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虚弱的挥手道:“让你统管全军,是本将军的命令,只要你不是故意背叛本将军,便无罪,现在,你将昨夜的情况细细道来!”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依旧拜倒在地,说道:“是,将军,您前去追杀刘备之时,想必也感到了不对,便命令属下统管全军,查探刘备的下落之后,属下也感觉不对。
盖因那刘备再能逃,从城内发生叛乱到我军追击,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除非刘备只身逃亡,否则,不应该逃出那么远才对,于是,属下便下令缓缓行军,广派斥候,打探刘备是否逃往他处。
没过多久。便有士卒来报,说在北边发现刘备的踪迹,属下便令一支人马火速赶往,然后属下率大军紧随其后,不曾想,中了那刘备调虎离山之计,刘备忽然出现在徐晃将军的战场之内,徐晃将军不查,被刘备击败。
属下急忙救援,发现刘备往南方逃去,但属下感觉不对,刘备若是逃往西边,还情有可原,南方驻有大军,他若逃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属下仔细思索,猜测刘备显然知道我们已经猜透了他的意图,无论是南方还是西方,一定会驻有大军,他既然要突围,所带兵马定然不多,唯一能让他突围出去的,其实只有北面。
那是我们所忽略的,毕竟,荆州北部,已然全被我军占据,只余襄阳几座城池,我等都认为,刘备不可能逃回襄阳,所以,唯独北面,我们没有驻军,斥候也很少。
所以属下救下徐晃将军之后,便假意派出一支人马往南面追去,我等大军,则熄灭了一部分火把,假装小股士卒,往东面而去。
同时属下让许褚,典韦将军坐镇临沮,以防城内还有刘备的后手,同时派吕将军去通知将军。
事实证明,属下猜的没错,刘备确实往北面逃去,南方不过是打着刘备旗号的小股士卒。
只是那刘备极为敏锐,一发现我们,便立刻派出大部分死士将我们拖住,他则灭掉了火把,趁着夜色逃走,等我们击败了断后的士卒,刘备已经不知所踪,此时天已经亮了,属下本想追击,却听闻将军身受重伤,只能退兵回来!”
许勇听完,大怒道:“糊涂!”
这一吼,众将皆低下了头,许勇一时气血不顺,忍不住咳嗽起来,吕绮铃急忙轻抚许勇的胸口,帮他顺气。
许勇怒道:“诸葛亮,你真是糊涂,本将军既然把大军交给了你,便是相信你能助本将军生擒刘备,可你呢,明明发现了刘备,那个时候天还未亮,他灭了火把,能逃到哪里去?
你若是率军追击,定能将他擒获,可你呢,竟然因为我受伤而收兵回来,放过了刘备,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许勇怒着说完这段话,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胸口甚至浸出血迹。
吕绮铃急道:“将军,不要动气,您的伤口又裂开了!”
许勇却不顾伤势,指着众将说道:“要说诸葛亮愚蠢,也就罢了,他毕竟刚随本将军不久,不敢擅做主张,可以原谅,你们呢,你们不是跟随本将军多年,便是随着曹司空征战,久经沙场。
临阵之前,本将军就说过了,一定要擒住刘备,而你们竟然因为我受伤,全都龟缩在城内,放跑刘备,你们,太让本将军失望了!咳咳咳咳咳!”
许勇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众将慌忙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末将知罪,请将军保重身体!”
吕绮铃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紧紧抱着许勇,不让他乱动。
许勇咳了一阵,感觉好了些,便挣开吕绮铃的怀抱,闭上眼睛,任由众将跪在地上。
良久,才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诸葛亮,一阵疑惑:“按理来说,诸葛亮之智,在整个三国时代,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然而昨夜,却算得上是被刘备牵着鼻子走,这是为何?莫非他并未真心臣服自己,甚至暗中与刘备有来往?”
说实话,许勇并不觉得自己的个人魅力很大,以那种方式请诸葛亮,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实力罢了,后来虽然厚待诸葛亮,但许勇并不觉得诸葛亮已经真心的臣服于自己,所以,他心中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相信诸葛亮,之所以昨夜把军队交给诸葛亮,也是一种试探。
当然,这也是他的自信,他相信,哪怕诸葛亮,刘备能够口绽莲花,只要他在,他的士卒都不可能背叛他。
许勇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诸葛亮,脸色变化莫测,忽然,他发现诸葛亮的身体竟然有些发抖,旋即,又看到了诸葛亮那张有些稚嫩的脸庞,恍然大悟:“他提前把诸葛亮请出山,如今的诸葛亮,不过十七八岁青少年,哪里是那个后来运筹帷幄的诸葛武侯!”
当下晒然一笑,自己经此已一败,竟然有些草木皆兵,便缓了缓语气,说道:“都起来吧,说起来,都是本将军不查,让那刘备钻了个空子,你们也是担忧本将军,算了!”
众将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目视许勇,只因为许勇很少发怒,而他又身居高位多年,自有威严,一怒之下,众人皆感觉犹如雷霆悬在头顶。
许勇轻声问道:“孔明,你说,那刘备往北面逃走,他能逃到哪里去?”
诸葛亮微微抬头,看了许勇一眼,又低下头,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将军,据吕将军所言,那张飞等人皆逃走了,可见,他们并没有拼死断后的意思,所以,属下猜测,那刘备必定逃往襄阳!”
许勇问道:“这是为何?按理来说,襄阳已经成了孤城,刘备逃往襄阳,岂不是自投罗网?他为何不逃往益州呢?”
诸葛亮说道:“刘备逃走的时候,身边还有几千士卒,加上张飞等,恐怕还有七八千人,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逃往益州,这点,刘备应该很清楚,而从南郡往益州,蜀道艰难,根本走不快,他又怎能不知?
襄阳虽然是孤城,但城高墙厚,城内还有数万大军,粮草众多,此时刘表大败,襄阳城内,人心惶惶,虽然他们知道抵抗我大军,最终难逃一死,只是将军盛怒而来,他们也不敢投降。
这个时候,正是刘备用武之时,一旦他回到了襄阳城,便有可能获得城内世家的支持,从而掌控襄阳城,以襄阳的坚固,抵抗将军!”
许勇皱眉道:“仅凭孤城,又能挡我到何时?”
诸葛亮说道:“不用多久,少则几月,多则年许即可!”
“为何?”许勇继续问道。
诸葛亮回道:“将军,虽说如今天下大势基本上已经落入将军和曹司空手中,但河北袁绍未灭,雍凉韩遂,马腾纵横长安一带,江东山越还未臣服,益州刘璋手握重兵,这些,都是变故。
将军又能在荆州多久,一旦刘备将将军拖在荆州,上述之人,必定会横生枝节,那个时候,将军是就在荆州,还是返回镇压其他诸侯或者异族?
这,就是属下猜测刘备逃回襄阳的目的,他就是在赌,既然逃不掉,便将将军拖在荆州,等待时机。
而且,而且……”
说道后面,诸葛亮陡然住嘴,不敢再往下说。
许勇正听得出神,发现诸葛亮不说了,连忙追问道:“而且什么,但说无妨,无需有何顾虑!”
诸葛亮看了看四周,又见许勇一直盯着自己,一副追问到底的模样,不由叹道:“而且,将军身处危险,却还不知,只恐刘备等待的,或者想要做的,正是这样!”
许勇糊涂了,说道:“本将军正处危险?什么危险?不要吞吞吐吐!”
诸葛亮无奈道:“将军,你和曹司空,谁是臣,谁是主?”
徐晃闻言,脸色一变,怒道:“诸葛孔明,你胡说什么?!”
许褚,典皆有些不解,一旁的诸葛瑾却露出一丝担忧。
许勇皱眉,想了一下,说道:“你是担心我和孟德兄的关系?”
诸葛亮既然把话说出来了,便也无所顾忌,他无视了愤怒的徐晃,说道:“正是,据属下所知,将军乃奉曹司空为主,当年徐州变故以后,将军占据徐州,虽然将军仍旧奉曹司空为主,但毕竟已生间隙。
如今将军占据了徐州,青州,扬州,再加上荆州大半,实力已然在曹司空之上,纵然将军忠心耿耿,但主弱臣强,此为大忌,无论将军与曹司空私交多好,亦难免有些流言蜚语,若是再加上刘备推波助澜,曹司空又怎么放心将军留在荆州?
荆州乃百战之地,中原之咽喉,若是将军占据了荆州,便对豫州,兖州形成了包围,敢问将军,若换做您是曹司空,您又能放心属下的领地和实力大过于您吗?”
诸葛亮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将皆脸色大变,就连向来不同此道的典韦,许褚,都是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