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正在海地斯中搜查,他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是魔族,毕竟她在队伍中和他们一起行了那么多天,也一起经历过困难。
变故就发生在见朽杯现出海面的那天晚上,她忽然就现出了真面目,将一修士当做祭品献给了灯塔,吸食了祭品的灯塔开始变化,一望无垠的大海变成了悬崖断壁的山,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四分五裂,开始分移重组,他们被分移开了,不知散落在了哪里。
后来师父传音告诉他,海地斯外围布了阵法,那魔族逃不出来,叫他们进去搜查,一旦发现立马将其制服。
他看了看手中的黑石头,师父叮嘱过,此魔实力不容小觑,即使受了重伤也不可掉易轻心,并给了他们每人一颗封魔石,如若发现她,立马启用封魔石中的封印将其抓住。
沈凡一边搜查一边想,我就说这女子品行怎么这么恶劣,原来是魔族,怪不得。
她残害了那么多正道人士,其罪当诛。
“我要是碰到她,一定要把她抓住!”沈凡刚说完,就遇到了筠令。
她坐在铺满了落叶的地面上,双目紧闭,两手放于膝盖之上,似乎在运气疗伤。
黄叶铺了满地,沈凡踩着叶子走来,站在了离她十米左右的距离。
枯叶被踩着发出嘎嘎嚓嚓的声音,筠令却没有睁眼,依旧在运功疗伤。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真是报应。”沈凡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
但筠令却没有理会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沈凡又不甘心地开口:“像你这种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魔族就应该得到报应,不然那些惨死在你们手中的那些人命都死不瞑目!”
沈凡握紧了封魔石,打算释放里面的阵法。
但筠令依旧没有反应,没有什么能打扰到她专致志地疗伤。
她似乎伤得很重?沈凡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的血迹,衣服也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
他说了这么多,要是平时她早就跳出来要和他打了,但她却没有了回应他一句。
好像真的伤得很重,沈凡突然有些心软了,他收回了封魔石。
不如就放过她这一次吧,他想。
他回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着双目打坐的筠令,她一向嚣张的眉目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柔弱和宁静。
沈凡又踩着嘎嘎嚓嚓的落叶走远,他打算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然后回去禀报师父并没有看到魔族。
正在闭目打坐的筠令忽然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长弓门掌门候在阵法出口之处,如果筠令要出来必定会从三个出中的其中一个出来,他已经派人进去搜了,却没有结果传来。
他试图用远程传音和沈凡通话,沈凡却没有回应。
长弓门掌门皱眉,不知这徒儿在搞什么名堂,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掌门一时也管不了他了,专心守在阵法出口。
远处飞来了一只大白鹤,掌门立马招手示意弟子们警戒,一排排箭举了起来,对准了远处驶来的白鹤。
随着白鹤越飞越近,弟子们的弓也渐渐拉深。
就在弓箭势待发时,筠令的声音传来:“长弓门老头,你要是还想要你徒儿就给我把出口打开。”
掌门闻言,立马抬手制止弟子们的动作,向鹤上的筠令问:“凡儿在哪?”
筠令从鹤背上拎起了一个人,此人身穿黄白色的长弓门派服,正是沈凡。
但此时他两眼紧闭,整个人软趴趴的,被筠令拎着就像个大人偶。
“你对他做了什么?!”掌门一见沈凡的样子,立即怒道。
“他呀,自然是死了。”筠令轻描淡写地道,仿佛只是死了一只蚂蚁。
掌门气得浑身发抖,身子差点就要支撑不住倒下了,但他硬生生坚持下去,此魔头竟敢杀了他的爱徒,此仇不得不报!
“放箭!”掌门颤抖着身躯对众弟子下令。
筠令一把将沈凡的尸体挡在身前,众弟子要开弓的动作迟疑了,这可是他们的大师兄啊,是他们最敬爱的大师兄,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魔头,你把凡儿放下来!”掌门气呼呼地对筠令叫道。
“老头,我劝你最好把出口打开,不然我就把你这徒儿的尸体,一片片割下来喂给我这仙鹤。”筠令伸手用剑身拍了拍沈凡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脸,挑衅地看着掌门。
掌门气极了,却不得不听她的,打开了阵法出口,他不能让沈凡死无全尸。
筠令乘白鹤飞去时,非常好心地将沈凡的尸体丢给了他们,众长弓门弟子呼啦啦地丢下长弓,跑去接沈凡的尸体。
掌门看着沈凡紧闭着双目和苍白的脸,不禁老汨纵横,凡儿,是师父没用,没能保护你啊。
当初沈凡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又调皮又捣蛋,让掌门操碎了心,偏偏他还屡教屡犯。
“师父,你看我为你找来了百年参,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小沈凡抓着人参,身上尽显狼狈,却拍着胸脯像他保证,九死一生拿到人参却没有丝毫憔悴不堪,反而神采奕奕。
那一次小沈凡遭到一顿痛揍。
“谁让你去找百年人参了?谁让你擅自出门派去找人参?!”掌门用棍子狠狠抽打他的屁股,痛斥他的自作主张,差点丢了性命。
“我只是想师父的病能早日好起来,不觉得擅自出去找人参有什么错!”小沈凡被打得眼泛泪花,但就是死活不肯认错。
“你还不认错!”掌门加重手中棍子的力度,打得他皮开肉绽。
最后小师妹香香哭着冲进来替小沈凡求情,这事才得以揭过。但沈凡的硬骨头在长弓门内也算出了名。
长大后的沈凡没有那么顽皮了,好歹挑起了他大师兄这个担子,能独当一面。
但他依旧无所畏惧、刚做敢为的性子倒是还在,正因为如此,他才深受师弟师妹们的喜爱。
不管出什么事都帮担着,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挡在面前,这样的大师兄谁不爱戴,谁不喜欢。
可这样的大师兄终究是没有了,掌门也终是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
长长白布悬挂,厚厚白布穿身,长弓门一片哀恸,久久不能释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