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神清气爽,走出来就看到小顾他们等在门口,向院里探头探脑,惹得门子朝他们侧目不已。
我不由得一阵惭愧,昨晚只是跟他们大约描述了下我所住的地方怎么走,他们今天就能准确摸到这里来。相比之下,住在这里的我当初却花了不少时间才记准位置,实在汗颜。
门子事先就得过我的嘱咐,此时见到我出来了,才躬身自行回了屋里。
七叔直着眼对我道:“丫头,想不到你家挺有钱的,居然住在这么好的宅子里。方才咱们在外面一头等,一头还在想是不是摸错了地方。”
我回头看看,抓抓头皮。是吗?一直住在推磨谷,曾经最远也只去过一江之隔的微波城的我,还真没注意到流景安排我住的这屋子有多好。虽然感觉这里的确环境宁静幽雅,布置不俗,仆婢们也都乖巧知机,伺候得人很是舒坦。但除此之外,真没想太多。
现在看来,我住的房子确实比推磨谷里头那小木屋,要显得精致坚实了许多。
好歹装了回阔人,我不由得得意地歪歪嘴:“七叔,喜欢这样的房子?容易得很,一会儿咱得了奖金,还不是要啥房子就买啥房子!”我把那奖金说得好像已经是我们的囊中物一般。
七叔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兴奋道:“中!丫头,这回可就指望你了!”他们经过这一个月,已经对我的手艺产生了绝对的信心。
我朝小顾笑道:“小顾,说好有了奖金大家分,你得到奖金之后打算用来做什么?”
小顾期期艾艾道:“我爹临终前有个遗愿,就是把飘香馆的生意做好,成为全城第一的饭馆,我打算到时候扩大饭馆的门面……”
“好。”我跳上骡车,向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出发吧!”
这次是城隍庙会,那里也是本城的繁华地带,商铺众多,从三里外就见到处摆着各种摊位。
这次点心大会的品选会场也就摆在那附近,我趁着小顾和七叔去交牌子的空当,到处走走。
见那些商家店铺,各类摊点,竟从古今图书、商周铜器、秦汉铜镜、唐宋书画到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皮货金玉,以及来自海外的各种新奇物品,不管是你能想到还是你想不到的物件,竟然都有卖。
一路走来真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我没想到这里的庙会居然比推磨谷一江之隔的姜片山脚还热闹,一时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庙会竟然这么热闹……”我不禁发出感叹。
要知道,自从那句“平生不到姜片山,便称英雄也枉然”流传世间之后,微波城附近一些小国的人都纷纷慕名而至,想来攀登这姜片山博个英雄之名。
所以姜片山下天天人来车往,驴奔马啸,热闹非凡。
我曾以为这大约就是热闹的极致了,今日才知,明朱国终究不愧大国之名,不是那些小国可比的。
“姑娘第一次来这庙会?”旁边有个陌生男子道。
我看向他,眉清目秀的一个人,锦衣华服,对我善意地微笑着。我心生好感,便也向他回笑:“是啊。”
“燕市何所有?燕市何所无!”他微笑吟道,“此乃我明朱国的繁盛之象,今日庙会更是本国的第一盛事,姑娘可要好好游玩,方不虚此行。”
“张兄,你怎么才来。”旁边忽然又走来一名书生,满身的书卷气,只是那一双眼却带着凌人傲气,几乎是睥睨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看过来,目不斜视地经过我径直走到那张姓男子面前。好傲慢的人,我皱皱眉头。
“让程兄久等了,家中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还请见谅。”那姓张的男子向他一揖,便向我笑道,“午时庙会还办有一场点心品选大会,全国的名厨届时都会一展厨技,想来定是精彩至极。姑娘到时也可以去看看,在下先失陪了。”
这人真是有礼貌,让我难得地感受到话本里头描写书生时常提到的温和多礼。这应该是位知书达理的书生吧。我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小顾和七叔找了过来。
“丫头,看什么哪?思春了?”七叔口无遮拦地嚷嚷着。
我额角滑落一滴汗:“哪能啊,我是看这庙会热闹空前,什么东西都有,都不知道先逛哪家铺子,买些什么好了。”
“那是。”七叔颇自豪地说道,“这京城原本就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难得再遇上一个天下第一的庙会,那自然是将这全天下的物事都齐聚一堂了。”
“原来这明珠国……是这样繁荣昌盛……”我感慨着,暗喜这里越繁荣,那我将来开店也越好赚钱啊。
七叔忽然压低声音:“可不是!若非有那个姓刘的奸人专权误国,原本咱老百姓的日子可以过得更舒坦些。”
“七叔,此地人多嘴杂,小心被听到了招来无妄之灾。”小顾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
“怕啥?难道老子还说错了不成!”七叔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住了嘴。
我对这些时政没什么兴趣,更无心理会什么奸人误国,只是一路逛着摊子,研究是否有什么新奇的食材。
不多时,只听鼓声阵阵,小顾一震,颤声道:“开……开始了……”
七叔紧张地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跑,跑了一段才叫道:“品选大会开始了,丫头,这回就要看你的了。”
点心品选大会的会场极大,除去四周堆满的食材外,前方尚有数座高台,估计是给评委以及达官贵人们坐着观看用的。百姓们则纷纷挤在指定的位置观看,由大量的官兵负责维持秩序。
我们按着牌子上的顺序进入会场,来到自己的位子上。鼓声渐渐停歇,我向前后左右看看,发现其中也不乏女子参赛。场中齐集了各地的名厨,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被这气氛感染,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激动。自从在推磨谷附近诸国间获得厨神称号后,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了?我特别怀念当年在一次次的厨艺竞赛中,大家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将自己对于美食的理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带给大家,让人们因自己所做出的美食而感动……
鼓声停下后不久,又一阵鼓声密集响起,只见许多队士兵开路,司仪们引着许多看来十分高贵的人登上高台,纷纷落座。之后又是一群衣着华丽的卫士整齐划一地进场,分别守在看台和场地周围。
我听见周围人们倒抽着气,激动地说着:“瞧,那是锦衣卫,里头竟有不少是穿着飞鱼服、麒麟服的……难不成这次皇上也来观看了?”
果然锦衣卫之后就有不少侍卫宦官宫女鱼贯入场,阵仗很大,随后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这尖厉的声音不大,却如箭一般穿过喧闹的场子,稳稳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包括高台上那些已落座的官员和皇亲国戚都跪倒地上,恭迎圣驾的光临。我只好入乡随俗地跟着跪在地上。
终于皇帝落了座,宣全场平身。我起身好奇地向前望去,只能依稀瞧见前方遥远的高台正中坐着个身穿黄色袍子的人。高台离得太远了,高台上人们的面目根本就没法看清。
又一阵鼓声响起,有主事官上前宣布大会的比试规则,说了一大串话,大概意思是:这一场大会是现场表演厨艺,然后由大会请来的美食方面的大师级人物以及官员们品尝,最后综合所有的表现,评选出全国最佳的点心,其所代表的食肆也将因此一战而名扬天下。
那官员拉拉杂杂说了许久,在我快要打瞌睡的时候,他终于停下,神情庄严肃穆地说了声比试开始。真是谢天谢地!
鼓声再度响起。
周围各家食肆的大厨们纷纷开始动手制作点心,和面择菜。我回头看了眼远处紧张地靠在一起的小顾和七叔,朝他们笑笑,又转过头来审视面前杂陈的各色食材。
——记得当年师父曾对我们说过一段话:“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七人虽然是我从精心挑选出来的奇才,但是要真正在厨艺上有所成就,除了先天的悟性外,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
经过日复一日的努力,十数年的辛苦,我们真的有了收获,纷纷在各自的大赛上胜出,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成就,每天尽情做着我们最心爱的食物。
曾经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那样了。曾经我以为,只要每天能做着各种各样的烧卖,看着客人们满足的笑脸,便就此岁月静好,一切都圆满了。
然而师父的遗愿却使我们的命运,意外地拐向了未知的前路。
但是,虽然未来不知会有怎样的发展,这些与我们之前那十多年所遇到的辛苦与困难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记得那年我刚开始学习厨艺,在一次次失败后,独自坐在门边哭泣时,师父伸出他苍老的手抚着我幼嫩的肩膀对我说:“萱萱,你要记住,食物也是有灵魂的,它们是清新的、可爱的、雄壮的……当你拿起一种菜时,你要尝试着去跟它交流、倾听,告诉它……”
此刻,我慢慢拿起面前的菜放在耳边,闭目倾听着,然后微笑着轻声说:“我一定会将你做成第一等的美食,请期待吧!”
那瞬间仿佛过去的许多个春许多个秋,在我面前流淌而过。
花开会谢,月圆会缺,时光永远流逝地毫不留情,片刻不曾为任何人停留过,闭目之后下一次睁眼时所有的事物都已换了一种面目……
若霖、若栀、若绵……此生我们隔着天涯海角,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面……世事无常,但是在这世上一切的变化无端里,美食却是永恒的,唯有为美食而迸发出光彩的灵魂永不会枯萎。即使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但是只要我们一直在做着美食,我们的心就是紧靠在一起的。让我们为彼此鼓气吧!
再睁开眼,我便再也看不见周遭的其他事物,只剩下了眼前的食材。
我稳稳地持起菜刀,自信地一笑。
现在开始就是我美女厨神邵若萱展露才艺的时刻!
我的手迅速一个翻转,运刀如飞,菜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弧光,犹如在描绘一幅泼墨写意画水,而那落在砧板上的美妙声音则是一曲高山流水。
此时此刻,让我的激情燃烧吧!
从今天开始,我邵若萱要尽自己全力,弘扬师父所传授的美食精神,将自己对美食的理解传达给这明朱国的每一个人!
当结束的鼓声响起时,我的极品烧卖也出炉了。当我缓缓地将烧卖端上前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我慢慢地走近高台,那高台前已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心,水角、拉糕、山楂糕、春不老乳饼、酥儿烧饼、肉兜子、馄饨、油炸鬼、猫耳饺、茶糕……
各地食肆的大厨们纷纷排在高台前,等待着评审官们尝完点心,宣布比试结果。
但他们显得心不在焉,正同旁人一样,用着崇敬的眼神望着我。没错,是崇敬!
是的,我惊讶地发现,几乎全场的人都在关注着我。
我默默走到大厨们的身后,正想排在末尾。这时却有个太监上前道:“这位姑娘,皇上要亲自试你的点心,请随咱家上前觐见。”
我一愣,来这谷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一个太监的声音,不由得暗叹:好好个男人却带着后天残缺,说话瓮声瓮气的,听来实在别扭。
不过莫非皇帝也被我的惊人厨艺表演吸引,想要一试?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得到皇帝的亲口称赞岂不是会令我的烧卖声名大噪?
我这么想着,便乐颠颠地捧了我的烧卖随那太监走向高台。一路不忘四下扫视一圈,看到两边高台上坐了不少王公大臣之流,但没看到李大学士的身影,或者李大学士的官位还没高到上这高台的等级吧。
没几步便上了皇帝所在的那个高台。想不到那皇帝十分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可惜面色苍白,眼圈发青,双眼无神,一副长期酒色过度的样子。我忍不住为他后宫的妃子们一叹。
来不及多研究,前方引路的太监已喝令我跪下,然后宫娥接过我手中的点心送到御前,而我无法再近前一步。
又要跪,这令人唾弃的陈规陋习!我们推磨谷里可从来没有这么多规矩来约束人,尤其不时兴动不动就跪拜。
我暗自咒骂一声,觑了觑四周持剑带刀的锦衣卫,阳光下他们连刀鞘都反射着冰冷的光线……终究没有抗议的胆子。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当叩拜祖宗好了。
我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跪倒在地上,耐心等待皇帝品尝我的烧卖,心里为自己硌得慌的膝盖而惆怅。我强按捺着,好不容易半晌才听到一个颓靡的声音叹道:“朕从未试过如此美味,可惜阿瑾病了不能来,否则定会同朕一般赞叹。”
“皇上若喜欢,不如就封这位姑娘为御厨,专在宫中为皇上做点心?”一旁的大太监讨好道。
“嗯,言之有理。”皇帝看来颇为意动。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千万不要啊!
我只想开一家自己的烧卖店,小小弘扬一下师父教授的厨艺,才不要当什么御厨,去玩伴君如伴虎的游戏。
况且比起当个御厨,每天只为皇帝和妃子们做点心,冒着随时掉脑袋的危险,还不如在民间开家小小点心店,看看万千食客吃到美食时幸福的笑脸,数数钱还比较开心自在。
你皇帝夸我一声也就够了,千万别让我当那要命的御厨啊!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要我当御厨,我说不愿意,会不会今天就在这里小命休矣?
老天爷啊!我只是单纯地想来赚点奖金而已,没想把自己玩死在这里啊!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各种念头在心里此起彼伏,几乎就要跳起来悲愤地大喊一声:“你们怎么可以擅自安排?好歹也问一声我的意见啊!”
恰恰就在此时,又一名太监由场外匆匆进来,向那大太监附耳说了几句,又塞了个折子给他。
大太监脸色一变,转身便向那皇帝仆倒,涕泪交加,如丧考妣:“老奴们受先帝恩情,皇上又一向善待老奴们,老奴们也为有幸能伺候皇上而无憾。老奴们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皇上明察秋毫,这次可千万要救救老奴们啊……”说罢抖着手递过那封折子。
皇帝接过看了眼,立时龙颜震怒,站起身道:“建豹房乃是朕的旨意,与尔等何干?待朕去瞧瞧,这群老匹夫还能反了不成?”说罢拂袖摆驾回宫,也没再顾得上考虑关于封不封我当御厨的问题。
我挠挠头,豹房这名字听着像是专门为豹子而建的房子?这年头,连头豹子都过得比我好啊!真是让人悲愤莫名!
悲愤之余,又忍不住庆幸:关键时刻老天没有遗弃我!
看着御驾浩浩荡荡出了品选大会的场子,我顿时松了口气,在心中连呼:“阿弥陀佛!玉皇大帝!无量寿佛!不管是谁,感谢你们!”
这样类似劫后余生的喜悦心情,一直维持到我在所有人面前喜笑颜开地接过大会颁给我第一名的奖牌和银票。
我高高举起银票和奖牌,学着若绵的样子,华丽地转了一圈,又学若栀向周遭豪迈地拱手,向全场人连连说着:“感谢飘香馆,感谢在场的所有人,让我有了这样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谢谢谢谢……”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我乐呵呵地跳下高台,就奔向小顾和七叔。
小顾和七叔似乎在发呆,瞧着我嘴张得合不拢。
我奔向他们,就听见七叔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神了,真是神了……”
“你们怎么了?”我推推他们,“中邪了?”
小顾身子单薄,被我一推身子晃了晃便回过神来,呆呆道:“若萱,刚才的你好像会发光一般,我想在场的所有人一定都是这个感觉。你看起来真像是厨神!”
我挠挠头,在他们崇拜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还忍不住臭美地想,我本来就是推磨谷出来的厨神嘛!
“阿菱。”身后传来个柔柔的声音,在这初秋时节仿如一缕春风拂来,令人心中蓦地一软。
我回过头,是流景。
他独自站在人群间,一袭白衣,戴着个斗笠长长的白纱遮住了他美丽的脸庞,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或许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吧。
我上前欣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久没看到你了。”
自从那夜他救出我之后,我便再没有见到过他,此时却在此地再度见到他,真是难得。
他浅浅地低头,似乎在微笑,面前白纱随风轻扬:“前阵子有事要忙,今日才得空。听说你来庙会参加点心品选大会,我便来看看。”
微风间他的衣袂翩然,给人飘逸出尘的感觉。
但他的周身却永远环绕着散不去的淡淡的忧郁味道。
我因此想起一句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忽然之前对他产生的怀疑都随之烟消云散了。我怎么会怀疑这样一位高雅之人的用心呢,真是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在心中暗暗惭愧。
“阿菱,想不到你的厨艺如此神乎其神。”流景说道,“方才的你真是夺目……”
被这样的美人称赞,我不由得心神一荡,脸红着谦虚道:“过奖啦,回头你如果要吃的话我一定做给你尝尝……”
“丫头。”七叔在一旁问我,“这位是?”他打量着流景,眼神怪怪的。
我朝七叔笑:“是我朋友。”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流景的身份,毕竟至今只见过两次面,流景还没跟我说起过他的身份,但说朋友应该是没错的了。不过严格来讲流景最近供我吃喝供我住宿,或者应该算我的衣食父母更正确吧。
七叔闻言捅捅小顾,朝流景努努嘴:“小子,看来你没机会了。”
小顾脸红了下,低下头没有言语。
“七叔你知道小顾容易害羞还尽瞎扯。”我推了推七叔,“我们还是快去钱庄把钱换出来分了吧。”
我拉起流景的手:“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吧?”流景的手似乎反射性地往后一缩,但随即朝我笑了下,点点头便任我握着。
虽然隔着白纱,但我似乎能感觉到他望向我的眼中,似水一般掀起一层层柔柔的涟漪。
我拉他的手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但被他这么望着,却忽然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也学小顾低了头,一径往前走去。
“阿菱。”流景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望向他。
忽然想到,莫非古人所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是说假的,而是如假包换绝对不掺水分的?便如这流景,因了当年一饭之恩,便来给柳菱琛涌泉相报了。那假如当年柳菱琛救了他一命,他这美人是不是也真的会以身相许?
我胡思乱想着,不禁脸红了起来,忙移开视线。
邵若萱啊邵若萱,你居然也有天会被男色给迷惑,快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把奖金分了开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