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陌生又熟悉。
耳边传来了高兴的喊声,许勇想了一会,才听出是冬雪的声音。
他转过头,田恒,牛猛,褚风,许壮,还有父母,冬雪,田玲儿等人将房间挤得满满的。
他笑了笑,说道:“阿翁,阿母,田兄,你们都在啊。”
众人见他说话,纷纷面露喜色,然后凑到他身前,七嘴八舌的说道:“阿勇,你没事了吗?”
许勇抬了抬手,冬雪急忙扶着他坐起来,他说道:“没事了,就是感觉有些虚弱,休息一会就好。”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无奈的叫声:“许君刚刚醒来,你们别围着他,也别太打扰他,他需要休息。”
众人听到声音,这才稍微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医师走了过来,给许勇把了把脉,说道:“许君,你用力过度,又因为心力交瘁,昏迷了四天,老朽开了个方子,你好好修养,按时服药,几天就可痊愈。”
许勇点点头,说道:“有劳任医师了。”
任医师连忙摆手,说道:“这是老朽分内之事。”
说完,转身离开,许父母跟许勇说了一会话,也高兴的离开,众人也担心打扰到许勇休息,纷纷告辞,许勇让田恒留下来,问道:“兄长,如今战事如何。”
田恒面露难色,说道:“阿勇,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许勇说道:“兄长,我在昏迷的时候,好像听说濮阳要守不住了,到底怎么了?”
田恒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有,但也不远了。如今太平道叛贼已经不下十万,纵然攻打城池损失也大,但还是不断有叛贼加入,反观我濮阳,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如今是人心惶惶,只怕最多三日,濮阳城,就会被攻破。”
许勇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想到这黄巾军这么厉害,那段毅呢?他应该有些本事,虽然大败,但有整个濮阳城世家相助,这不过三四日,怎么会这样?”
田恒说道:“那天战败,他受了点伤,昨日刚好一些,又到城墙上督战,结果傍晚的时候,被流矢射中,如今已经昏迷,只怕是,唉。”
对于段毅,许勇不知道是该恨还是什么,若非那天他败得太快,等许勇打败黄巾军左翼,或许不至于败得如此彻底。
但这一切却又不能怪他,连许勇辛苦训练了两年的部众对阵黄巾军侧翼,都打得很艰难,何况他带的不过是些仆役和门客,他们本就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又要面对黄巾军精锐?
如今骤然听到他受了重伤,心里是五味杂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兄长你们怎么都来了,谁去守城?”
田恒说道:“没事,那黄巾军这几日不分昼夜的攻打城墙,大概也是累了,今天没有攻城,我们也才有时间过来。”
许勇沉默,田恒说道:“说实话,阿勇,这濮阳城估计要守不住了,如今人心惶惶,据说甚至有人想着投降叛贼,以保全性命,好在你醒来了,等你好了,我看我们突围出去吧。”
许勇听着田恒的话,感觉有些不对劲,细细琢磨,突然脸色大变,急忙问道:“兄长,你说黄巾军连日攻城,眼看着就要拿下濮阳城了,为何今日却不攻城了呢?”
田恒一愣,说道:“大概是他们累了吧,毕竟我们这些守城的都疲惫不堪,而况他们这些攻城的呢?”
“不对,兄长,不对。”许勇说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之前,濮阳城里是有很多太平道教众,但随着他们叛乱,那些人突然消失不见,兄长,濮阳县乃是东郡最大的县城,即使是治所东武阳也比不上,又是距离司隶州最近的大城,黄巾军造反,遍及青州,兖州,豫州等,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洛阳,怎么会在此时停住攻击,明明再攻打一下,就可能拿下濮阳,他们没理由放弃,不好,一定是城内的黄太平道教众联系到那些想要投降的世家,所以他们才停止攻城,他们是要里应外合,同时想要给那些投降的人错觉,觉得他们会放过他们,好让他们叛变。兄长,你速速带兵四处巡逻,若有不对,宁杀错,不放过,否则,濮阳真的守不住了。”
田恒听完,脸色也变了,顾不得说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许勇有些着急,对冬雪说道:“冬雪,去给我准备食物还有战甲,我吃饱了去帮助兄长。”
东西犹豫说道:“可是任医师说你要好好休息。”
许勇苦笑道:“冬雪,濮阳城破了,我还能休息吗,只要守住濮阳城,休息多久都行。快去。”
冬雪无奈,只能照许勇的话去做。
许勇吃过冬雪准备的清淡的食物,穿上战甲,却感觉平时很轻松的战甲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身上,有些透不过气。
许勇想了想,索性脱了战甲,看了一眼青龙刀,没有试图去拿起来,只是握了握手中平时所用的短刀,翻身上了霜刃。
当许勇来到街上,一阵喊杀声传来,许勇看到田恒等人正在疯狂的砍杀着一群头缠黄巾的乱军。而这些乱军则试图绕过他们,杀向东门。
许勇轻踢马腹,霜刃迈开脚步,奔跑起来,许勇深吸了一口气,怒喝道:“许勇,许伯文在此,尔等乱贼,还不束手就擒。”
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许勇本就以武勇闻名濮阳,东门一战虽然大败,可是他硬生生的杀出重围,被逃回来的人传了开来,更是让人知道他的厉害,这一声呼喝,顿时让田恒等人士气大震,而那些黄巾军则开始慌乱,毕竟他们本就是濮阳县人。
许勇一身黑色劲装,脸色肃穆,霜刃直接向为首的贼寇奔过去,速度快如闪电,那贼首还未从许勇的出现回过神来,就被许勇一刀斩断头颅,许勇高举贼首,任凭血滴在自己的衣服上,喝道:“濮阳城一定能守住,尔等若不投降,犹如此人。”
那些人看着犹如天神下凡的许勇,默默的放下武器,有少数太平道教众想要逃走,被田恒等人追上杀死。
田恒命人将这些人收押起来,然后笑道:“哈哈,阿勇,还是你厉害,不然,濮阳城真的守不住了。”
许勇看着田恒,那贼首的头颅从手中滑落,他轻声说道:“兄长,扶我下马。”
田恒看着许勇虚弱的样子,急忙跃下马,跑到许勇身边,把他扶下来,许勇刚一落地,整个身子都靠在田恒身上,田恒扶着他找了个角落,让人围起来,然后关心的问道:“阿勇,你没事吧?”
许勇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坐一下就好。”
田恒没有说话,从腰间取下水袋,递给许勇,许勇接过来,喝了一口,感觉有了些力气,问道:“兄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田恒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将你的话告诉了段朗和县令,然后和牛猛,褚风,李小分兵四路,各带五百人巡视城门周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许勇点了点头,休息了一会,感觉有些力气,对田恒说道:“走,兄长,带我到城墙上看一看。”
田恒担心说道:“你确定没事?要不多休息一下?”
许勇摇头:“不用,走吧。”
田恒无奈,扶着许勇上马,然后骑上自己的马,与众人直奔东门。
等上城墙,放眼望去,城墙下一片狼藉,黄巾军则扎营在不到一里的地方,许勇仔细观察着黄巾军大营,慢慢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对田恒说道:“兄长,不知道县令和段家主在哪里,我去找他们,商量一下破敌之策。”
田恒闻言,愣了一下,惊讶道:“阿勇,你已经有了破敌良策?”
许勇说道:“说是破敌,其实不过是拼死一搏罢了,成则黄巾可破,败则马革裹尸。”
田恒笑道:“拼死一搏也好,总好过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城破,然后被俘虏,再被杀死的好。你等着,我让人唤他们过来。”
许勇好奇道:“怎么,兄长能唤他们上来?”
田恒笑道:“当然,若不是我们奋死守卫濮阳城,如今早已被黄巾军攻下,我让他们来,他们敢不来?”
说着,唤来几个部下,让他们去请段朗和县令。
过了一会,段朗和县令来到城墙上,那县令见到许勇,大喜的说道:“许伯文,你的伤好了?”
许勇点点点头,对着两人拜道:“许勇见过县尊,段公。”
县令扶起许勇,说道:“你好了就好,如今这濮阳城眼看着守不住了,不如我们突围出去如何。”
许勇说道:“县尊,如今叛贼四面围城,若是此时突围,只怕很难,县尊放心,伯文心中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一直默不作声的段朗突然开口,声音嘶哑:“许勇,你真有破敌之策?”
许勇说道:“当然,只要在坚守几天,许勇必能破贼。”
段朗眼睛突然红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只要你能把那贼首的首级给我取来,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老夫甚至可以让我弟段珪许你中郎将之职。”
田恒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段朗怎么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中郎将可不是一般的职位,能够独领一军,掌握着生杀大全,即使那段珪深受皇帝宠信,只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许勇看着段朗,轻声问道:“段公,不知段兄……”
段朗红着眼睛,说道:“毅儿,就在刚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