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不过今夜的月很白,白得惨淡,白得凄凉。天空中没有几颗星星。凉风不时的吹过,吹在人身上,凉到心里。
澈影看着这样单调的天空,不觉的想起了很多。
“你说,阿妈要找的幸福是什么呢?”那日,山楂与澈影去采药问道,“阿爸为什么要被那些人杀死呢?还是说救人就要死呢?那又为什么要救人呢?”
看着山楂澄清的眼眸,不含一丝杂渍,那疑惑的神情让澈影感叹,真是多么纯真的小孩啊,而自己是这么大时却早已肩负起一种责任,因仇恨而生的一种责任。想着竟不禁苦笑起来。
“死,你怕吗?”澈影问。
“死,恐怖吗?”山楂说,“是不是就是像阿爸一样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澈影点点头:“死,就是要你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回来,别人也再也不会见到你,那会是一种痛,一种失去的痛。”
山楂不做声了。
“如果你爷爷有一天要离开你,死去,而你死去就可以救活他,你会怎么做?”澈影接着说。
“爷爷不会离开我,”山楂的脸上露出恐慌,但转而又说,“如果有一天会是这样,那,那我会去死,我要爷爷活着。”
“那你说为什么要救人呢?”澈影笑了。
山楂疑惑的眼中出现了些许的喜悦:“我知道了,救人是因为不想让那人死去,是因为感情。”
“救人有很多种原因,不是救人就一定要死,而是为了救人可以不惜生命,你懂吗?”澈影接着说着。
山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很多事是不能两全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取舍;在人和人之间,如果二者不能保全时,就定要有一个人要付出,至少要付出的更多,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做到最好,但我们的选择一定是当时自己最愿意的。”
“山楂,难道,”澈影问,“你一点也不恨吗?”
“恨?”山楂不解,“我恨什么?”
澈影低着头:“恨杀死你父亲的人。”
“恨。”山楂坚定地说,“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山楂看着澈影,这一看竟让澈影不敢对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山楂又不平地说,“还把牛叔害成那样。”
“那你不怕吗?”澈影又问。
“怕,我怕他们再将这里的人带走。”山楂说道。
“你就不怕我?”澈影苦笑着,“不怕我杀了你吗?”
山楂顿时睁大眼睛:“丫头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怕你呢?你怎么会杀我呢?”
“你不知道我是中原人吗?”澈影笑得更苦了,“你就不恨我?”
山楂笑了:“我知道啊,但是我恨你干什么啊,丫头姐对我很好啊,我怎么会恨呢?”
“可是中原人杀死了你阿爸!”澈影歇斯底里。
山楂低下了头,转而又灿烂地笑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啊,我怎么能因为你是中原人而恨你呢?”
澈影叹了口气:“你阿幸福,叫做解脱。”
这时,传来母鸡的叫声,打断了澈影的思绪。澈影一惊:鸡,示器!对啊,怎么把它给忘了?
母鸡在院内不安地跑来跑去,扇动着翅膀。
“丫头,怎么呢?”铃阳婆婆从内屋走出来。
澈影倚在墙上,没有做声。
婆婆突然笑了:“有心事吧,丫头。”
“为什么叫我丫头?”澈影不解地问。
“你不还是个小丫头吗?”铃阳婆婆说。
“可我的名字不是。”澈影强辩着。
“那是什么?”婆婆问。
澈影愣住了,不知该说怎样说。名字,究竟是哪一个?
那是在儿时,被赶出了家门,漂泊在外,从此,没有人再叫过她的姓氏,小澈,是叫得最多的,可是后来娘也死了,而我又是什么呢?澈影笑了,笑的无奈,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无情之人,又怎有,生命呢?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其实,心已死,泪成灰。
“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初来天剑阁时贾阁主问自己。
“澈影。”
没错,从那时起,我只不过是以前的自己的一个影子。
“不想说就罢了。”婆婆笑道。
“以前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澈影问。
“没有必要,”铃阳婆婆看着澈影,“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知道也不过只是未到时候。”
“你究竟是什么人?”澈影诧异了。
婆婆笑着同澈影一样倚在墙上:“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不要强求什么。也不要轻易放弃,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除非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世间就是这样,虚虚实实,圣人,神人只不过是超越了常人,以自己的精神去看破这个常规的世界。”婆婆接着说。
澈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不做强求,说的太容易了,这或许是老人最好的心境吧,但对于年轻人,尤其是对于我,不适合。澈影默默地想着,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既然自己都无法去控制,又谈何不做强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