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扔了一个警用对讲机给张慕:“这里面没有手机信号了,只有一个警用频段仍然保持畅通,你带上这个,只要不离开镇中心,应该可以联络到我,平时听到呼叫不要应对,真有特殊情况你才呼叫,你会用吗?”
张慕对他笑笑:“用过!”
张慕通过胡警官给的各小旅馆的方位图,然后估计了一下李小午可能潜入的方向,首先选了一家叫向阳旅馆的小旅馆。
向阳旅馆是整个东门镇中离中心医院最近的地方,离东门镇中心医院只隔了一条小街,这个地方原来是供销公司废弃的旧仓库,地方非常偏僻,而且周边环境很乱,杂草众生,老板几乎没化钱把旧仓库租了过来,改成了小旅馆,但是消防,安全卫生,全部不合格,所以成了一家非法旅馆。
张慕来到这家旅馆,与胡警官描述的不一样,前台接待地并不是中年妇女,而是一个瘦瘦的高个男子,浑身透着让人很不舒服的邪气,怪不得是非法旅馆,连人都不正常,张慕在心里嘀咕。
张慕向瘦高个说明来意。
瘦高个歪了歪嘴巴:“哥们你搞错了,这里不是旅馆,只是个出租屋,里面全是租客,没有旅客。”
张慕把派出所的介绍信向他一亮:“你们这里想不想再开下去了?如果想开下去,就老老实实把里面住的人的信息都拿出来,如果不想开了,一会让派出所的人直接来扫了,当时候你别后悔莫及。”
瘦高个愣了一愣:“哥,你牛,我怕你了行不,不过这里住的客人我们都保密,您要是想查啥,直接当面问行不?”
张慕道:“也好,那你就带个路吧。”
瘦高个点点头,带着张慕进去了,
向阳旅馆一点都不向阳,房间全是仓库改装的,为了尽可能增加房间,过道设得又小又窄,中间房间没有窗户,即使有,窗户也是对着过道的,空气流通全靠通风机,即使两边的房间,窗户也是又小又高,光线极差。
但这种旅馆最大的优势就是便宜,在东门镇附近,是海州市的一个重要的工业园区,里面有数万外地打工者,这些人平是经常携家带口住在厂区里,亲戚朋友来看望或者有什么生理需要,一般都会选向阳旅馆这样的最便宜的旅馆。
现在因为封锁,旅馆里面的生意什么惨谈,瘦高个连开了前面五个房间,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慕的心里忽然暗暗升起一个警示,这种完全下意识的警示,让他有些不安。
到第六个房间的时候,瘦高个用手指先在门上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然后大声喊道:“有人吗?起来,查房了!”
不到一分钟,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一个小矮个睡眼惺松的在门口嚷道:“什么查房啊?你们什么旅馆啊,睡个觉还睡得不安稳?”
但张慕却发现情况并不是太对劲,因为小矮个衣服穿的很的整齐,衣服上也没有折痕,所以说在开门之前,他绝不可能是在睡着,而是坐着或站着,那这样说肯定另有深意!
瘦高个笑嘻嘻地道:“领导,这里共有三个人住着,你要不要进去登记一下?”
小矮个让开了门,张慕点点头,向里面走进去,房间是一个套间,外面还有黄头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却是盯着张慕,严雪音和瘦高个也进了屋。
张慕问道:“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里面一个声音传出来:“别急,来了!”
但首先从实验室出来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制式的56式半自动,柄和护木磨的发黑,膛口磨损的很严重,下面的军刺也不见了,可见这是一把不知道已经流转了多少次的武器了。
但这仍是一把杀人的武器,他现在顶在张慕的额头上,张慕不敢动,只好把双手举起来,笑道:“兄弟,悠着点,小心走火。”
拿着56半的是一个黝黑精壮的男子,左边脖子上纹了一个蓝色的龙头,估计龙身全在胸口或是背上,他看着张慕镇定自若,倒也有几分佩服:“看不出来,被人这样顶着头,还能这样镇定自若,不简单啊,是公安假扮的吧?”
纹身男的膛口前伸,顶住了张慕的脑袋,张慕只好慢慢后退,一直退到门边,严雪音也被控制起来了,瘦高个一个胳膊挟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用一把匕首顶在她的颈边。
纹身男恶狠狠地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人?说不清楚的话,今天也不用走出去了。”
张慕把两份介绍信拿出来:“这位老大,我们是医院防疫的,现在这一片地区都很危险,东门镇也完全被隔离了,我们必须把每个流动点的病毒疫情情况搞清楚,否则一旦有病毒携带者没有及时发现,大家都很危险!”
黄头发从张慕手上把两份介绍信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结巴道:“大、大哥,是真、真的,这里有公、公安和医院的盖、盖章,而且看、看、看他们的衣、衣服就、就知道是医、医院的吧。”
纹身男哼了一声:“甭管是那儿的,都一样,哼我们在这儿守株待兔,兔子没待到,来了两头小狼狗,只能算你们自己倒霉,下辈子眼睛看清楚一点,别学这辈子走错了地方。”他对一边的黄毛甩了甩头,“把这个男的先扎了。”
黄毛有点犹豫:“大哥,这两个是来好心查疫情的,又不是公安,干嘛把人家扎死,绑起来算了。”
纹身男冷笑道:“我身上有命案,你们身上都没有,鬼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出卖我,这个男的不管是警察还是医生,都是公职机关的,你们把他宰了,大家都是杀人犯,才能真正做兄弟。”
张慕笑道:“你们可想好了,非法拘禁最多关三四年,杀人那可是无期起步啊!我想你们也是为了求财,犯得着搞这么严重吗?而且动手的就是主犯,搞不好立刻就是死刑了,千万想清楚了,别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黄毛拿着匕首更加犹豫,抖抖索索地看着纹身男:“大哥,这个兄弟说的不错,我看不如先关了算了。”
纹身男的武器再往前一伸:“妈的,你不许说话,你以为杀了你会被人发现吗?这个地方死的人多了,到时候随便向发疫病的地方一丢,就说你是染病死的,谁会管你。”
张慕呵呵冷笑:“随便向那个地方一丢别人就不知道了,你当警察都是傻的啊?刀伤和染病都看不出来?”
纹身男哼道:“哼!我就说你小子不简单吧,刚才哪句话不透着专业,我不信你跟公安不搭边,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可没有用,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为什么明知道这里犯疫情还向这里赶吗?”
黄毛疑道:“大哥,你不是说这里好赚钱吗?”
纹身男道:“不错,我们在外面的时候好象过街老鼠一样,需要到处东躲西藏,可是在这里不一样了,这里已经乱了,只要死的人越来越多,就会越乱,而只要一乱,我们就会有机会大干一票。
我知道这里戒严了,戒严了才好,戒严了,外面的人再也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再也不会有人关心我们做什么,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管我们。”
他忽然狂笑:“这就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一个大舞台,天造地设的大舞台,没有法律、没有制度,没有一切,靠得就是谁得拳头更硬,谁更凶残,昨天我们只是控制了这个小旅馆,接下来我们会控制更大的地方,也许不久以后整个东门镇都是我的。”
他对三个小弟道:“我们会有钱,很有钱,超级有钱,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只管动手,死了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些人跟我们长得象的,我们就用他们的名字,用他们的身份,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哈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笑的歇斯底里,他三个小弟也受到感染,黄毛的眼中渐渐露出凶光,握着匕首的手紧了许多。
张慕冷言冷语道:“你只是想替你自己找个身份吧,你有命案,你三个兄弟却没有,为什么要换身份?为什么你要逼着他们杀我做投名状,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对他们不放心吧。”
纹身男大吼:“你他们的给我闭嘴!你别想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我们多年手足,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张慕哼了一声:“你真是为你兄弟考虑吗?你用这把五六抵着我的脑袋,我又挨着你的兄弟,如果你开火,以这把武器的威力,你觉得我死了,你的兄弟还能活着?”
纹身男一愣,下意识想去关保险,他是在部队呆过的人,深自这种五六半威力,张慕说的完全没错,他和瘦高个还有严雪音站成一排,身上又没有防弹衣,这一枪出去,三个人必定同时中枪,绝无幸理。
张慕所争的,正是纹身男那一刻的犹豫时间,他的头猛地一低,抓住56半向后急拉,武器口直伸向瘦高个,瘦高个向得魂飞魄散,急忙闪避,只听砰的一声,纹身男开火了
瘦高个在最后一刻总算避过脑袋,但是枪口仍然挨着他的耳朵,气浪和声音如同一把重锤打在他的耳朵上,他的耳膜在一瞬间被震碎,连着眼角都流出血来,他再也无法忍受,抱着头蹲在地上惨号。
张慕根本顾不得瘦高个,拉着56的扶木连转两圈,向外急夺,这一夺用上全力,只听“啊!”的一声惨号,枪被张慕抢到手上,纹身男的一根手指被硬生生的拉断,一股鲜血直喷了出来。
黄毛这时候终于醒悟过来,举起匕首向张慕真捅过来,张慕顺转56的枪身,一枪托砸在黄毛的头上,那56的托是用榉木所做,何等坚硬,黄毛一声不啃便倒在地上,这还是张慕留了劲的,如果不留劲,就这一下砸中脑袋,黄毛绝无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