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清晨,延安宫那边似乎闹出了不少动静。
清晨时分,延安宫一小太监匆忙来报,说是青贵人醒来情绪激动。颜修夜急急忙忙地梳洗好,与画扇一同赶去延安宫。
延安宫小院子里放着个小火盆,盆里燃起的火正烧着几幅画卷。炽影正拼命拦着连儿,连儿双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画卷和画笔。
“连儿。”
颜修夜冲过去紧紧抱住连儿,怀里的画卷掉了一地。
“颜姐姐。”
连儿再也忍不住,抱住颜修夜嚎啕大哭。
“颜姐姐,我再也不能作画了,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
连儿捡起地上的画和笔正欲扔进火盆里。炽影拦着连儿,从她怀里夺过画卷与画笔。
炽影跪下恳求道:
“贵人,这套上等狼毫,还有这盒松烟墨都是皇上赏赐的。你曾爱不释手,都不舍得用。如今你怎么舍得把它们都烧了?”
“那是曾经!如今我的手已经废了!我还留着有何用?”
“连儿。”
颜修夜拉着连儿安慰道:
“太医说你不能作画,这不过是他的预测罢了。等你的手好了,可以慢慢练习握笔,你不能早早就放弃了。”
“颜姐姐你不必安慰我。废了就是废了,不必存什么希望,干脆一把火烧了算。”
颜修夜抓着连儿的肩膀使劲摇了摇:
“连儿!双手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你的双手就真的没希望了。”
连儿听了颜修夜的话,慢慢地跌坐在地上大哭。颜修夜也干脆在她身旁坐下,并示意炽影拿着火盆画卷等退下。
一下子,延安宫的小院子里只剩颜修夜与连儿。
颜修夜拿起手帕替连儿擦去眼泪,看着连儿眼里的一丝黯淡,不禁有些心酸。从前的连儿,眼里都是绽放着光芒,带着一丝纯真。可如今,似乎纯真已不在。
“连儿,姐姐替你报仇,甄容她休想息事宁人。”
连儿握着颜修夜的手,缓缓道:
“姐姐,不必了。”
颜修夜惊讶道:
“难道你就这样原谅她?”
连儿摇了摇头,“不报仇不代表我原谅她。如果我报仇,我岂不是跟她一样狠毒了?再者,相信皇上与皇后也会给我一个公道。”
颜修夜微笑道:
“定是父慈母爱,兄友弟恭的家庭才能养得出如此温和的你。”
“颜姐姐你也温和。”
颜修夜冷笑着:
“我颜修夜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和的人。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连儿不解地望着颜修夜。
“可我就觉得颜姐姐温和友好。皇上也是这么觉得。”
“因为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
连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颜姐姐,多谢你安排人手为想容处理身后事,不然她就要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举手之劳罢了。”
颜修夜与连儿都沉默着,回想起想容离去之时全身血肉模糊,深感人命竟是这般脆弱。
“颜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连儿突然问道。
颜修夜愣了一下,道:
“连儿从来就不傻。”
连儿傻傻地笑:
“我觉得自己不仅傻还很愚蠢。竟然天真地以为在这宫里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不出风头,就能一世安然。”
“可惜我错了,还错得很离谱。从我入了这宫门起,就注定了我要卷入这无形的争斗中去。”
颜修夜抱着连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连儿继续道:
“这宫里看似不争的人殊不知在背后里废了多大力气才能保持自身的安稳。就像贞贵妃娘娘,就像贤妃娘娘。”
“在这宫里能保住自己都不容易。连儿你放心,姐姐定会护着你。”
连儿激动地摇头道:
“我不要姐姐护着,我要变得强大我要自己护着自己,我还要护着姐姐。”
此时,锦儿来到不远处,似乎有事禀告。颜修夜示意锦儿过来。
“娘娘,奴婢有事禀告。”锦儿看了看连儿,欲言又止。
“有事你就直说,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愚蠢的青贵人了。”连儿淡淡说道。
颜修夜望了望连儿,向锦儿点了点头,锦儿缓缓道:
“皇上刚传了口谕,褫夺淑妃封号,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
“什么?”
颜修夜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道:
“难道连儿的双手,想容的一条命,就值一个封号?一年俸禄?三个月的禁足?”
连儿凄凉一笑,嘴角上扬似乎是笑着,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连儿缓缓站起来道:
“姐姐勿要激动,这样的结果也不足为奇,她是夏凉公主啊,身份尊崇。皇上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贵人去得罪夏凉?”
连儿的话颜修夜也深刻明白,可是一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连儿,姐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必了,颜姐姐。”
连儿拭了拭眼泪,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落寞的背影渐走渐远。
颜修夜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延安宫,往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