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那个由天晶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上的人,则是一个和她有七分相似的人,黑发黑眸,面色阴冷的男人,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戈洛达尔初代王,弑神者伊顿一世。
在对上这位创立帝国的皇帝的瞳孔的一刹那,泽兰娜便猛地一顿,她从中看到了万千律条,看到了世间诸恶,看到了尸山血海。
她感到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灵魂,从小事从厨房偷点心,到在角斗场剑舞纷飞的收人头,她一生的罪行都展现在自己眼前,接着灼烧感从心脏的位置爆发出来,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直到她的整个身躯都仿佛落入烈焰之中。
措手不及之下,泽兰娜从喉咙里憋出了两声尖叫,便被她自己止住,强撑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抬头盯着王座上的初代王,弓步、屈身。
伊顿一世冷哼了一声,痛楚便加倍,她的眼睛更是开始刺痛,以至于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张开的地步。
闭着眼睛,她颤抖着站了起来,她向王座发起了冲锋,仿佛目盲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她两步跨上台阶,斗气闪烁,以手作刃,精准的刺向伊顿一世的脖颈。
啪的一下,她奋起用手施出的奇迹剑技便被伊顿一世单手接住。
“你是第一个直接攻击我的人,”初代王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接着,周围的一些都扭曲了起来:“不过还不算太过堕落。”
泽兰娜猛地回过神来,她仍站在书台前,手按在书皮上,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将镜子从腰际的饰带上拿起,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繁奥的纹络,而她的眼睛,也变得和她刚刚见到的弑神者伊顿一世的双眸一般无二,她眨了几下眼睛,符文和怪异的瞳孔便消失了。
“呦,合格了,那感情好,不用从婴儿期开始培养新的了。”墨菲斯托欣喜的说道。
她额间的纹络已经渐渐暗淡并消失不见,但她仍旧感到了几分不适,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两步,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向墨菲斯托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永固的巫术效果,好像叫做审判之眼,就是通过这本书的内容来断人善恶,信教的那群人的侦查邪恶也是类似的原理,不过你这个比他们的高级一些,是拉普拉斯亲自的刻录的铭文。”墨菲斯托一副无良商人的模样。
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这本巨书上,书上的文字,却已经转变成她所熟知的现代字体。
“这是……《审判之书》?”她还在一侧看到了一行小字:一切特权与权利都应等同于义务与OO……
“这个‘OO’是啥意思?”
“乱码,应该是‘责任’,这本书的文字转换是根据你脑海中的文字翻译的……连‘责任’都不会拼写,你的文化水平真低。”
泽兰娜低头翻书默然不语,她练武已经这么忙了,还想顾及文化课?能看得懂小人书已经不错了。
“不用翻了,很琐碎的。”墨菲托斯说道:“这是伊恩和帝国建立时的那几个大贵族加上少说几个排的学者一起写的,是贵族所能享受的权利和对应的义务,毕竟除了第八次和第三次是因为恶魔入侵和亡灵天灾之外,戈洛帝国大多次灾难都是因为统治阶层膨胀了……”
它说着,泽兰娜已经将书本翻开了,仅仅是一个目录就将她震惊了:“这是什么?冲锋在前,逃命在后,自治自律,为国奉献,抵御物欲主义的诱惑,不以享乐为人生目……这比对骑士的要求还苛刻吧!”
“当然,不然他们凭什么享受优越的生活?高贵的血统吗?”墨菲斯托随口说道。
这种随意的态度倒是让泽兰娜目瞪口呆,贵族们享受优越的生活这在她的眼中,在包括最底层的贱民以内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天经地义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墨菲斯托摇头晃脑的说着泽兰娜听不懂的话。
“可是,那些嗜钱如命的贵族是不会同意,强行推行这些的话,很可能导致所有贵族……”泽兰娜正说着,便忽然一愣,她明白为什么四百年前的戈洛达尔帝国会有四分之一的人口死在这把魔剑的身上了。
“你是说叛国吗?”墨菲斯托随意的说道:“叛国罪杀无赦,这是你的历代祖宗们的共识。”
泽兰娜沉默了,这一点她也见识到了,七十万叛军,说杀就杀了。
“当然,你要是认为这个规则太过残酷,你也可以修改,不过得等到这次清洗之后,我帮助了你们十二次,这本书的苛刻程度也跟正弦图似得高地起伏,上次是维尔西斯改的,那小子的爹死得惨,是个大愤青,正好到峰值。”墨菲斯托挥了挥锁链“行了,放那儿吧,等到你重整帝国之后再研究,咱们上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泽兰娜点了点头,面色复杂的将书本合上。
“对了,你不是皇帝对吧?”墨菲斯托忽然说道:“这还是头一次来找我的持剑者不是皇帝的嘿!现任的皇帝水平怎么样?”
对于近乎一手造成帝国现在局面的父皇,她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而就当她打算照实说的时候,脑中忽然冒出了一段话,是审判之书中的段落:
荒淫无度、昏庸无道、枉顾忠良,抛弃近乎所有蓝血贵族的荣誉,使至民怨四起,群起而攻之……当剥夺皇位、姓氏,枭首曝尸示众!
刚刚还在嘴边的评价立刻就被吞回了肚子,她和帝国皇帝的关系并不好,但这并意味着她就想杀死她的父亲。
“我猜应该是一位挺差劲的皇帝吧?”墨菲斯托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在四百年内将帝国败的濒临崩溃,应该是十代甚至说二十代以内的君主都是能在历史上以昏庸残暴留名的帝王。”
“……”泽兰娜没有搭腔,事实上并不是,上一任皇帝,她的大伯,上上任皇帝,她爷爷,虽说不能算是明君,但怎么说也算不上昏庸,帝国的局势是在他父亲一手掌控的情况下到如此境地的。
“行了,别那个表情了,”墨菲斯托带着笑意说道:“按照伊顿的想法,整个肃清过程,你是审判者,我是执行者,看在你是我的持剑者中第一个妹子的份上,我可放过你父亲一条性命。”
泽兰娜没有立刻答应,面容反而冷了下来,两天前她寻求这家伙帮助后的导致了七十万人丧命这件事她可还没忘:“代价呢?”
“代价?”墨菲斯托用一种摸不着头脑的语气说道:“我又不是商人,说什么代价啊。”
说着它还想起利奥说的话:“看来你是将我当做恶魔一类的东西了,其实我不是的,我是一把好剑。”
“一把喜欢通过欺骗将灵魂当做燃料的好……好剑?”泽兰娜不由出声讽刺道。
“但他们对我利刃相向了?杀死自己的对手不是你们人类的传统吗?”
“人类可不会……”泽兰娜刚想说,但随即又想到,若是较真按照骑士时代的荣誉观的话,在战场上饶恕自己能杀的对手还真是一种侮辱对方的行为。
“以你的力量来说,那些士兵不过弱小如蝼蚁,何苦和他们较真?”再古板的骑士也不会在乎一个泥腿子的决斗挑战。
墨菲斯托当即答道:“话不能这么说,有苍蝇蚊子啥的在你们面前乱飞你们不也是下意识拍死吗?哪怕它们没有能力让你们受伤甚至是死亡。”
“有道理……”泽兰娜非常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这把剑,而且就现在的趋势来看,自己还有被其改造三观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