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只是呆呆地看着马匹黑马,完全没注意到田恒的话,从仆人哪里接过缰绳,那马长嘶一声,似是警告,但许勇浑然不觉,翻身上马,一勒缰绳,那黑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嗖的一下便往前冲去。
不过一会,田恒等人就看不到许勇的身影。田恒笑着说道:“看样子,阿勇对这份礼物跟满意啊。”
牛猛说道:“宝马配英雄,我一直相信,阿勇日后成就非凡,如今看来,确实不错,那宝马竟然让阿勇骑了上去。”
田恒说道:“嗯,这种野性难驯的马很有灵性,它应该知道阿勇的本领,所以才愿意阿勇骑上去。”
马蹄声声入耳,许勇骑着那黑马回到众人面前。翻身下马,轻轻地抚摸黑马的脸颊,那黑马则伸出舌头舔许勇的手,一副亲昵的样子。
田恒哈哈笑道:“好,宝马配英雄,这匹宝马,终于找到它地主人了。”伴随着田恒的声音,那黑马也嘶鸣了几声,仿佛在认同田恒的话。
这时,许勇才发现,这马是田恒的,当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兄长,这,这。”本来想说这马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但他实在太喜欢这马了,所以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田恒看出许勇想说什么,捉弄他道:“怎么,阿勇是嫌弃这马不好,不想要?唉,好吧,那我先让人牵回去,等日后寻到了更好地马,再赠与贤弟。”
许勇闻言,脱口而出道:“不,不是,我很喜欢它,只是,只是,兄长,这太贵重了。我,我。”
“哈哈。”田恒大笑:“什么贵重,若是无人能骑,它最终也只能老死在囚笼之中,如今遇到阿勇,未来能与阿勇一起纵横天下,这才是它最好地归宿,莫非阿勇你舍得让它就此在马概之中死去?”
许勇抚摸着马脸,看着这雄俊地宝马,想起刚才骑着它纵横地感觉,自己怎么会舍得他老死在马概内,它应该和自己一样,纵横天下,败尽各路英雄,一人一马,站立在顶峰之中,一览众山小,这,才是自己和它的归宿。
于是,许勇对着田恒深深一拜:“多谢兄长。”这一拜,是发自许勇内心,这一拜,许勇也正式在心中把田恒当做了兄长。
田恒扶起许勇,说道:“好,如今阿勇你有了宝马,日后来往濮阳就方便多了,等到明年春季,莫要忘了你我地约定,现在,给它起个名字吧,我相信,日后,阿勇和它地名字一定会让世人惊叹。”
许勇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实在忘了自己跟田恒有什么约定,但也不好意思再问,打算等下先问问牛猛再说,而后看着黑马,想了一下,脱口说道:“就叫它霜刃吧!”
“霜刃?”牛猛听到这个名字,笑道:“阿勇,这刃我知道,是指它头上地那一撮匕首一样地鬃毛。可明明是一匹黑马,怎么不叫黑刃,这霜可是白色的啊。”
许勇看着一脸疑惑地众人,又转过头去,看着霜刃,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它就叫霜刃。”
看着舔着自己手心的霜刃,许勇此时心中豪情万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除了武艺只败过一次以外,其他事事受挫,甚至沦落到一个仆役的地步,现如今,终于成为了书院学子,又认识了田恒,也算得上苦尽甘来了。
虽然众人中除了田恒,都不识字,但这首诗太容易理解了,尤其是,大家都是游侠,确实如此诗一般,十年磨一剑,甚至二十年,三十年,然后一朝名传天下,但往往名传天下之时,也是他们身死魂消之日,故而各有感叹。
尤其是牛猛,深知许勇之志,也跟着他一起受尽挫折,如今看着许勇意气勃发,竟感觉有些想要哭地冲动。他重重地拍了许勇地肩膀,大声说道:“好,阿勇,十年磨一剑,自今日起,我相信,再无人敢小看于你。霜刃,好名字!”
随后,许勇和牛猛跟众人告别,田恒把另一匹马送给了牛猛,两人上马,往家奔去。
田恒等人回城后,褚风等人也与他告别,各归自家。田恒回到家中,便有下人告诉他,他父亲在书房等他,让他过去。
田恒点了点头,带着田成去了书房,田恒地父亲叫田富,田家在他手中崛起,只可惜他崛起以后,本想着在插手官场,没想到宦官崛起,一大批士大夫被贬的贬,杀的杀,而濮阳县又是那大宦官段珪家族所在,那段氏一族借着皇帝对段珪的宠幸,大肆在濮阳县中安插亲信,甚至连县令都换了。
段氏把濮阳县当成了自己的禁脔,自然不许别人插手,莫说如田氏一般地商贾之家,就是连本地乡绅都有不少人被段氏找了罪名抄家灭族,当时,无人敢试其锋芒,但段氏也担心若是太过霸道,引起公愤,段珪远在洛阳,远水难救近火,便拉拢了一批如同田氏这样地家族,等到段氏站稳了脚跟,便把这些家族当做肉猪,每年都要像段氏奉上大量钱粮,不少家族因此覆灭,也不是没有家族想要反抗,可是,段氏早已经根深蒂茂,再加上当初他们附庸段氏,得罪了本地乡绅,无人相助,哪里会是段氏的对手。
段氏经过此事之后,对于这些家族更是警惕,但凡有家族做大,便将之灭族。而如今,已经轮到了田氏。
田富虽早有先见之明,让田恒前往洛阳寻找靠山,可如今那段珪深受皇帝器重,党锢之祸不时发生,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谁又肯为一区区商贾之家得罪段珪?
朝中既无靠山,而段氏又对田氏虎视眈眈,磨牙允齿,田富焦虑之下,一病不起,田恒才冲忙赶回濮阳,继承家业。
来到书房,田富躺在书房地床上,有侍女在一旁伺候,之前地那个少女,也就是田恒的妹妹则拉着田富地手,在陪他说话。
田富走到床前,躬着身体,说道:“阿翁,您怎么来书房了,有什么事叫孩儿去卧房见您就是了。”
田富今年五十有六,病痛缠身,此时已经白发苍苍,形容憔悴。
他只有一子一女,便是田恒和田玲儿,而他地妻子也于几年前病故。
他见到田恒,在侍女地扶持下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感觉身体好了点,就想出来走走,谁知道走到这里,感觉有些不舒服,才躺下来,放心吧,我没事的。”
田恒说道:“那孩儿扶您回去休息?”
田富说道:“算了,在那里也躺腻了,换个地方也不错,这段时间,你可有用心读书?”
田恒老老实实说道:“最近忙着处理家中琐事,无暇读书。”
田富闻言,怒道:“糊涂!你父亲我为何辛辛苦苦的用大量钱财换来这些书籍,便是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将来能摆脱这商贾之家的称谓,成为世家豪强。”
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侍女连忙轻轻拍他的背和胸口。
等他顺了一口气,挥一挥手,那侍女便走了出去,田富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田成,再看着田恒,田恒明白父亲的意思,对田成说道:“还请田兄先回去休息一下。”
田成对着田恒握拳一拜,转身离开书房,并把门关上。
等田成出去,田富说道:“恒儿啊,你对这些下人太过恩厚了,须知恩过则奴欺主啊。”
田恒说道:“父亲,我从未将田成当做下人,我在洛阳之时,多亏了他保护,不然,我只怕难以活下来。”
田富皱了皱眉,说道:“这田成也就罢了,毕竟救过你的命,可我听下人说你昨日宴请一帮平民,还与他们称兄道弟?甚至还要与一人结为异姓兄弟?”
田恒笑道:“阿翁,他们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个纵横濮阳,被人们称为濮阳猛虎的许勇和他的朋友。”
田富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道:“就是那个杀了数十人的许勇?你结识这种凶人做什么?”
田恒说道:“父亲,您不是担心那段氏和县令对我们家下手吗?我就是要借用那许勇的凶名,让段氏忌惮,给我们一段时间,到时候,我招募乡勇组成护卫,看那段氏还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田富说道:“那许勇虽然有些凶名,但不至于让那段氏忌惮吧。
“阿翁,您太小看许勇了,孩儿在洛阳,不知见过多少游侠儿成为那些权贵的坐上客,他们纵横呼啸,武艺高强,一怒之下,血溅五步,多少不可一世的豪强命丧利刃之下。
田成也是武艺高强之辈,若非孩儿曾帮过他,他未必会为孩儿效力,而他,却不是那许勇的对手,您要知道,田成在洛阳一带,虽不敢说武艺顶尖,但也算一流,罕逢敌手。而今那许勇不过十四五岁,却有此武艺,日后成就岂会一般?
最重要的的是,如今许勇正是虎落平阳之际,孩儿此时与他真心结交,等他名扬四海之际,我田氏也可乘势而起,成为一方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