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闻言,说道:“启禀将军,酒宴之事,本就是我等正常行乐,况且微臣并未收刮民脂以为己乐,这有何不可?
至于抨击朝政,毁谤大臣,此乃无中生有之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商讨朝政,亦是本分,何来罪责?”
许勇冷笑道:“正常行乐?本分?孔文举啊孔文举,你实在有负圣人之后的名声,须知当初圣人周游各国,只为施展自己的才能,而圣人所欲者,乃是以仁义为根本,仁政爱民。
如今天下未定,不知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你孔文举不思勤俭以为天下表率,反而日日高卧论谈,华服美酒,不体恤国家之艰辛,百姓之苦难,此岂不会罪耶?
况且你身为国之重臣,圣人之后,居北海太守之一职,却先败于黄巾贼寇之手,后败于袁绍之子袁谭,致使郡县沦落,你上不能保境安民,下不能修持己身,你还有何脸面,高居庙堂,为罪人求情?
本将军看你老迈,且为圣人之后,你若是就此安分,勤俭修身,便任你回家养老,否则,必然将你这老贼杖毙于圣庙之前,看你有何面目去见祖先!”
孔融顿时无言,颤抖的指着许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勇直接喝道:“来人,将孔少府带下去,带回府中,闭门思过,不得赦令,不许出府半步!”
禁卫如狼似虎的把孔融拉下去之后,再无人出来反对,许勇对着天子躬身一拜,说道:“请天子拜相!”
天子浑身颤抖,眼中含泪,弯下身子,将一直伏在地上的曹操扶起,躬身一拜道:“曹司空,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此危急存亡之时,司空负社稷之重,驱贼寇,讨不臣,战功赫赫,声名远扬,今朕及拜司空为丞相,总理朝政,望将军奋武扬德,匡扶汉室,肃清寰宇,重振朝纲,还天下万民之安定,朕坐镇宫中,静候丞相,望丞相莫辜负朕之厚望,亦请丞相勿要推辞,负朕之恩惠!”
曹操感激涕零的说道:“陛下,臣本布衣,蒙先帝提拔,委以重任,恰逢天下大乱,野心辈起,臣蒙先帝信任,起兵讨贼,至今有十数载,幸先帝庇佑,立下微末之功,而今又蒙陛下委以丞相一职,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先帝与陛下知遇之恩,若违此誓,定叫微臣死于刀剑之下!”
君臣二人,执手相看泪眼,只是心中所想,却大有不同!
随着曹操接任丞相一职,此次朝会便也就结束了,众大臣退朝之时,不时的看着许勇和曹操两人,各怀心事。
话说退朝之后,天子回到书房内,气得到处乱砸,大吼大叫,直到精疲力尽之后,他瘫坐在一片狼藉的书房内,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他捡起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到了原来的地方,破碎而不能用的,他便将它们打扫到一起。
看着此人忙碌的样子,天子说道:“国舅,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这是何必?”
被天子称为国舅的,乃是车骑将军董承,其妹嫁与天子,现为皇后,只见他依旧没有停下,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陛下,您的养气功夫还不行,皇宫之中,多有曹操耳目,若是让他们知道,恐怕对陛下不利!”
天子怒道:“不利?国舅,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难道还不是对朕不利吗?非要他们两个乱臣贼子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逼朕退位,才是不利吗?嘿嘿,有本事,他们把朕杀了啊!”
董承说道:“陛下,今日之耻辱,比之勾践又如何?
如今天下大乱,主弱臣强,陛下唯有忍耐一途,别无他法!”
天子闻言,猛的用手扫了一下桌子,把董承刚收拾好的东西再次摔下来,说道:“忍耐?国舅,还能忍耐吗?如今,那二贼联合起来,逼朕拜曹贼为丞相,明日呢,会不会逼朕封他为王?再逼朕退位让贤?”
说到这里,天子猛的上前,抓着董承的衣领说道:“你们只是让朕忍耐,忍耐!还说什么许勇功高震主,曹操一定不会让他返回徐州,依照他们两人的性子,必定会有一战,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你看到了没有,他们两人哪里有什么间隙,反而合起来逼朕,你们除了叫朕忍耐,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朕小的时候,母后就叫朕忍耐,因为朕非长子,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就要忍耐!
等朕坐上了这个位置,却被董卓欺压,王允也叫朕忍耐,等董卓死了,朕以为可以不用忍的时候,又来了两个比董卓还过分的李傕,郭汜,朕还要忍耐!
好不容易逃出了长安,到了许都,朕还要忍耐,你们想要让朕忍到时候时候?啊!说啊!说啊!”
董承看着天子那赤红的瞳孔,平静的说道:“陛下,事已至此,除了忍耐,又能如何?
陛下受位于危难之际,天下战火纷飞,奸臣当道,陛下身为帝室贵胄,身负重振汉室之重任,前途唯艰,自当效仿先贤,忍辱负重,以待时机,谨言慎行,以全性命,唯有如此,陛下才有机会重掌天下。”
天子送开手,颓然的坐在地上,抱着头,苦涩的说道:“国舅,朕知道,可是,朕是一国之君,却受此奇耻大辱,纵观历代祖先,无有如朕这般者……
国舅,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董承坐到天子身旁,说道:“当然会有,陛下,大汉建国四百年,人心所向,天下义士莫不心向汉室,曹操等人,不过逞一时只能而已,只要其反心毕露,天下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况且,陛下尚且年轻,只要陛下谨言慎行,不给曹操废立的借口,熬都能熬死他,所以,陛下当效仿越王,忍一时之怒,修身养性,揽贤才,养死士,让曹操放松警惕,只待时机一至,陛下便发雷霆之怒,斩此二贼,则天下定矣!”
天子闻言,抬头看着董承,哀声说道:“国舅,朕明白了,只是朕幽居深宫,耳目众多,一切全赖国舅操持,望国舅莫负朕之厚望!”
董承跪伏道:“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心竭力,助陛下斩杀不臣,光复汉室!”
天子扶起董承,随后,两人挽起袖子,收拾屋子不提!
且说许勇回府不久,便有曹府之人前来请许勇赴宴,许勇便带上了庞统,诸葛亮,田玲儿,吕绮铃,典韦一同赴宴。
到了曹府,曹操带着丁夫人一起在门外迎接,丁夫人领着田玲儿和吕绮铃自去后院
大厅之内,早已经人声鼎沸,曹操在许都的心腹以及朝堂之上的一干重臣,俱皆在此。
许勇和曹操一踏进大厅,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曹操拉着许勇与他同坐,举起酒樽说道:“今日宴请诸位,本来只是为了给我们的许将军庆功和洗尘。
许勇自汝南征讨逆贼刘备,一路凯旋,拿下大半个荆州,一路艰辛,劳苦功高,诸君,敬许将军一樽如何?”
众人连忙举樽说道:“自是应当,许将军,请!”
许勇笑着说道:“区区功劳,何足挂齿,若非诸君坐镇后方,让许勇无有后顾之忧,许勇又岂能立下如此功劳,我也敬诸君一樽!”
许勇连喝两樽,众人叫好以后,也同饮了两樽。
曹操又说道:“哈哈,大家尽情吃喝,今日,孤可是把府内珍藏的美酒都拿出来了,只愿诸君尽兴!”
有人说道:“那是当然,今日陛下三拜曹公为丞相,此我大汉开国以来未有之殊荣,若是曹公,哦是曹丞相还藏着美酒,我等可是不依!”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曹操饮了一樽,说道:“丞相一职,既是荣耀,亦是鞭策与责任,今日乃是庆贺,所以诸君可以尽情尽兴,不过,孤丑言在前,孤深受皇恩,与诸君共扶汉室,望诸君与孤同心协力,勿要阳奉阴违,倒是莫怪国法无情,孤不念今日之义!”
众人说道:“我等谨记丞相教诲,必不敢犯!”
曹操说道:“好!来来来,美酒佳肴,歌舞音乐,诸君请!”
随着曹操的命令,大厅再次热闹起来,众人觥筹交错,不论尊卑,尽情享乐,直至夜深人静,大家都醉得东倒西歪,曹操才令下人把他们送回府邸。
很快,大厅内就只剩下曹操和许勇两人,曹操随意的拿起两个酒樽,倒满了酒,一杯递给许勇,说道:“来,伯文,你我兄弟,再饮一樽!”
许勇笑着结过酒樽,一饮而尽之后,将酒樽放下,却见他眼神清明,哪里有先前在众人面前的醉态!
曹操也是哈哈一笑,扔下酒樽,说道:“伯文,你倒是好本事,从下午喝到现在,竟无半分醉意!”
许勇笑道:“孟德兄不是也如此吗?”
曹操轻叹了一声,看着许勇,说道:“伯文,你我有多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许勇说道:“自徐州屠城始!”
曹操苦笑道:“伯文,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
许勇说道:“那么孟德兄你呢?徐州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你可曾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