟?是来自峨嵋山还是五台山?”
血兰没理会她,闭着双眼似乎在暗自祝祷什么。
叶星凡饶有兴致的看着,不再发问。
血兰未曾睁眼,却已开口到:“许久以前,我们蓬莱人就有流星消失前许愿,便会梦想成真的传说。”
叶星凡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将双手环于胸前。
完成祝祷的血兰才睁眼道:“不用表现的这么意外。我知道你是装的。说不定那日你便已知道我的来历,谁叫你有一双这么毒的眼睛。”
叶星凡轻轻揉了揉眼角,摇头微笑道:“你说的是扫把星吧,小时候我爹常常说扫把星是会带来霉运的。”
血兰皱眉道:“那是你爹胡说八道。”
叶星凡摇头道:“我不会信这些,倒是觉得你们蓬莱人口中的‘流星’倒是要美的多了,不过你许的愿实现了么?”
血兰明亮的双眸竟露出一丝黯然,盯着漆黑的天际出了神。
后面不管叶星凡如何套问,血兰似乎都没有听到叶星凡说的话。
叶星凡叹息道:“女人如果下定决心不理你,简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血兰最后一句话是:“轮流休息。我守下半夜。”
夜已渐深,叶星凡虽然内功深湛,却也开始有些难熬,他的鬓边和眉梢都已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要对抗寒冷需要很多体力,叶星凡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叶星凡望了望迷迷糊糊的血兰,不禁苦笑:“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好像经常饿肚子。”
“师兄…师兄…”
之前在忘忧谷外,他听得并不真切,此刻却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看着缩成一团血兰,叶星凡淡淡一笑脱下自己的蓝袍,轻轻盖在血兰的身上。
没过多久血兰就悠悠转醒,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道:“你没睡?”
其实她并没有到后半夜,只不过这么冷的天气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叶星凡道:“我不困。但是这么冷的天你最好也别睡。”
看着自己身上的湛蓝的袍子和略显单薄的叶星凡,血兰这次出奇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血兰只觉这一夜十分漫长,似乎永远也熬不到头。
叶星凡也沉寂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你看这满地白雪,像不像一碗碗的白粥。”
许久,血兰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叶星凡叹道:“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岑参词句何等优美。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偏生差了这么多。”
血兰冷笑道:“是么?如果把这个姓陈的扔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挨一天一夜的雪冻,喝一天一夜的冷风,再来看这该死的雪,他还能不能这么美?”
叶星凡一愣,笑道:“当我没说。”
血兰哼的一声站起身来,开始上纵下跳起来。
叶星凡皱眉道:“你这样消耗体力可坚持不了多久。“
血兰道:“废话。难道情况还能更糟么。“
叶星凡摇头道:“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
血兰道:“你要是憋的住你那张嘴大可不说。谁理你!”
叶星凡笑道:“我在想这个时候谁再给我一碗白粥,卖了自己都没关系。”
话音刚落,东方一缕暖意渐渐映在叶星凡的脸上。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山上日光映雪,山下琴声似剑。
琴声何以似剑?那得看琴在谁手中。在这人的手中,琴弦便是杀人的利器。
叶星凡立刻站起身道:“终于来了!虽然我很不想离开这里,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下山了。”
血兰望着叶星凡道:“张影灏?”
天下间若还有人能把琴声变成利刃的一定是他。
叶星凡点点头,道:“这次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我们下山吧。”
血兰愕然道:“下山?山下岳子峒的风雷剑阵怎么应付?”
叶星凡帮血兰将身上的长袍紧了紧:“放心吧。现在该头疼的是他们。”
不知道是太疲倦没在意,还是太寒冷不抗拒。
对叶星凡这般亲密的动作,血兰并没有过激表现。
二人就这么缓缓下山,直到进入了后山山门,也没有华山弟子阻拦。
直到走到岳孤云的灵堂外,竟然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围着凌霄阁转了一圈,这才看见一个白衣身影端坐在凌霄阁外的石凳上。
不是张影灏是谁?
叶星凡边走边问道:“岳子峒呢?”
“都在里面。”
“伤的重么?”
岳子峒和张影灏对上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张影灏摇头道:“华山掌门自然有两下子,听了半曲《水龙吟》才吐了血。”
言下之意,其他人的下场自然更惨。
看着地上的道道血迹,叶星凡展颜道:“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把我卖了也没关系。”
血兰道:“你还要卖?”
叶星凡道:“卖!当然卖!一次五万两!”
“你爹庆幸只有你一个儿子,我只庆幸不是你爹。”张影灏道。
血兰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可一瞬间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
她撇下叶星凡和张影灏,冲向凌霄阁。
随后一生破木之声,她已踹开凌霄阁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