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坐定,议事厅坐满了人,袁绍说道:“田丰,沮授,孤听从了你们的意见,不攻打曹操,可如今,那曹操手下的许勇,率徐州军攻打青州,显思(袁谭)已经向孤求援,尔等可有话说。”
沮授说道:“明公,我与元皓(田丰)之所以阻止您南下,是因为我河北与公孙瓒交兵久矣,民皆思安,而那曹操,挟持天子,拥有大义,且兖州,豫州久未开战,兵精而粮足,又有徐州许勇,扬州孙策为羽翼,实不可轻动。
如今那许勇无故犯我领地,以失大义,明公可以上表朝廷,治其罪,再遣大军入青州,抵抗许勇,将其驱逐出青州即可。
那曹操虽然拥奉天子,拥有大义,但以其为人,必定不肯把大权交还天子,并且会让其麾下部将进入朝堂之中,掌控朝廷,如此一来,必定会招致天子与朝臣的不满。
明公如今据有四州,只需稍做休养,安抚百姓,同时不断派兵骚扰曹操,三年之后,凭四州之力,明公可拥有百万士卒,谋臣良将多如牛毛,钱粮不计其数,那个时候,南连刘表,中连朝廷,奉以大义,挥百万雄师,曹操如何能挡?”
袁绍闻言,有些心动的点了点头,毕竟他可以算得上一时之雄,在没有被狂妄遮蔽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听得进谋略,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领地的情况。
然而,正当袁绍想要同意沮授的时候,审配突然说道:“明公,属下不同意沮监军的观点,属下认为,明公辖四州之力,威震天下,又大破公孙瓒,军威正盛,那曹操,先征徐州而无功,后征张绣而无果,此时兵卒皆疲敝,正是击败曹操之时。
明公也知道,曹操如今也算拥有四州之地,今又图谋荆州,其爪牙许勇图谋我青州,若任凭曹操发展下去,则我等优势便渐消失。
明公,曹操才平定陈宫,吕布的叛乱没几年,兖州又有多少实力?
豫州本属于袁术,后为曹操所拿下,但豫州连年征战,早已经破败不堪,徐州,扬州,那许勇,孙策得知不正,其内世家豪强并未真心依附,若此时明公以曹操挟天子为由,奉以大义,以主公的威望家世,必可令徐扬两州的世家豪强翘首以盼明公,如此一来,孙策,许勇只能返回州郡,以压制境内世家豪强,那曹操只有兖豫两州,且民心不附,将士疲敝,其又怎能挡住明公大军?
反之,若是再等几年,以那曹操的本事,必定会降服四州,压制住那些世家豪强,到时候,同属四州之地,明公想要击败曹操,恐不易也。”
袁绍听到此话,也觉得有理,顿时有些犹豫不决:“这,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又该如何?”
田丰突然指着审配说道:“审配,你是何居心,明知道如今的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大义在身,那曹操历经战场,文武韬略,非常人可比,如今主公方击败公孙瓒,其麾下还有不少余孽作乱,我四州之士卒,早已经厌战,相比于曹操,其境内这些年少有征战,此次征讨南阳,其兵力不下十万,那张绣率有西凉悍卒,亦不战而降,可知曹操的威势,若是主公真率大军出征,胜负难料,你不思劝阻主公,反而撺掇主公出征,莫非你拿了曹操的好处,想把主公的基业送给那曹操?”
审配闻言,怒指着田丰道:“田丰,你这老匹夫,当着主公的面如此血口喷人,如今明明是征讨那曹操的最好机会,你和沮授两人却一直阻挠主公,我看你们两人才是曹操的走狗。”
沮授也怒道:“休的胡言!那曹操并非公孙瓒可比,其麾下带甲数十万,兵精粮足,岂非轻易能够击败?
而今徐州牧许勇突然进攻,必定是那曹操已经做好了应付我们的办法,而我们却对那曹操一无所知,知己不知敌,乃兵家大忌,岂能轻易起兵?”
随后,袁绍账下,众谋士开始争吵起来,其中田丰,沮授,等人不赞成出兵,而审配,逢纪,郭图等人则力主袁绍出兵,辛评等人则地位不及几人,只能保持沉默。
袁绍开始有些头大,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众人,不知道该听谁的。
其实袁绍的谋士当中,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原冀州牧韩馥手下,以田丰,沮授为主,有辛氏兄弟,荀谌等人,
另一部分则已南阳或者颍川人氏为主,以许攸,郭图,逢纪为主。
自袁绍攻破公孙瓒之后,统领四州之地,这些人便开始争权夺势。
田丰,沮授虽然多智,但却刚直不阿,多次惹得袁绍不满,审配,郭图在谋略上不及田丰等人,却善于揣摩袁绍的心思,也有些能力,所以,反而更受袁绍喜爱。
只是之前有公孙瓒的威胁,袁绍便多重用田丰等人,所以,田丰等人的地位要高于审配等人,自然让审配等人不满,导致每次议事,两帮人常常争吵,而田丰和沮授每次都让袁绍极为不满。
“够了!”袁绍怒喝道:“你们还有没有名士重臣的风范,在孤府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看到袁绍发怒,两帮人才安静下来,袁绍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孤便决定——颜良文丑!”
颜良文丑拜道:“末将在!”
袁绍说道:“你二人个率一万步卒,五千骑兵,自黎阳出发,渡过黄河,分别攻打白马,延津,拿下这两处要地,不得有误!”
颜良文丑拜道:“主公放心,良(丑)拿下两地!”
袁绍点头说道:“好,希望你二人勿要让孤失望,孤会亲率大军驻扎黎阳,等候你们的好消息,去吧!”
颜良文丑拜喏离去,袁绍又说道:“麴义!”
麴义出列,拱手道:“大将军有何吩咐?”态度有些散漫。
袁绍瞳孔一缩,脸色有些阴沉,说道:“你率本部人马,前往青州相助袁谭,务必击败许勇,保住青州!”
麴义闻言,却说道:“大将军,我部兵马,一直在跟公孙瓒作战,早已经疲敝不堪,如今既无良马,又缺粮草,恐怕不能去青州作战,还请大将军令派他人。”
袁绍脸色越发不满,但他借着喝酒,用酒樽挡住面孔,不让麴义看到,等他当下酒樽,却换了一副笑容道:“麴义啊,你放心,不就是钱粮和战马拿,这样,孤拨给你五千上好的战马,钱粮等一应俱全,等击败了许勇和曹操,本将军必定保举你位列三公,或者一州之牧,如何?”
麴义闻言,来拱手说道:“大将军的话,麴义记住了,区区许勇,本将翻手可灭!”
说完,不等袁绍说话,径直离开。
袁绍的脸皮不住抽搐,继续说道:“田丰,辛评,你二人也去青州,助谭儿一臂之力,其余诸将,回去整顿军马,不日与孤前往黎阳,若是颜良文丑得胜,就出兵攻打曹操!”
众将皆拜喏,田丰则急到:“主公不可啊,颜良文丑有勇无谋,岂是曹操的对手,若是他们折损在白马延津,我军必定士气低落,而主公亲率大军驻扎黎阳,攻亦不攻,退亦不退,每日所耗粮草何等之巨,这是在毁我河北基业,主公三思啊!”
“住口!”袁绍脸色铁青,胸口不断起伏:“孤令以下,尔等自去准备!”
田丰杵着拐杖说道:“主……”
“田元皓!”袁绍一字一句的说道:“孤——言——住——口!”
说完,袁绍拂袖而去,众将你看我,我看你,皆纷纷离去。
沮授拉着田丰,叹道:“元皓兄,主公显然被那麴义气得够呛,你又何必再言。”
田丰也气得满脸通红,不断的用手杖杵着地,说道:“主公糊涂,要打曹操,便举全力,要不打,则修养生息,如今却将所有的希望放在颜良文丑身上,那两人不过是个勇夫而已,岂能敌得过曹操?如此空耗我河北基业,只会让那曹操得意啊!”
沮授说道:“元皓兄慎言,慎言啊,走吧,走吧,主公心意已决,我等又能如何,只能尽力助主公击败曹操而已。”
田丰叹道:“何其难也,何其难也!”
两人相互搀扶,失意的离开了大将军府,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却不见一点生气。
回到后院的袁绍,来到书房,赶走了下人,脸色变得狰狞,他随时拿起桌上的竹简古玩砸在地上,直到整个书房变得狼藉,他才平静下来,喃喃的说道:“麴义,等孤灭了曹操,便是你葬身之时,还有沮授,田丰,居然觉得孤会打不过曹操,可笑!那曹操如果不是孤一直帮他,他焉有今日?可恶,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