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颠自顾清闲,躺在松软沙发之上,望着玻璃窗外满山花簇,饮着乔少庚重金购买的危地马拉极品咖啡,连喝三杯,权当解渴。
就在这时,忽来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瞧,是傅启明发来,瞧见信息内容,神色一拘,陈颠从沙发上陡地站起“吴小芙凶案的凶手已落网,老地方见。”
吴小芙的案子与黄金花一系列事有着必然联系,此时凶手落网,想必能解开自己心下一些疑惑。陈颠心下权衡,并未立即将这件事告于吴成坤,匆匆与众人告别,说有要事处理,就驾车离去。
老地方有个文雅至极的名字“云中漫步”,老板是个附庸风雅的粗汉,有着满腔骚客吟月的情怀,所以整间酒吧内气氛格外富有古典色彩。没有悠扬爵士乐,也没有嘈杂重金属,有的只是古风四溢的中华琴瑟。
傅启明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饮一口浓香朗姆酒,闭眼陶醉酒香,附和着酒吧内婉转的渔舟唱晚乐调,颇有点不伦不类。
匆匆闯入云中漫步的陈颠一眼便瞧见傅启明,走过来对着身穿青花瓷旗袍的苗条少女服务员举手示意“一杯可乐,加冰,谢谢。”
“您能有点出息吗?来酒吧,你喝可乐?”傅启明白了陈颠一眼,颇有点不屑,你平时深居简出孤僻惯了也就算了,来酒吧喝可乐,你这简直是丢我傅大队长的脸,拦下略显羞涩的女服务员,慷慨激昂道:“给他来一杯龙舌兰,算我账上。”
能让吝啬的傅启明请客,这实在是一件稀罕事,陈颠并不拒绝,回归正题,问道:“说说吧。”
傅启明摊了摊手,毒辣眼光直逼陈颠,意味深长的说道:“咱总得有交换吧,我的颠先生?”
陈颠无奈一笑,傅启明的眼光毒辣至极,想必自己的那件事绝逃不过他法眼,此时瞒着他要办一些事,也着实有些困难不便。索性将吴成坤托付给自己的那些事,以及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一股脑全给傅启明讲述了一遍。
傅启明时而惊讶时而气恼,更多的却是被吸引,好奇心是每个人的天性,何况整日与扑朔迷离的案件打交道的刑警队长。
陈颠道:“这些事,你暂时绝不能透露出去。”
傅启明心下沉思着,本来这属于他刑警队分内事,但吴成坤既然没有想报案的打算,何况根据那无名人士邮寄的包裹和邮件,暂时还不足以立案侦查,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来整蛊这位大亨?毕竟商场如战场,叱诧商场多年的吴成坤树敌并不少。
想到这里,傅启明点头答复道:“你那些糟心的事,我也懒得去管。”
陈颠见傅启明这样说了,自然也知道如果不到非不得已,绝不会插手。
陈颠道:“凶手是如何落网的,他承认吴小芙是他所杀的?”
傅启明点头,嘬了一口小酒,他本就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什么时候该享受,什么时候该工作,他一向分明。
这时的傅启明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家伙是名逃窜饭,在海南偷渡的时候被海关抓个正着,后来经过审问,才交待了吴小芙的凶案是他所为,至于犯罪经过,想必你也清楚,与我们当时调查的情况,相差无几。”
陈颠蹙着眉,有点疑惑的问道:“除了这宗命案,凶手手下还有人命吗?”
陈颠这样问,当然有他的理由,首先据了解,那名凶手杀害吴小芙实属意外,既然有着反侦察意识,所以必然对法律也有颇为熟络了解,杀人与入室盗窃完全是不同的法律性质,一个有着反侦察意识的盗窃犯不会笨到要杀人,除非逼不得已的情况,如果他先前有命案在身,那就另当别论。
“谁知道呢,但据他交代只有吴小芙那一条人命,不过也足够判他死刑,所以他没说谎的必要,何况审问经过,也没什么纰漏,看来吴小芙,的确是他所杀了。至于你说,放在吴小芙尸体胸口前那枝黄金花,我想绝不是这个嫌疑犯放在那里的,试想,一个即将被判死刑的人,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傅启明说着耸了耸肩“如果吴成坤说的都是事实,那这简直就是活见鬼,因为期间,没有任何其他外人出入那栋别墅,凶手杀掉吴小芙,通过二楼的玻璃入口逃走,第二日吴成坤利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吴小芙尸体,我们警方二十分钟赶到现场,封锁现场,现场除却警方的人,就只剩下吴成坤一人。”
陈颠紧蹙眉头,将事件经过的条条框框在心中捋顺了一遍,实在找不出可疑之处,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在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道:“那几日别墅口的监控完全没有停歇或是损坏的痕迹对吗?”
傅启明点头“没错,我们调取了那栋别墅三日内的监控,没有任何发现,所以暂时排除有人事先潜伏在吴小芙别墅内的这个想法吧。”
陈颠心下想着:近乎密封的别墅,唯一的一个出入口,如果要进出那个出入口,必然会损坏那个出入口的血迹,但根据当时的现场显示,那滩血足印,毫无破损的痕迹,再排除凶手是放置黄金花的那个人,既然如此,那黄金花是如何出现在吴小芙尸体胸口上的?这简直毫无踪迹可寻,究竟问题出现在哪里?
傅启明瞧着陈颠凝思苦想,笑道:“其实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你一定听过三只毛毛虫的故事。”
陈颠微一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声道:“你是说有人在说谎?”
傅启明摊了摊手,道:“除去那些不可能的因素,我只能认为有人在说谎了。”
陈颠问道:“那你认为是谁在说谎?那个杀人凶手,还是吴成坤?”
傅启明诚实答复道:“我如果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这件事中的巧合实在太多,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出戏一样。按照你所说,遗留在吴小芙尸体胸口前的黄金花,是刻意留给吴成坤的,而留下黄金花人的,又很显然知晓吴成坤一定会将黄金花暗下藏起,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未发生的事,好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人,不简单呐。”
陈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神色一怔,口中喃喃道:“未发生的事,谁能预料。”
吴小芙尸体胸口前的黄金花,显然是暗中人刻意留给吴成坤,那么很显然,暗中人有着万分的把握,吴成坤在第二天会第一个抵达现场,发现那朵黄金花,且暗自私藏起来,他似乎已完全将猜透了吴成坤的心理活动。。
未发生的事,能够预料的如此精准,这个暗中人可见非同一般。
吴成坤也的确那样做了,将那枝黄金花私藏了起来,而暗中人这样做最显而易见的目的,那便是让整个吴小芙被杀案在警方的视线中,被误认为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杀人案。与此同时,在吴成坤这里,却因为他私藏的那枝黄金花,而使整个案件,演变成一起颇具迷雾色彩的密室事件。
暗中的那个人,如此费尽心思的目的究竟何在?
难道这些都在暗中人的预料之中?谁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手段,来完成如此精密的安排?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陈颠背心陡地一凉,额间流下一串冷汗,如果自己的那些推断没有错的话,那真相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幕后人的细腻缜密的心思也实在太过可怕了。
幕后的人将吴小芙被杀事件,在警方和吴成坤眼中,巧妙的安排设计成双重含义,那背后所隐藏的用意,难道是……
陈颠开始捋顺自己的思路,他想再次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存在遗漏。而后,他又想到一些先前并没有留意或者遗漏的信息。
至于那枝黄金花是何人放置的,他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和方向,这时他才隐约觉察到,这个看似玄妙的案件,虽然表面上,在围绕着那枝不知是何人放置的黄金花这一迷雾而进行着,但实际上,却和整件杀人案背后隐藏的信息,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首先,单纯的将那枝并没有藏匿密码信息的黄金花,放置在吴小芙尸体之上的用意,除去对吴成坤心理上造成惊惧的作用,为以后的下一步威胁做好铺垫准备。再者便是将吴小芙被杀案分别在警方与吴成坤眼中,演变成性质相同,但本质却有着区别的两起案件,想必暗中人已对吴成坤的性格和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料定他绝不会透露在命案现场尸体胸口发现黄金花的事,这才是其恐怖之处,拿捏人心之准,竟如同能窥探人心一般。
吴有财死于三年前,那就说明,幕后人,在那个时候,很可能是刚刚知晓吴有财将保险柜的密码隐藏在了那些黄金花中,并没有急于朝那些黄金花下手,而是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待过了一段时间,方才发出对吴成坤的警告。既然急于想要得到吴有财存放在瑞士银行保险柜中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要等待一年之久?
再者,在吴成坤并未寻求自己帮忙的时候,自己根本不知晓那些黄金花的秘密,完全是通过自己才一步一步将事情牵引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暗中人,只是单纯的想将那些黄金花中隐藏的秘密透露给吴成坤,那么完全有无数种方法,何必如此费力?
想到这里,陈颠骤然汗毛竖起,背心一凉,目中流露惊骇之色。
冷冻掉的一年。
大费周折精心安排这样一出,有着双重含义的杀人事件。
想到这里,陈颠逐渐镇静思绪,脑际也描绘出一个清晰的脉络。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原本云雾弥漫的眼神中霎时焕发异样的神采,一口喝掉杯中酒,嘴角微挑,冷哼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接受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