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大厅。
会议紧张的进行着,而会议的内容,是关于菲利克斯将军的叛国问题……
菲利克斯将军,全名奈哲尔·菲利克斯,在血染平原依靠军功实打实升上来的将军,在两天前的守城战中,在泽兰娜还未出场之前率领幽仞城中的两万习惯于勒索且缺乏训练的守城军和围城的七十万大军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守城战。
虽然有幽仞城那百多米高的城墙和守城器械的帮助,但若是没有他的话,幽仞城根本没可能支撑三个月,更不可能逼着叛军去制造那个庞大的攻城塔,可以说,如果在这次幽仞城的危机中,整个枢密院除他之外的所有官员的功劳加在一其,也比不上。
而现在,这位保护了幽仞城的功臣,却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军士押在殿中,跪在地上,面容潦倒,胡子拉碴,非常狼狈。
“奈哲尔!你可肯认罪?”帝国现任皇帝,伊顿七十七世,傲然坐在王座上,低头看着菲利克斯装腔作势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一位仁慈的皇帝,只要你肯伏罪,我就可以大发慈悲的赦免你。”
皇帝那略有些灰暗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油腻的微笑,庭下无论是学士还是枢密院的大臣们都露出了献媚的笑声,这些人在皇帝的清洗之下,与其说是管理国家的大臣,倒不如说是弄臣。
菲利克斯将军却只是木着脸,没有搭腔,他太了解皇帝的这一套把戏了,装作饶恕的姿态一步步去诱惑,让正义者放弃自己的信条,让忠诚者背弃自己的君主,让深情者背叛自己的爱人。这位“仁慈”的皇帝将这看做自己权利的终极体现和无上的乐趣。
至于他自己的命运,早在他决定用软禁的手法去阻止这位“伟大”的君王用自己的气势去城门外折服七十万雄兵的时候就已经确定。皇帝不会容许谁能够挑战“古今第一帝王”的权威。
他以自己向这种人效忠而悲哀,但他不会玷辱自己的荣耀。
因此,他离开了军队来到了这里,即使膝盖被人强制的压在地上,即使头颅被压下,他仍旧在尽力挺直自己的腰板,他要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金色盔甲的御前铁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陛,陛下,魔……公主殿下她,她杀进来了!”
这忽如起来的传讯让殿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两日前,公主如同魔女一般将七十万大军的血肉与灵魂全部吞噬,这一消息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幽仞城。
只可惜大多数人都不明所以,魔剑的传说在四百年的岁月之下早已让众人忘却,不过这个大厅中的人大多心中有数,他们从皇室养的学士那里得到了最接近的答案。
皇帝大笑着向大臣们说道:“这是我们的功臣来向她伟大的君主宣誓效忠来了。”
面对皇帝的笑容,大厅中却少有的没人附和,仿佛刚刚那些对菲利克斯落井下石的人都哑了一般。只有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正是被按在地上的菲利克斯:“我想她不是来效忠的,陛下,您最好作出最坏的打算。”
“闭嘴!”皇帝恶狠狠的吼道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位勇敢的忠臣身上:“这里轮不到你来挑拨我们父女关系,来人,把他,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很快便有侍卫上前,将丝绒狠狠的塞入菲利克斯的口内,还狠狠的打了他一拳,这让皇帝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相较于往常,这次少了许多大臣的口诛笔伐,这让皇帝略微的有些不习惯,不由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拿到了魔剑的小丫头吗,竟然把你们吓成这样,所有人的月禄减半,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养你们这群废物!”
就在他训斥群臣的这段时间,纷扰的声音也到了大殿门前,轰的一声,大厅的巨门猛地被轰开,剑气推攘着着一排铁卫连带着大门直接躺倒在第。
身着一身华丽罗裙的泽兰娜踏步走了进来。
帝国唯一的公主,也是皇帝唯一的子嗣,按照卡德利安的继承法,她注定要成为帝国女皇。而现在的她,却让人几乎认不出是她。
改变不光是她的头发和眼眸,还有她的气质。帝国公主学自有着帝国守护者之称的女剑圣,在剑圣的教导下也算是历经磨练,站如松坐如钟不说,年仅十六岁便有着不怒自威的高手气场。
而现在的这位公主,单手叉腰,垮着肩膀,将一把看起来就非常非主流的剑抗在肩上,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女流氓。若不是那张脸仍旧引人注目,别说侍卫,就算她的亲爹也会直接把她当做入侵的刺客。
但即使现在公主的样子再怎么不靠谱,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也是一位能以一己之力杀掉七十万大军的至强者。
“无血魔女”,这是人们在满怀的恐惧下对她的称谓,即使枢密院的掌玺大臣在谈起她的时候也不免心怀畏惧。
公主转头,高昂着头颅扫视了一圈这个人满为患却无比寂静的大厅,樱唇微张:“我说……”
噗通一声,这是大厅中离她最近的一位戒备着的守卫跪倒在地的声音,甚至说就连那些心惊胆战的大臣都有一堆没站稳摔倒在地的。
倒不是说泽兰娜作出了攻击,单纯的因为这个声音让人听之就不免胆寒。它雄浑而威猛,如同巨龙的咆哮,如同雷霆的轰鸣,如同真神的问责……总之就是不像是一个妹子的声音。
这“霸气”的声音把大厅所有人都镇住了,包括公主本人。她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剑刃抛下,但后者在空中轻灵的打了一个回环就稳稳的立在了空中。
它完全无视了厅中的大臣侍卫宫女还有大厅二楼维持背景音乐的宫廷乐师们的眼神,继续维持着它的boss音线:“铁门、石柱子、十二烛台还有这傻逼的彩色玻璃,哦,天哪,你们竟然三万多年都不想着改变一下你们大厅的风格,还不错,至少你们在天晶石王座上盖了一层绒皮,是为了遮盖被你们三万年历任皇帝磨出来的屁股印吗?”
面对这把诡异的魔剑,大厅死一般的寂静,墨菲斯托忽又转头看向公主:“这屋子里面有无罪的人吗?”
泽兰娜那漆黑的瞳孔扫视了一遍宫廷中的众人。
“全都有罪。”说着还看向跪倒在地菲利克斯,不辨是非的愚忠,该死……审判之书苛刻的有点儿过头啊,心中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还是伸手指向他:“除了他,功过相抵。”
墨菲斯托是看着上任持剑者维尔西斯编撰的审判之书,非常清楚其中没有功过相抵的概念,再加上能够感知情绪也第一时间得知这是泽兰娜的谎言,不过并没有说破。
“那个也是?”转身指了指二楼回廊上目瞪口呆却依然保持这BGM的专业乐师,倒不是它挑事,在皇室眼中王室乐师几乎等同于人型乐器,谈论政事、宴请宾客甚至是啪啪啪都会下意识的将其遗忘。
“他将借职位之便听到的国家机密明码标价卖给各种人。”泽兰娜一边述说着乐师的罪行,一边对对自己的这对眼睛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只要自己将目光锁定到对方的身上,自己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他曾经所犯的罪行。
“还有你。”墨菲斯托转头看向那位肥胖的皇帝:“你倒算是一名合格的暴君,啧啧啧~这烟雾缭绕的,跟加了特效似得,”说着又看向泽兰娜:“你看他该怎么处理?”
伊顿七十七世游目看向庭中自己的臣民,这些平时溜须拍马的能手此时竟无一人指责这把胆敢公然挑战他权威的魔剑,终于忍不住喝道:“大胆!你敢污蔑一位伟大的皇帝!”
“闭嘴!你个肥油都能溢出来的猪猡,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墨菲斯托直接怼了回去。
“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可是皇帝!你惹怒的是戈洛达尔至高无上的皇帝!!卫兵!我要砍了你的脑袋,把它挂……”伊顿七十七世说到这儿好似才发现自己是在与一把剑制气。
说罢,便将怒火释放在公主的头上:“泽兰娜!收起你的这把剑,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饶恕你的性命,到殿外领十鞭子!”
泽兰娜叹了口气,没有动作,墨菲斯托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伊顿七十七世的反应,没有开口。
“你,你你你你个小灾星!你是想要触怒一位皇帝吗?你还想尝一下监牢的滋味吗,那个老不死的剑圣已经死的尸骨无存了,现在可没谁能帮你赦免你不敬的罪行!”
泽兰娜猛地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坐在王座上的伊顿七十七世。
“你还敢……”伊顿七十七世刚想开口痛骂,便如同被人扼住脖颈一般猛地卡住。
他正对面的泽兰娜的双目已经变得深邃异常,金色的纹络从眼角开始向外蔓延,直到遍布整个额头。如果现在有面镜子而且泽兰娜仍旧清醒的话,她便会发现,她现在姿态神情,和她刚刚在审判之书中见到的她的先祖弑神者一般无二。
伊顿七十七世的恶行一件件出现在她的眼前,同时,她额间的纹络也开始逐渐发热,灼烧着她的大脑。她知道如何消弭这种痛楚,审判罪人,让后者受到如同审判之书中规定的惩罚。
额头的纹络越来越亮,痛击罪人的欲望也越来越强。她弓步,将右手探向背后,作出了弓步的姿态随时准备拔剑暴起,她理所当然的抓了一空。
“嘿!你眼睛上的那是什么东西?”墨菲斯托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将泽兰娜从迷蒙中惊醒,于此同时,伊顿七十七世也猛地一震,双手不断乱抓着自己的胸膛,弯腰在王座上缩成一团,圆睁着双目,喘着粗气,满头细汗,小腿还不自主的颤抖着,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