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拨出去,电话那头却只有冰冷冷的女声一遍一遍的重复机主已关机。
苏尧跌跪在地,手机自她的掌心滑出,在地板摔得四分五裂。
难过到极致,竟然连眼泪都是奢侈,她想嚎啕大哭,但是身边少了那个她一流眼泪就不知所措买各种东西来哄她的人,似乎哭也变得没意义。
嗓子肿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倒吸,一股恶心的感觉涌入食道,苏尧冲到卫生间,撑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翻滚的胃将刚才狼吞虎咽的面条尽数倾泻倒出,直到没有东西再吐出来,苏尧才拉过纸巾擦干净嘴,按了冲水的按键,随着水声,任由自己坐在马桶旁。
零零星星的眼泪打湿了眼睫。
那些象征着脆弱的水珠子有一颗凝聚在她的眼眶里,顺着眼角滑落,被她抬手接住了。
苏尧披头散发地靠着墙壁,手指捻着湿润。
邱若兰站在卫生间门口,掌心里的东西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看着女儿的模样,还是将念头克制住了。
两人默契的沉默之后。
苏尧抬起头,眼里闪烁耀眼的星星暗淡了不少,开口:“究竟发生了什么……爸,是……怎么离开的。”
她说不出来那个死字,上个月还在跟她视频通话的搞笑男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苏尧走回客厅,目光所及之处又看到了那棵常青小树,那是苏爸最喜欢的小树苗,怎么会舍得让它如此败坏。
邱若兰坐在苏尧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叉的搅在一起,痛苦的蹙起了眉,回忆起了那噩梦的一天。
“上个月,店里接到了一个单子,电话那边的人说,是供给影视城的,订了两百碗牛肉面,为了不跑单,你爸让那边的人先把钱打过来。”
两百碗对于家里这种老店来说不算什么,最高记录是苏尧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工人工地的五百碗。
现在她都还记得,但是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来用,各种切葱切肉包揽了所有的打下手,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累得腰酸背痛的,却依旧满屋笑声洋溢。
苏尧敛下水亮的眸子,从邱若兰的语句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上个月……
那是她在拍宣传电影的时候,跟王答相处的那段时间。
苏尧的拳头攥紧,指甲狠狠的嵌进肉里仍没感觉到痛意。
邱若兰继续说道:“送餐是我和你爸一起开的车,在同德城十字路口,我们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面来了一群人,在大马路把你爸强行拉了下车。”
邱若兰的声音哽咽,接下来的一幕是她这个月每天晚上的梦魇,漫天都是鲜血。
“他们带了刀啊!硬生生地在你爸的身上捅了好几刀!全身都是血。”邱若兰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终于忍不住抱着头崩溃的尖叫。
这一个月来,没敢告诉苏尧,怕影响在外地工作的她,独自一个人忍受着这种彻夜难眠的煎熬。
苏尧起身将邱若兰揽住,无力的感觉遍布全身,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