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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禾稻香的小伙计

吱呀!

天刚晴,禾稻香的大门便被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十来岁少年看着阶前成堆的落叶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迷茫。

回身进到身后漆黑的屋内,不一会便拿出来一个比他身高还要高几分的扫帚,一手握着一边,扫帚在地上轻轻划过,带着树叶一点点远离阶前。

啊……啊!

小伙计打了个哈欠,目光从对面的屋檐一直延伸向西方,延伸,延伸到一个很西很西很西的地方。

呲,呲。

扫帚在地上轻轻划过,带着落叶飘向远方,而扫帚主人的思绪则是飘向更远的地方。

咚!

一个空了的酒壶不前不后正好落在小伙计的脚边。酒壶整体颜色黝黑但在壶身却有一块又一块的原本因该是紫红色,如今却被油腻所包裹,让看到的人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恶心,更不说要用这个酒壶喝酒。壶口的塞子一半色深一半色浅,若是常年喝酒的老酒鬼一眼就能看出,这酒壶最起码装了有二三十年的酒,也就意味着这酒壶的主人喝了二三十年的酒。

或许更久,不,肯定更久。

小伙计看看酒壶,抹了抹手,毫不在意酒壶本身,拿起便别在刚洗好的衣服上。回头朝屋内喊“掌柜的,店里面没钱了,昨天的酒还是朝城西张掌柜的赊的,要不咱卖坛酒?就一坛,换的钱保你能喝酒喝到死。”

话音刚落,酒馆内部,一个男子的怒吼“臭小子,你要是再敢打我树下酒的注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伙计赶紧把阶前的树叶扫净,把扫帚往里面一扔,门也不关,撒开脚丫子便向城西跑去。

跑了一阵,回头看看门内有没有人追出来。

当他看到厚重半掩的房门始终没有要被打开的意思,小伙计便慢下脚步,甩着手,悠悠哒哒朝城西走去,嘴里还不忘嘟囔“切,不就是一坛酒吗,至于!树下不是还有三坛,找个时间全给你端喽。”

说完,小伙计感觉心情十分舒畅,东瞧西望,往城西去了。

禾稻香阁楼的小床上,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隐约能够看出有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酒气满屋。男子闭着双眼,嘴中梦吟,仿佛刚才的怒吼不曾在他嘴里说出“臭小子,那四坛酒还不是他留给你让你娶媳妇时候用的,老子都忍着没动,你倒好,兴冲冲拿给别人喝去了。败家玩意儿!要是让他知道你把一坛龙涎交给别人去评什么酒王,你那一身皮啊!”

哈哈。

男子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嘴角裂开,不由自主笑了两声。

这满身酒味的男子便是这禾稻香酒馆的掌柜,姓李名丛云,生年不知,反正汾城年轻一辈从记事起李丛云便开了这间禾稻香,老一辈的也不记得李丛云是什么时候来到的汾城,什么时候开的这间禾稻香。仿佛他本来就应该在这,但按理来说却又不应该在这。

但是这汾城人对这禾稻香却非常明白三件事,也就是三点共识:第一,禾稻香是全汾城,还有可能乃至天下唯一不卖酒的酒馆。

第二,禾稻香后院的树下有汾城中说话最能让别人信服的评酒头头,花酒头称作开坛即是酒王的四坛美酒。

第三,没有人能够从禾稻香的后院中偷出来哪怕是一滴酒。

不过这最后一条嘛,当今年夏天禾稻香的小伙计抱着一坛还带着泥土的酒坛子放到花酒头面前说禾稻香用这坛酒参加今年的酒月时,这最后一条,便算是破了。

虽然,之后据说这小伙计被他们掌柜的,也就是李丛云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便十来天不曾在汾城的大街小巷中出现过,但在小伙计被打的第十一天,小伙计还不是跟往常一样坐在城西的城墙上听那些士兵的牛皮。时不时“嗯嗯”两句,来告诉那些将卒他还活着,并且还活的很好,至少比很多人活的要好。

好很多的那种好。

很多时候,当那些当兵的吹完自己的牛皮,都会问禾稻香的小伙计一个问题:“小子,你为啥一直往西望,那有啥子?银子?老婆?要是银子,你力气小,搬不动,哥帮你,绝对不会拿你小子一分钱!不过,你给的可不算啊”看着几个拍着胸脯保证的青年,小伙计实在不好意思说那里的东西珍贵到无法想象。

那小土堆下埋着的东西真的珍贵,非常珍贵,甚至可以用生命来守护这样东西。银子?老婆?跟那个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是吧,小乙!

每到这个时候,弑虎军镇守城门的副将古矮子就会拿着一大壶酒,晃晃悠悠从城楼的楼梯上扶着墙壁走来。对着那些士卒笑骂两句,把他们轰去巡游,自己则坐在小伙计旁边陪着他一起看着西边的远山和丛云。偶尔交流几句,随后都转为沉默,风都安静下来。

安静到极致的那种安静。

今天,古矮子除了右手拎着的一壶酒,腰间还别着一个竹简。一个被乌沙磨过多次的竹青色竹简,除了原本在不断的风沙中渐渐变得乌黑的竹青色,还有被风化的那三道爪痕。竹简原本的厚重也在风沙中显得更加深沉。

与他的外形一样深沉的是这个竹简本身所表达的意义。

竹简乌黑,简上正中以朱砂抹爪痕三道,快马加急送至汾城,白鸟城和穆城三城驻军。这意味着这样的竹简上面的内容是从白鸟城西的荒漠中,蕲州四城派出的斥候们拼死带出来的消息。每当这样的竹简出现在他们都面前,四城的将卒们便知道了一个不用文字来再一次阐述的事实:

要打仗了。

所以当城墙上的士卒看到古矮子手中的竹简,推了推一旁正在眉飞色舞的同伴。不用古矮子笑骂两句,一声不吭走下城墙。该告别的告别、该准备的准备、见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讲该讲的话……

漏说的话,错过的人,可能这辈子也说不出,看不见了。

小伙计撇了撇头,看到古矮子和他手中的竹简,撇了撇嘴,低下头,一声不吭,若有所思。

“小子,荒漠来的竹简到了,你不想看看?”古矮子见到小伙计的模样,脸上的皱纹更加变得更加巴巴咧咧。撑了撑手坐在城墙上,把手中的竹简递到小伙子面前。

“不看。”

“不看?这么不关心你的故乡?”古矮子瞧了瞧小伙计,特地加重了故乡两个字。

“既然你既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从那个地方来,你天天跟我说这些的意义在哪?”小伙计看着那张皱巴巴的脸,眼中拼命压下沉淀已久的愠怒,问出已经问过很多遍的问题。

“意义这个词又有什么意义?”古矮子展了展身子,也同样回答出回答过很多遍的答案。

这样的一问一答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而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也并不那么重要,这些更像是一次谈话仪式的开场。

“我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了,既然你知道我从那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小伙计沉声吼出。

“明年五月。”

“我不想在听这种…………什…什么?”小伙计看着古矮子,神情复杂。

“你若能在明年五月的公子榜上留下你的名字,你去哪我都不再管你。”第一次,小伙计看这张脸的时候,眼中出现了感动。但是小伙计却不知道他今后为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连命都丢掉。

“我只是一个酒馆的小儿。”小伙计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解释。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十岁前在那种地方生活,之后又被他带到墨山单独教导了五年。你知道就因为这个会有多少人羡慕你的过往,你知不知道你所拥有的已经达到了有多少人一辈子甚至都达不到的程度。他甚至还以自己姓给你起了一个名字,是不是,武沧澜!。”

小伙计手摸到腰间,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又消失不见。

古矮子看不出表情的脸抖了一下,几乎看不出表情的脸在那一刹那似乎多了一点欣喜“你很聪明,也很果断。他眼光不错,只可惜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掉,也不要尝试去改掉,这本属于你。属于你的东西它永远是你的。”

小伙计,也就是武沧澜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古矮子,就如同六年前他站在广场上,握着布满鲜血的匕首看着浪天一般。眼睛除了惊恐,还多了几分渴望和渴求。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希望你能仔细听我下面这句话,呵呵,我现在这语气。嘿,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古矮子摇了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小伙计,贴着他耳边说了句话。

然后古矮子便把小伙计腰间的酒壶拿下来,倒满酒,又放回他的腰间。“带走吧,还有以后你不用来了,以前天天叫你过来是为了考教考教你的本事,现在我该看的也看完了,那就好好享受这个酒月吧,接下来的路,走不走,怎么走,我就管不着了。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你小子都一定要给我记住,走累了就回来吧,汾城城西永远少个看门的。”

“能叫我一声古伯吗”

小伙计看了看古矮子,起身,躬身,行礼,转身下了城楼。留下古矮子一个人看着西方的远景,很远的远景。

城楼的楼脚,斑驳的青苔布满大理石的台面,小伙计就站在那青苔之上,抬头望着天空。

“古伯!”

古矮子笑了,看着远方并不赏心的景色,就如同许多年前他与浪天一起看过的远景。

“小子,你真不想知道这竹简上写了什么?这竹简上的内容可是跟你和你那几个朋友有太大联系。”古矮子看着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有词。

“看来,还是要跟他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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