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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1992心口的大石头

村头一共有五户人家。村头第一家是一排六间半砖半土的平房,四周用土墙围成一个大院,约一米高。前院大门外矗立着两颗两人合抱的大柳树,柳条早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正大门和旁边的两扇窗户还是古老的精致的木制镂空雕刻,似乎表明这户家以前也是富裕人家,不知道怎么的,后来也落得和普通人家一样穷困潦倒,除了这前院大门还透露着一点古典高雅的大户人家的味道,其余的已经荡然无存了。

据说,当时有人建议将其大门拆除换成普通的木门,这样封闭性能更好,但是主人却死活不同意,说这是他们老朱家的门面。所以他们家前院也就成了村头的一道有标志性的风景。全村里当时有院子的没有几家,即使有院子的人家也是后来有的。大部分人家门前都是敞开的,没有院子的讲究,门前堆着一堆柴垛(用来生火煮饭)和一堆草垛(用来喂畜牲),还有拴着一条狗(用来看门),这些路边路过的人都一览无余。

大院内,有三间正屋和一间带烟囱的厨房,正屋和厨房是垂直相向的,也都是低矮的砖土两截房,厨房的右边是一口古老的井,平日用来取水饮用。井盖一般都是盖着的,旁边有个系着绳子的低矮木桶,由于长时间日晒雨淋已经变得灰黑了。这水井也是口神奇的水井,即使再干旱的季节,还是每天冒出水来。靠近院子外墙的角落里有草垛和柴垛,远远高过院墙,就像是两座堡垒。

院内还有三间正屋的门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据主人交代过,他不在家的时候要和他在家的时候一样,保持门前干净整洁,不得乱堆杂物,放养农畜。他说以后退休了,还是要回归自然的乡村。

这就是老大朱爱明和老二朱爱新兄弟俩住的房子。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老二朱爱新刚好赶上高考,他日夜苦读,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城里农业研究所上班,单位也分了房,除了过年偶尔回来之外,其余时间因为工作忙碌和交通不便,也不怎么回朱家村。因此,考上大学的朱爱新从此改写了人生的轨迹,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没有参加高考的老大朱爱明仍旧继续在家务农。久而久之,兄弟俩人也没有什么来往,除了有事需要帮忙外。

老大朱爱明和妻子何梅共同孕育了两女两儿。两个美貌如花的姐姐已经出嫁有几年,孩子也好几岁了。大姐蓉花未婚先孕,24岁的时候嫁给秦家村的木匠秦同华,婆婆因为这等不光彩的事情,极度鄙视她,聘金一分没给,婚礼也没办,蓉花只好乖乖地嫁过去;二姐桂花23岁的时候,看上了刘家村最穷的瓦匠刘建红,拼着老命要嫁给他,母亲何梅实在不想二女儿再受苦受罪,以死相逼,可是桂花一点也不让步,最后何梅只好简单地为她办了婚礼。幸好小夫妻双方都是初中毕业,也算门当户对。嫁过去的两个女儿便在各自村里生孩子带孩子种田地,时常也带着孩子回娘家走走,小日子过得也算温馨。

这两个女儿的日子总算过得安稳了,何梅也不再操心了。最操心的还是两个儿子,小儿子小宝还在初中读书,他和村长朱前的儿子朱小龙寄宿在学校宿舍里。读书不是很用功,何梅苦口婆心相劝,他还嫌烦。最头疼的还是大儿子大宝,今年27了。

很早的时候,邻居蔡兰很看好大宝。他虽然个子小点,但是长相英俊,也老实本分,关键是他有两个姐姐,可以得到不少聘金,成天有意无意地说以后给大宝介绍一打好姑娘任他选。后来因为大宝的两个姐姐贱贱地出嫁,她便再也不唠叨给他介绍姑娘了。

于是,朱爱明和何梅几次硬着头皮上门去蔡兰以前说的一些姑娘家提亲,姑娘家父母都不同意。何梅很懊恼,心想自己的女儿怎么都那么贱,轻而易主地把自己嫁了?何梅坚持到处托人给大宝介绍,可就是没有一个姑娘愿意,真的就像中了邪一样。

大宝的婚事成了何梅夫妇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压得他们差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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