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卒简单的跟牢头兵攀谈了几句。便折返回去了。
我懵懵懂懂的就被签入了天界的牢狱。
散开彩霞遮掩的云门,我迈步走入一方诺大无比的秘境。回首再看门庭,方觉那一抹炫彩,犹如浮世最后的阳光,卑微近若尘埃。
希望是我多心,产生了错觉。说好的是走走过场,不日便可离开。没事的!
竭尽所能的自我安慰,表现在我脚下失了方寸,路都忘了怎么走。迟迟不肯承认的后怕,还是袭扰到了我的心神。
天家的牢狱,果然不同凡响。
乌云密布,潮湿阴冷的程度,一点也不逊冥府。时儿炸响的雷声,绝到防不胜防。哪怕心中做足了准备,还是会被毫无征兆的雷鸣,一次次的摧残。
一吓唬一个准头的避不掉。逃不脱的闪电,重叠交织在一处,照的前路通明。感情,不用白不用,这是拿电光,做起了引路灯。
不比地府中,惊雷在顶的空远。这近在耳畔的毛骨悚然,来不及让人体会害怕,只有不断的刺激。摧毁意志,直到濒临奔溃,最终麻木,彷如行尸走肉。
踏于湿滑的云层,脚落之处,一道巨痛,自脚尖击穿头顶。脑海瞬间空白。恢复知觉时,才觉浑身酥麻。
脚下踩着的,根本就不是路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可我不能停下,向前的每一步,都在通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真相。
我还需要好好适应。知道了疼,千辛万苦的寻觅,才会有价值。
想来每一个进入天牢的罪人,都要承受这种锥心之痛。
我这个下马威,还是被刻意轻判的。他们若来真的,师父来抗,也会掉层皮吧!
“写字画押……不用了吧!”我咬牙隐忍,拒绝认下欲加之罪。
我谨慎的一点点推开,摊在眼前的卷轴。
一丈多长的案宗,嗖地一下变出来。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典狱的效率够高的呀!一水的蝇头小楷,如琢如磨的词句都用上了。非说上面写的,是我一巴掌拍出来的罪过。你这怎的……连当时我的一个微表情,都花费了一百多号字描述,夸张的过分了吧!
“云决殿下特意命人捎了话,理应一切从简,该免则免。”狱卒的官腔体,逐字逐句,宛如撞在一起叮铛咣啷的镣铐。绕在我的身上,压得快要窒息。膈应至极!
见过了璧珀之徒,天宫这种地方,好歹听到一个说人话的啦!
宁得罪君子,勿招惹小人。
他兜着我绕圈。拐弯抹角的,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好处。
云决明理照拂,璧珀暗中相助。此时此刻,在这势力的家伙面前,都不管用。
“甭废话,我只有这个!”随手我把云熙送我的玉牌,抛了出去。
这个东西,总归得有点用处。倘若此种使用方法,不能发挥它的价值。我也只能选择九字当,拿它去换条裙子穿穿啦!
狱卒喜笑颜开的接过玉牌,辨清上面的字迹后,七魂吓的剩下三魄。
“云字腰牌!”带着颤音,浑身发抖。不容片刻差池,毕恭毕敬的双手奉还。
我用手指一勾,转着玉牌显摆,明知故问道,“你们冷吗?”
“姑娘和统率三军的云熙殿下……”狱卒怯怯的问道。
“这是你有资格问的吗?”借着云熙的势,我还不扬威一把,更待何时。
“没有,是小的多嘴。这就领姑娘去最好的天字牢房!”狱卒哈着腰,即刻令下暂停了雷闪。
这对兄弟,大哥的亲自关照,抵不过弟弟的一块令牌。真有意思!上哪说理去。
脚下没了阻碍,我正准备继续赶路。
狱卒巴结的抬来轿辇,赌咒发誓先前是自己不识抬举,怎能让我亲自操劳。非要伺候,抬着我走。
我本是拒绝的,自己有脚,能走能跳。不用你们奉承。
转念一想,这个地方,讲的可不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这个理。让他们恭维恭维,做给旁人看到,无形中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乎,把腿一跨,稳当当的坐在了轿辇里。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怎么就不喜欢了,什么叫逢场作戏?”
一个女人痴缠不休的质问声,从不远处的云阶传来。
寻声望去,一个妆容精致,穿着黑衣的姑娘,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一人分饰两角,演的挺欢。
一会儿楚楚可怜,一会儿怒不可遏。
“快来人,她疯了,把她拖走,轰出府去。”
“不不,我不走,你们松开我。郎君,我哪里不好,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做一个粗使丫鬟。我不走,我不走!”
“愣这干嘛,还不动手。这个女人疯了,你们也傻了吗?”
她演着演着,扯开自己的胸口,忽然大笑道,“都说我疯了,我哪里疯?疯了不会记得,伤口的疤痕,是有多痛的。”
“她疯了,说自己是魔族公主。”狱卒解释给我听。
“魔族公主啊?”我信你个鬼。忽悠我是吧!
魔族皇室,子嗣凋零。不然现今坐在魔君之位的,也不会是个才数百岁的奶娃娃。
五千年前,老魔君到的确丢失了一位公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凭空消失。就和……楚江王室的妙人公子一样。不对,是妙人公子和那位公主一样。消失的太过离奇。
难怪她穿戴的,我会觉得眼熟。的确是魔族皇室的妆扮。不过,这一身行头,哪里好像又不太一样。我一时半会儿的,又分辨不出。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首先她绝不可能是什么魔族公主。而是就她的打扮而言,不是少了什么,而是似乎多了什么。多的这样,混杂在她身上,明眼人都难找到。
“这么些年,我见过有装疯的,有卖傻的,有装疯连带着卖傻。唯独她是真的疯了。”狱卒接着说道,“天天梳洗打扮,穿着魔族的嫁衣,说有人会来娶她。这都快五千年了,疯透了。”
嫁衣,这是魔族的嫁衣?云熙赠我的星空彩裙……我好像明白了。可他怎么会……
在事情变的更糟糕前,我必须确认一下,“她该不会叫溶月吧?”
“哦,不是。她是个疯子,来的时候,没有名子。大家伙儿都管她叫疯子,疯子的。每天都要闹上好一阵。天帝开恩,大赦天下。放过她无数回,自己又逃了回来。至于姑娘您提到的那个溶月,如果是我所知的那一位的话。她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羁押在看惯最严厉的黄字号牢房。不许任何人探监。”狱卒回道,“姑娘询问的,可是她?”
“啊……啊!”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也是听闻她很厉害,既然来了一趟,准备开开眼。瞧瞧她如何个厉害法!”
“姑娘,您真的一点也不知?”狱卒一脸困惑。
别说,我真的从未听闻过。要不是璧珀,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有溶月的存在。
狱卒得意的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道,“要想闹明白这位溶月,不得不提另一位魔族大将。”
“谁?”神神叨叨的,我到要听听会是谁。
“魔族战神,妙人公子啊!”狱卒道,“他的大名,你该不会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