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秦府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回京事宜,秦府人口简单,多是秦楚的手下,但是偏偏秦府家当又极多,所以府里众人忙的不可开交。
这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就很容易出岔子。
乔父与大树在街角旮旯蹲了一天的点,见秦府这么热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当时就决定第二天就动手。
毕竟这么忙丢个没用的小丫头谁知道。乔父心道,对于第二日的计划把握更大了。
这几日乔瑾一直与秦楚一起吃饭,一来是为了培养默契,而来则是府中上上下下忙的很,也乱的很,秦楚这人一忙起来往往会忘了吃饭,所以几日里都是端了饭过来与他一起吃。
今日也依旧如此。
“秦楚,我有事出去一会,午膳要是赶不回来,你就自己吃,我一会知会秦嬷嬷一声,让她督促你吃午膳。”
“无妨,等你回来。”秦楚倒是不以为意。
“万一我晚上回来,你午膳就不吃了?”
秦楚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瑾被他看的心里一紧,忍不住松了口,“那我午膳之前回来。”
秦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今日我想自己出去,能不能……”乔瑾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秦楚,“不要让人跟着我。”
上次卖刺绣那事,秦楚不知情,这些天生活在秦府,虽说他不曾把她瞒他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甚至还装作不知情,就这么明目张胆掩耳盗铃的装着傻,但是乔瑾就剩这为数不多几个秘密了,她想保留这个秘密。
若是真的什么秘密都没有,这会让乔瑾有一种被剥光了任人打量的羞耻感。
“好。”秦楚应得干脆,没有问她为什么。
这人心细又谨慎,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维护着乔瑾脆弱的自尊心与体面。
乔瑾微微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之后,乔瑾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准备出府。
府里众人忙忙碌碌,见乔瑾一人准备出门都停下来跟她问好。
一路出了府门,全府上下都知道乔瑾有事自己出门,并且准备午膳之前回来。
……
乔瑾这次出门后倒也没有特意避开人。
只不过刚出府门不久,乔瑾就看见了躲在一个小巷子后面鬼鬼祟祟的乔父。
大约是因为在县衙里呆过,乔父比上次见他的时候苍老了不少。
“哎,四丫头,这儿,这儿!”一觉到乔瑾,乔父就鬼鬼祟祟的对着乔瑾招了招手,用气音呼唤着她。
乔瑾看见他了,但是并不想过去与他接触。
短暂的一愣,乔瑾转头就走。
此时她有点后悔没有让秦楚派个侍卫跟着她了。
乔父没有追上去,而是躲在原地看着乔瑾转身就走,脸上晦暗不明。
等过了一会她只是一个人之后,才慢悠悠的跟上去。
等他追上去的时候,乔瑾刚刚走进吉祥布店。
乔父也不急,随手捡了一个墙角晒太阳。
当然,乔父并不是一个人行动的,与他一起行动的用还有万年小跟班大树。
不过大树是藏在秦府附近,并没有跟着他过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乔瑾就出来了,布店的掌柜和老板娘还殷切的送了出来,言笑晏晏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起来极为不舍。
乔父撇撇嘴。
乔瑾这次来是与吉祥布店的掌柜两人告别的,相识一场,两人曾经给予她的善意她没有忘,所以在启程回京之前想着抽空来这里同两人道别。
同陈氏夫妇道完别,时间也还早,乔瑾难得想要逛逛,再好好看看晋南。
虽说她出生在这里,但是对于晋南城的认知也不过局限于少数地方,更不用说还有什么熟人了。
三月的天很是晴朗,阳光普照,暖融融的晒在身上,一阵阵风吹过也吹不散那暖意。
街边的柳树生了芽,玉兰花也开了一片又一片,晋南这才真的算是被春天眷顾。
乔瑾兴致很好,早上看见乔父的心慌也早就随着阳光的化在了晋南的暖春里。
乔瑾心情明媚,甚至还从街边卖花的小童那里买了一支玉兰花。
午时快到了,乔瑾也到了回府的时候。
在城西乔瑾又看见了乔父。
“四丫头,过来,你看见爹跑啥!”这温情政策还是杜守义教给乔父的,若是乔父自己来找多半是以武服人,想不出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法子。
乔瑾默然,心道,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爹,卖我的时候倒是只记得银子了。
“哎,我这次来真的没有坏事。”乔父看着她防备的脸色,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染上一抹忧愁,“你要是还念着爹娘生养你十几年的恩情,你就听爹说几句。”
“你说。”乔瑾开了口,嗓音有些哑。
“也没啥大事,要不然咱们边走边说,我看这边就快到秦公子家了是不,咱们一边走一边说,等说完了你也到府,也好你总想些有的没的,再觉得我又要卖你一遍。”
乔瑾点点头,同意了乔父边说边走的要求。
他能来这里堵自己,肯定是十分清楚秦府的地方。
秦府就在槐花巷子第一家,门前就是四通八达的路,没不怕他使什么招数。
见乔瑾同意,乔父高兴的哎了一声,挪了两步等着乔瑾过来与他一起走。
“你来找我做什么。”乔瑾一边走,一边拨弄着手上的玉兰。
“家里出了一点事。”乔父叹了一口气,苍老的面颊上迅速染上浓浓的哀愁,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卖我的银子还不够?还想着来拿秦公子的银子。”乔瑾差点被气笑,开口讽刺道。
乔父被她讽刺的心里羞恼,但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着声音道:“家里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用钱的地方多,再说了,这秦公子这么宠你,你手头上肯定是有银子。”
顿了顿,乔父又道:“我也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与我们摆脱关系,就这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来烦你了。”
乔父说的悲惨,心里却阴狠的想着,得罪了太守公子,你能不能活的下去还说不说的定,那里能与我们再扯上关系。
“可是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乔瑾冷声道。
碰到乔父让乔瑾心情十分不好,心头间萦绕着淡淡的不安与浓浓的烦躁。
乔瑾心里不舒服,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些,想要早些回府,并且第二次后悔拒绝了秦楚的侍卫。
她走的急,没有注意到她跟着乔父拐到了小巷子里。
“好你个四丫头,十年生恩养恩你说这么算就算了?”乔父停下脚步,质问道。
这里是小巷子深处,旁边就是秦府的围墙,乔瑾甚至能听见秦府里边传来的不甚明显的忙碌声。
“十年生恩养恩?”乔瑾气极,“到头来卖了五十两银子你也该知足了!”
乔瑾说完之后,乔父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还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带着得意,阴狠,快意。
乔瑾心里一紧,那丝不安迅速扩大。
刚想回头看一眼,脖颈间却落下一棍,疼痛间失去了意识。
“大哥,晕了。”大树碰掉手里的棒槌,晃了乔瑾两下,抬头对着乔父道。
“抬走。”乔父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怀里的一块银锭子,脸上浮现笑意。
两个壮年男人很快就把昏迷的乔瑾抬走了,只留下地上一只被人踩过的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