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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逐魔篇 芷霈城

芷霈城,魔界最大最繁华的城池。

地处魔界南疆,上通天庭,下达地府,是魔族沟通五界的门户。

总建筑面积相当于十个天宫。常年居住人口和流动人口,总和甚至达到过惊人的千万。

此城归属魔界,原名楚江城。魔界历代楚江王镇守于此,故而得名。

盘古开天辟地,建立魔界以来,此地每逢雨季是狂风骤雨,年年山洪泛滥。

传说有恶龙栖息在此。方圆千里,才会闹的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关于此龙的来历。

一说,是上古大战时期,第一任魔尊,拔下自己的头发,臆造此龙。专门拿来和人王抢夺地盘。

妖龙残食凡界生灵。施云布雨,引发大水冲毁人类家园。

人王与其交战多年,苦无击溃之法。便觅得一绝世女子。

故事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

女子俘获妖龙芳心,反劝其为人王效力,协助人族攻打魔界。

妖龙不舍美人,更不忍心背弃主家。从此无颜面再见魔尊。日日徘徊在魔界边境。

日日复年年,妖龙心中苦闷,全化成一腔喜怒无常的怪脾气。

往后每遇魔尊祭日,必定大哭百日。用意嘛,可想而知!

不是因为雨季才出现妖龙,而是因为妖龙才有了雨季。

第二种说法,比第一种来的,没有什么说服力。咋一听,跟闹着玩似的。甚至某些点,还不如闹着玩呢。

龙还是那条龙。身世没有啥高大上的外包装。和第一任魔尊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没参加过啥子了不得的战役。魔尊和人王的激斗里,轮不到他这种喽啰上场。

他能在魔界有一方立足之地,唯一的原因,就是天族。

此龙乃天界任命的贡河河神。

这贡河嘛,环绕芷霈城一周,穿城而过,是楚江的前生。

凡人供养天神,投掷金银玉石,美味珍馐于河中。求得天神庇护,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所言说的荒谬之处,也就来了。

天界任命的神,需要被凡人供养,安身在魔界的势力范围。

一条毫无背景可言的龙,是怎么做到的?

是天界丧心病狂,还是人类太过天真!莫非魔界眼瞎了不成?

河神发脾气下雨,全看心情而定。

暴雨扰乱了芷霈城,就当念凡人供养的恩。

忘了下雨,就当做报答魔界容身的德。

日复一日,稀里糊涂的在此地,做个安逸的小神仙。

想来这种随心随性的做派,天上地下,独我师父一人。

区区一名小小的河神,未免也太过放肆。

超级不可思议,自古洎今,居然从没有谁,亲眼见证过妖龙或是河神的存在。

涉及到洪水。另外还有七八九十种,人云亦云的说辞。其中的真真假假,较起真来,磨上个万二千年的,也未必能有结果。

倒是楚江城更名为芷霈城一事,有着一套花好月圆的戏文。

男主角,正是四千多年前,谋逆之罪,被魔尊斩杀的最后一任楚江王,名唤楚子期。

女主角,最后一任楚江王妃,花间族最打动人的蓝花楹女神,呢称心悦。

赏心悦目,心悦诚服的心悦。

那一年新春,楚江城热闹非凡。

老王爷最为宝贝的独子,楚子期的冠礼,定在正月十六。

整座楚江城都在为此忙碌。精心准备的阵仗,远超对新年的期许。

老王爷更是早早派出了请帖。广约四海八荒亲朋挚友,一同见证子期魔生的大日子。

受邀前来,观礼的人群中,花间族作为特邀嘉宾,专程负责王府内外的花景布置。

连日来的大雪,时段时歇。毫无征兆的冻住了,全城内外,所有的花朵。

扰乱了所有人的好心情,也离破坏这隆重的典礼不远了。

议论纷纷的人,总爱拿天气的正常转变,和他人的命数放在一起议论。

悬而未决的河神之事,也被刻意提及。

“小王爷冠礼,老王爷偏偏忘了请河神。河神爷不高兴,就没给老王爷这个面子。你瞧,迎风送雪的腊梅都成了冰挂。”

“可不,楚江城都变成醋坛子咯。人家儿子都成年了。河神连个老婆都没有。能不闹腾闹腾吗?”

“只怕今儿的境遇,和花间族的花界人等,也脱不了干系。不然河神早不下雪,晚不下雪。花间族的仙子一到,雪也到了?”

“明白,河神指定是相中花界的仙子啦!”

沸沸扬扬的猜疑,无端端指向了同一个人,蓝花楹女神悦心。

荒唐的理由,只因她进城,踏过吊桥时,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河中的倒影。

河神撞见她的容颜,惊为天人。自此心中牵系,夜夜辗转反侧,日日爱慕难舍。

心悦奉命协助王府,操持典礼。偌大的王府,繁杂的规则,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迎来送往的礼数,她安排的恰如其分。

心悦展现的贤德,与过人的才华,深深打动了许多人。

老王爷欣赏的眼神,暴露出认定了这位儿媳妇。想在子期的冠礼上,喜上加喜,宣布他们的婚事。

强扭的瓜不甜。老王爷的意愿,好像根本不关心它甜不甜。而是就像把它扭下来。

众人心领神会老王爷的心愿,心照不宣的撮合二人。

心悦入府多日,迟迟未见楚子期现身。虽听闻此人颇有才得。毕竟是终身大事,草率决定未免不妥。故而已年纪相差太多为由,一再推脱。

才会传言,河神更不愿成全老王爷的美意。降下暴风雪,再三阻止楚子期的冠礼。

楚江王府的权势,是足以撼动整个魔界的。

既然乖乖就范不成,那就索性明抢。

楚江王施压,花间族非怯懦之辈,也不好完全不顾各界利害。

心悦亦不想惹发不必要的争端。

立下誓言,只要楚江城不再为洪水打扰。她就愿意,留在楚江王府,为奴为婢,为妻为妾,任凭楚江王发落。

诡异的结局,万万没想到。

大雪就停了冠礼一日。这洪水也是连连泛滥。

羞滴滴的美娇娘,活脱脱熬成了黄脸婆。眼看着身边的姐妹,姿色平平的,都觅得了如意郎君。唯独岁月流逝,心悦是独善其身。

更可气的是。楚子期大闹冠礼,一点也不满意父王定下的亲事。冠礼当日,一句话也没搭理心悦。还把花丢到了心悦身上,极尽羞辱。几千年来,该调戏的姑娘,一个也没有放过。

子期的放纵,心悦的等待,楚江城的大水。这场大戏,世人异样的眼光,盯着看了不止千年。

因为疲惫感到厌倦,从而减少的视线。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成为了天族窥探楚江城的无形眼线。

他们记住了连日大雪,却不会去揣测为何大雪就停了冠礼一天。

他们见识到子期的火爆秉性,却不会去追究,子期在满堂的花海中拔出,看似随手扔给心悦的花,是一捧白色的风信子。花语曰,不敢表露的爱。

他们眼里的子期,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留恋胭脂冢。哪里晓得,正是他的步步经营,才能稳住一个偌大的楚江城。

老王爷了解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家族,小小年纪,背负的实在太多。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心悦帮衬,陪伴他度过往后余生的艰难困苦。

心悦来到楚江城,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子期的心里。

吊桥上,心悦低下头,去瞧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一位立在城楼大雪中,呆呆发愣,望向自己的身影。

那样执着坚毅的脸庞,烙印在心悦的眼眸,过目难忘。她能读懂,旁人不曾留意的全部。心悦愿意选择等待,哪怕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可是心悦明白,身为天族,绝不能嫁给他。立下一条牢不可破的誓言,才能既成全子期的魔生,又好让自己能够死心。

一万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人们突然有一天注意到,楚江城的雨雪,变的温和。洪水泛滥早已被写入典籍。楚江城的大街小巷里,游走的全是来自六界的商旅。楚江城不再是过往的楚江城。整座城池,居然比魔都星雍城,还要辉煌繁荣。并且已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变的更加完善。

老王爷向天帝,重提子期和心悦的婚事。

天帝赐婚,天魔两族联姻。

心悦却又严词拒绝,不惜以死相抗。花界锁住了心悦,逼着她登上花轿。

一万年的暗恋,并没有转换为仙众口里的怨恨。

苦等一万年的子期。心有灵犀的心悦,只是不想成为天帝扣在子期身边的棋子。

心悦逃出婚队,偷偷去了九字当。

没有人知道她典当了什么。走出九字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魔族的一员。

天界唾弃她,叛逃母族,除名,开除花界神级。

子期率领迎亲队,穿着华丽的礼服,等候在南天门。多时不见新娘,急的差点带齐人马,闯入天宫。

面对一个没有华服,妆容朴素的心悦,孤零零的走出天门。

子期什么也没问,握着心悦的手,淡淡说了句,“是你便好!”

火树银花铺路,玄色金龙开道,风风光光的把她迎娶回魔界。

从此楚江城,更名为芷霈城。霈者,大雨也。止霈,正是应下心悦的誓言。特意后加上的一棵草。事出子期得知,天帝除名心悦。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自己的王妃。告诉天魔两界。在他的芷霈城中,永远都有心悦,这位蓝花楹花神的栖身之所。

得了心悦的子期,如虎添翼。第二年就生下了令人视为鬼才的妙人公子。芷霈城绽放的光芒,愈发掩盖了魔都的荣耀。取而代之的趋势,甚至威胁到了魔权的归宿。

楚江王一役后,楚江王一脉被魔尊尽数斩杀。

九字当出手护着心悦。天帝开恩,心悦本可逃脱魔界,重回花间族,做回她的蓝花楹神君。

倔强的心悦,就像当年迈出婚车一样,义无反顾地跑到刑场。

她亲眼见证,家人一个个离去。

相看两不厌的眼眸,在她的注视下,被人硬生生斩去。

万念俱灰的心悦,抱着楚子期的尸首,跳入了他们初见的江水。

心悦为夫殉情,爱的轰轰烈烈,死的令人心碎。

四千多年来,芷霈城风调雨顺,兴盛如初。世人都说,是他们两亡灵的庇护。

其实魔拥有的长生,是没有灵魂的。他们死了,不会堕入轮回。

人们选择守护的,是楚子期和心悦乱世中,难得的真情。

九字当在心悦的授权下,协理芷霈城大小事宜。

失去楚江王室的芷霈城,就连魔尊也不敢擅自管辖。

整座城都在等一个人,他不来,谁也不能觊觎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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