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夏侯渊的刘备,虽然知道曹操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依旧十分兴奋,尤其是得知关羽刺伤夏侯渊,斩杀李乾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李乾的死意味着什么。
曹操愤怒之下,召集士卒,准备亲征刘备的时候,许勇带着典韦,昼夜不停的赶到了许都。
许都,李府。李乾被关羽刺死之后,其亲卫奋不顾身的抢夺回来了他的尸体,随着败军逃回许都,李典尚在南阳,因为战事不得以回返。
但李乾之子李进却在许都,在曹纯手下当值,得知父亲战死,他悲痛万分,卸了官职,替父亲操办后世。
此时的李府挂满了缟素,李乾的尸体就放在客堂中的棺材里。
包括曹操在内,所有在许都或者许都附近的,早期就跟随曹操的将领全都来到了这里。
整个李府都挤满了人,但除了李乾的家人发出的悲痛的哭声以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没过多久,阵阵马蹄声由远至近,终于在李府门前消失,许勇推门而入,并不理会众人,直接开到李乾棺前,看着躺在里面的李乾,然后,他闭上眼睛,仰着头,有泪水从眼里流出。
李进匍匐着跪到他面前,哭泣道:“叔父,父亲,父亲他……”
许勇低下头,轻轻的抚着李进的头说道:“阿进,不必做如此女儿之态,你父亲战死沙场,又有何憾?
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大兄战死沙场,总好过老死于病榻之间,那关羽有万人敌之勇,刘备亦是当世人杰,亡于他们之手,总比死在小人暗箭之下。
只不过,刘备和关羽杀了吾大兄,你的父亲,那么,他们也要面对你我的怒火罢了!”
李进伏在许勇脚下,哀声泣道:“叔父,侄儿恳请为叔父之先锋,为父亲报仇!”
许勇说道:“可以,不过,你要先站起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叔父怎么可能让你做先锋?要跪,要哭,等替兄长报了仇,你想跪多久,哭多久都行,现在,给我起来,穿上战甲,拿起武器,擦干眼泪,等候我的命令!”
李进连忙爬起,用衣袖擦干了眼泪,拱手拜道:“是,叔父,侄儿这就去着甲!”
许勇点点头,转身看着曹操,曹操叹道:“伯文,你我数年未见,没想到竟是因为此事见面,是为兄小看了那刘备,才让元贞遭此横祸,伯文,为兄对不住你啊,当初若非你和元贞,焉有我曹操之今日!
不过,我已经召集了众将士,决定亲征刘备,为元贞报仇……”
许勇摆了摆手,打断了曹操:“孟德兄,大兄之仇,就由小弟去报吧,弟来之时,已经命令徐州,扬州先行进攻汝南和荆州。
你和袁绍相持近一年,如今想必已经神劳形悴了,就不劳你亲征了,不过,你还是好好的想想,为何那刘备只到了汝南不过月余,就能拿下大半个汝南?
是孟德兄你太弱,还是你连许都附近的州郡都无法掌控?”
许勇的这番话毫不客气,曹操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包括最忠心的曹洪,许褚,都没有站出来指责许勇。
曹操脸色变化,良久,他对着许勇拱手一拜,说道:“是我有些放松了,伯文提醒得对。”
许勇走到曹操面前,看着曹操,说道:“孟德兄,曹司空,车骑将军,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做一个忠臣,顺臣,但是,希望你记住,你我两人的志向,还有当今世道,你曹操,我许勇,注定做不了那受世人称赞的贤臣,辅佐君主的忠臣。
要想平定这个乱世,完成你我心中的理想,我们只能做一个奸臣,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忍受着世人的谩骂,指责,你曹操若是做不到,那你就回谯县去,做一个逍遥侯爷,荣华富贵任你享受,这骂名,由我来当!”
说到这里,许勇绕过曹操,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当初我前往长安,刺杀董卓之后,向天子献计,王允忠而无能,或能纵横朝堂之上,但不可能挡住董卓余孽,皇甫嵩皇甫将军,久经沙场,威名赫赫,若是将大权交给皇甫将军,则董卓余孽不足为惧。
可惜,天子年幼,不信良谋,偏偏重用了王允,远离皇甫将军,最终导致李傕,郭汜肆虐长安,汉室威严荡然无存。
可笑的是,皇甫将军明明掌握着大军,却因为天子听信了王允的谗言,乖乖的将军权交给了王允,皇甫将军他做了忠臣,顺臣,可是结果呢,吕布逃出了长安,王允撞死于城墙之上,皇甫将军病死于床榻,天子为李傕等人控制,朝不保夕。
孟德兄啊孟德兄,这就是做忠臣,顺臣的结果,你可曾想过,倘使这天下没有你我,会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嗯?
这条路,根本有进无退,我远在徐州,都曾听闻,许都之中,把你我称为王莽第二,说我们颠覆祖制,预谋不轨,呵呵,如今你我大权在握,天下间还有袁绍,刘璋,马腾,韩遂等心怀不轨的诸侯,就有人迫不及待跳出来,往你我身上泼脏水。”
许勇来到荀彧面前,看着荀彧,说道:“他们想要做什么?荀彧,荀令君?他们是不是想要我们把大权交还给天子,然后在由天子交给那些如同王允这样的忠臣?”
荀彧不答,许勇冷笑一声,再次环顾众人,大声说道:“诸位,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们今日将大权交还天子,明日,你我便会身首异处,妻子家人尽为他人所辱!
所以,想做忠臣顺臣的就去做,但我许勇,绝对不会将性命交给那些打着忠臣名号的小人手里!绝不!
当初,这些忠臣,顺臣当道的时候,这个天下是什么情况?饿殍遍地,天灾四起,世家豪强视百姓为鱼肉,打杀侮辱由心。
如今呢,看看我们治下,嗯?纵遇天灾,亦我一家饿死,更无卖儿卖女,家家有余粮,户户着新装,凭的是什么,是我们打下的赫赫威名,让人不敢进犯,是我们变法所致。
你们信不信,如果此刻我们将大权交出去,兖州,豫州,徐州,扬州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当然,你们不会有事,毕竟你们都出自世家豪强,纵然天灾连年,你们也能照样吃肉喝酒,欣赏歌舞。
但我许勇,不过是猎户之子,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和我的兄弟们用血肉打拼回来的,我绝不允许谁把它拿走,哪怕是天子,也不可以!
任何阻挡我的,我都会用我掌中刀,胯下马将他们撕碎!说我是王莽第二也好,乱臣贼子也罢,胆敢在我面前说的,那便看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南阳,汝南之所以失守,与那些世家豪强离不开关系,更与朝堂中的一些人离不开关系,所以,孟德兄,曹司空,你若是下不了手,那便先闭府修养,待我清除了那些蛀虫,背负了所有骂名,你再出来收拾残局可好?”
曹操闻言,闭目叹息,说道:“伯文,你这是何必,唉~也罢,汝南之事,就全部交给你了,我麾下诸将,尽由你调遣,至于朝堂上,就由我来吧,这段时间,忙于对付袁绍,以至于很多人忘记了当初曹某在洛阳任职的时候,可被有些人称为酷吏呢!
还有,伯文,你说得对,倘使天下没有你我,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反正我曹操常被人称为阉宦之后,这骂名,就由我来背吧,至于以后,是忠是奸,就交给后人了。”
许勇点头说道:“好,忠奸交给后人来评,如今你我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平定天下,完成你我的理想!”
曹操竖起手掌,对许勇说道:“伯文今日的话,让愚兄茅塞顿开,如今前路愚兄已经清楚,日后定不会再有今日之事发生,你我今日击掌为誓!”
许勇也举起手掌,跟曹操击掌,而后,许勇说道:“如此,那便好!”
随后,许勇,李进,田恒三人带着李乾的尸首,前往乘氏县安葬。
而这期间,曹操大举屠刀,连杀了十几个与刘表有牵连的大臣,满族尽诛,死者过千,于是,曹操专权奸臣之名,开始流传。
许勇将李乾安葬之后,并没有赶往汝南,而是回到了许都,先拜见了他的恩师郭谦。
郭谦因为当初受过伤,加上年纪越发老了,身子大不如前,哪怕有华佗亲自给他疗养,也没什么效果。
许勇扶着他在郭府内走动,没过一会,他便示意许勇扶着他坐下,而后,郭谦看着许勇,说道:“伯文啊,为师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冒充寒门子弟,却大字不识的你,会有今日的成就,当真是天意莫测啊!”
许勇谦卑的说道:“若无老师,许勇焉有今日?或许早就死在不知哪个角落了吧!”
郭谦摇头说道:“为师也没教给你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只是,伯文啊,为师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许勇连忙说道:“恩师请说!”
郭谦看着皇宫的方向,轻声问道:“伯文,这大汉,真的没救了吗?若是你决意做一个忠臣,也救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