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假装灰常喜欢鸡冠头,跑到门口蹦跳着拍门,一边拍一边向苏荷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荷看了眼贴在门窗玻璃上的傅二,嘴角猛地抽搐一下,没理沈静,“傅大,你这弟弟品味还挺独特。”
沈静假装不会开门,握着门把乱拍乱打,向苏荷求助无果,又把目光移向离自己两米远的傅大。
傅大那双漂亮的凤眼上挑,明明表情清冷,却无端散出几分风情。
两人视线对上时,傅大短暂地怔忪一下,两步跨过来,身侧垂放的右手抬抬放放几个来回才伸出来,中指处的红绳戒指格外惹人眼球。
“上床。”
傅大言简意赅地表达他的意思,沈静小小的惊了一下,想到自己扮演的是个傻子,眼神转换飞速,没让傅大瞧出来。
“上床是什么意思?”沈静忽然起了逗弄傅大的念头,又加一句,“要脱光光吗?”
坐在轮椅上喝茶的奶奶毋地喷出一口茶水,打破两人的对视。
傅大握住沈静伸出来的小手,五指轻轻拢住她细嫩的手指,谨慎小心地掌握力道,像是怕把她捏疼了一般,试探着慢慢将沈静往怀里拉。
沈静情不自禁地由着他的引导靠近他,明亮的眸一直望着他的眼,以至于被他拦腰抱起时还被吓得惊呼一声。
在门窗外鸡冠头的注视下,傅大将沈静放到床上,半蹲下来,抽出西装外套上的丝巾亲手给沈静擦脚。
傅二见此只是小小的挑眉便释然了,觉得傅大会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苏荷截然相反,表情可以用夸张的震骇形容,说话都不利索了,“傅…傅医生,你实在不必…”
傅大丢出一颗炸弹,炸得沈静的伪装险些破裂。
“我要娶她。”
傅大的声音醇厚动听,深情温柔,似春风拂耳沁人心脾,雌性动物听了都能怀孕。
沈静攥住身下的被单,脑子里都是“我要娶她”四个大字,字体从小变大由细变粗,最后被满屏的感叹号占满。
难道她演技不够精湛,让傅大看穿了?
沈静绷紧了皮,偷偷审度傅大脸上每分神情,企图从他那张宇宙最帅的僵尸脸上找到一丢丢端倪。
不出意料的,她失败了,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瞳眸掩在长睫下,根本无法捕捉他半分情绪,就连说出“我要娶她”四字时语气都是平淡的,听之铿锵有力,实则并没有传递他本人任何情感。
苏荷从一波波惊讶中缓过来,“傅医生,你这么优秀,真的要我家傻孙女?”
沈静若非碍于傻子人设,定要抄起枕头拍打苏荷脑袋,知道亲孙女变成傻子后不多加宠溺也就罢了,还左一句傻子右一句傻子喊得她差点真能把自己当傻子,她怕是苏荷充视频会员送的。
“嗯,如果您同意,待呦…”傅大临时改口,“待沈静出院后,我定登门求亲。”
沈静横在两人中间,眼珠子左右移动,表面不谙世事地傻笑,内心在咆哮:你们商量本姑娘的婚事时能不能尊重一下当事人意见?哪怕是傻子也要问候一下下呀!
转念一想,傻子到哪都是吃喝拉撒睡,卵屁不懂,人家不考虑傻子的想法也正常。
苏荷正为沈静未来的婚姻大事忧愁,如今有位长得龙章凤姿的青年才俊求娶孙女,她自然不会放过,但也不代表她会轻易把沈静交托出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你能解释一下右手中指为何戴了戒指么?”苏荷将目光移到男人指间那环艳红的红绳戒指上。
一般人在中指佩戴戒指代表本人已订婚,苏荷要求证的便是傅大的婚姻状态。
傅大摩挲着戒指,冷寒的凤眸漾开柔和的涟漪,“免骚扰。”
沈静禁不住偷瞄一眼傅大,嘴角扯了下,虽然觉得傅大的话甚是狂妄自信,但人家长得确实无可挑剔,走在路上就是行走的荷尔蒙,觊觎他的女人应该不少,不然也不会想出给中指套戒指免骚扰的绝招了。
苏荷追问,“别人的订婚戒指不是钻石就是金银的,偏偏你的就用三根红绳草草编成,手艺看起来粗糙随心,经不得细细欣赏,傅医生却如此钟爱,可有什么别的意义?”
傅大塞一颗水晶包子进沈静嘴里,捏筷子喂食的动作也充满了魅力,被投喂的小傻子内心极度舒适,杏眸弯成月牙,腮帮子鼓鼓的,像磕松果的仓鼠。
“苏夫人,每个人都有不愿被窥探审问的秘密,我希望您能理解。”
傅大语气淡淡,依旧听不出喜怒哀乐,举手投足之间温文有礼,恰恰因为太有礼貌而给人疏远冷漠的感觉。
苏荷看了沈静一会儿,才开口,“傅医生,你要明白,静静是我最亲的人,我需要为她的未来好好考量。她昭然苏醒又丧失脑子,我已经不期望她能嫁多好的人家,只希望将来我不在了能有人替代我宠她。”
沈静刚被苏荷一番感天动地的话说得鼻酸眼酸的,一听到“丧失脑子”,沈静心想她果然不能对苏荷抱半点感动的念头。
“夫人放心,我与沈静两人之间永无第三者。”傅大笃定的一句话让苏荷稍稍放了心,两人各自安静,病房里就剩下碗筷磕碰的脆响。
沈静吃饱喝足后困意就袭来了,傅大把小桌子收下去,她就缩进被窝里。
此人生得极好,照顾人也周到,可凡事总要顾及人心隔肚皮,她沈静断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嫁给他,定要好生试探一番再说。
傅大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沈静嘴角的油渍,低眉垂眸的模样深情款款,大多数少女都会深陷其中,而她却…一口咬住他食指。
洁白的贝齿嵌进皮层中,沈静咬得极用力,都能粗略丈量出男人食指指骨的直径有多大了。
一滴血从沈静嘴角流出滑过下巴最后在被褥上晕开一朵妖异的红花。
被咬的男人起初只是出于非条件反射地抽了下手,后来许是控制住了,一动不动地让沈静咬,血一滴滴流下来也恍若未见。
“静静,快松口!”苏荷连忙伸手拉拉沈静衣袖。
沈静适宜松口,吧唧尝两下血,腥腥甜甜的,味道也不是太难吃。
“呜呜呜,好难吃。”沈静扭头就把苏荷抱住,哭得跟被欺负的小孩子一样。
苏荷轻拍沈静后背,抱歉地看着傅大,“不好意思,你的手赶紧去包扎一下吧。”
傅大回了声是,转身离开病房。
傅大刚从病房里出来,走廊里巡逻的鸡冠头立马凑上来,“老哥,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你气消了没?”
傅二能从自家老哥冷冰冰的帅脸上解读出生气是他与老哥相处11年来不断积累经验所致,别人看不出的悲欢喜怒,唯独傅二能准确解读。
比如,他凑上去请求原谅,说话期间就从老哥的僵尸脸上解读出了幸福。
幸福?
傅二挑挑眉梢,发现新大陆般再审审老哥的情绪,审来审去依旧是春心在大明湖畔荡开涟漪的幸福。
“哥,其实你的发型真的蛮帅的,比鸡冠头都帅。”
傅二吞吞口水,见老哥心情不错,又把扔到地上的胆子捡起来安回原位。
傅大看他一眼,“你应该让发型师为我也剪一个同款鸡冠头。”
兄弟二人去莫格利西打扮期间,傅大听从傅二的建议弄了三七分刘海,结果回来就被傅二联合沈静嘲笑,不生气才怪。
傅二哭笑不得地说,“我哪里晓得嫂嫂变成智障了。”
傅大倏地停下步子,紧接着在傅二身上投放两道锋厉的目光,“也对,智障才喜欢鸡冠头。”
“不是,哥!”傅二小跑着跟在傅大身边,“哥!我真知道错了,我是真心觉得你的发型特别帅。”
“嫂嫂!”傅二灵机一动,“嫂嫂她肯定也喜欢,不然就不会说你吼吼康了对不?”
果然,傅大周身飘浮的煞气灭了不少,傅二猛拍胸脯,心想以后要是把老哥惹毛了定要把沈静搬出来当盾牌,因为对老哥而言,沈静就是心尖尖上的大婊贝呀!
傅大进到办公室,搬出医药箱处理食指咬伤,傅二坐在办公桌上看他上药。
等傅大消完毒,傅二笑着调侃他,“哥,这回牙印还留吗?”
傅大慢条斯理地整理药箱,没回应傅二无聊的问题。
傅二跳下来,戳戳傅大左肩,“我记得这里,就这里,有两排整齐的牙印吧?”
傅大扭头,眯着眼看得傅二冷汗直刷刷往下掉,“滚。”
傅二双手挡在身前,步步退到门口,转身时傅大又把他叫住,“开车,去局里。等等,先把医院监控调到隐藏模式。”
傅二迅速转回来,抬头挺胸收腹敬礼,“Yes,sir!”
苏荷一下午都在病房陪沈静,看着沈静乖巧的睡颜,随着时间流逝,她心底坚定的信念逐渐被磋磨,最后放弃了抵抗,打电话给沈博言,“博言,我答应签字。”
反正静静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思维行动了,沈氏毕竟是清风的心血不能败落,也只能把沈氏正式交给沈博言。
沈博言心胸狭隘,想必也不会真心实意地接纳沈静,她必须为沈静找一个牢固的靠山。
傅医生一表人才是不错,可他撑死也就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要是沈博言容不下静静,他估计没能力保护沈静。
顾默是影帝,有钱有势声望又高,可其对沈静的感情捉摸不定,现在沈静又傻了,他估计也不大想带着拖油瓶过日子。
苏荷伤神地揉捏眉心,一个人叹气叹到傍晚,沈静醒了她还在唉声叹气。
“咦?你是谁啊?”沈静揉揉眼睛,装作天真无邪地问。
苏荷胸口一堵,牵强地笑了,“我是你奶奶苏荷。记住了,以后都有棒棒糖吃。”
苏荷从包包里掏出一根傅大之前买的棒棒糖,剥开了递给沈静。
只要记住一个人名就有棒棒糖吃,条件不错,她接受了。
“奶奶。”沈静甜甜地唤她一声。
苏荷撑着酸涩的眼眶,激动地回应,“诶!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