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邹子语几乎搜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可没有慕茜辰的影子。
那慕茜辰去哪了?
她就躺在一片荒草之中,从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分,一直躺到太阳落山,月儿升空。
慕茜辰才起身,一个人扒开层层荒草,朝着前方走去,这条路,他只带她走过一次,她却已记在心里。
路盲慕茜辰几乎没有绕一点弯路,就准确无误的来到无双殿,就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在门口停留片刻后,跟着她进了无双殿。
这个黑影,正是踏月,楼踏月。
从慕茜辰离开太医院起,他就一直跟着,踏月觉得只要没有了慕茜辰,那他的姐姐就会开心点,姐姐心里苦,只要是能让她开心的事,他都会全力去做。
如果他真的杀了慕茜辰,这事还被邹子语知道,定然会被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的。
可踏月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只想看到楼心月开心的笑,他想让姐姐幸福。当然,踏月对邹子语自然是忠心不二的,可他的亲人只有楼心月一人,邹子语和楼心月,他当然是选楼心月。
如果有人让踏月背叛邹子语,他一定会杀了这个人。可为了姐姐,他是可以背叛邹子语的。
踏月从太医院就一直跟着慕茜辰来到这片荒草丛生的旷野之中,这里有条路通往无双殿。
无双殿是邹子语已过世的母亲柳无双曾经的寝殿,已被邹子语列为禁地,来此地者,死!
所以,没人会来这里。如果他在这里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而慕茜辰在地上躺了多久,他就在旁边看了多久,一时间竟然忘了,他跟着她,就是为了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她着了一身艳红色得衣裙,躺在这一片荒芜中,成了这寒冬唯一盛开的花,印在踏月漆黑得眸子里。
她就这样安静得躺着,微风吹得枯草轻轻晃动,那一抹红,更像天边那映在金色余晖中的晚霞。
踏月没看清楚慕茜辰的脸,可就是觉得,她定是有些一双漆黑却澄澈的眸子,毫不张扬,看一眼就能映到人心底。他更好奇,在临死之前,这双眼睛又会放出怎样的光彩?
慕茜辰在地上躺了太久,全身都是湿寒之气,衣服都有些潮湿了,正冰冷的贴在身上。
而这无双殿,没有一点声音,连风声都听不到,就算白天进来都有些阴森,更别说是这寒冷的冬夜了,慕茜辰裹紧了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慕茜辰以为,这个院子里只有遍地荒草和一座孤坟,就连那一丛丛开得热烈的曼殊沙华都已过了花期。
可她一点也不害怕,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恐怖。
这里埋葬的是他的母亲,定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子。
慕茜辰沿着小路来到柳无双坟前,看着墓碑上的几个字:柳无双之墓。
为什么没有任何称谓?
亦没有任何刻碑之人的名字。但看那苍劲有力的字,一笔一划都透着一种凌厉的深情,定是出自邹子语之手。而这里的曼殊沙华,每一株都是他亲手所中。
这种传说只开在黄泉路上的花,他在这里种了满满一路,莫非真想穿过生与死见到他的母亲?
邹国一直有个公开的秘密,太子殿下,他恋母。
可是,曼珠沙华还有一个意思。生死两隔,永不相见。
只能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意,还有,天堂得来信。
慕茜辰现在坟前,口中喃喃道:“他爱你吗?”
点点头。
“他爱我吗?”
摇摇头。
慕茜辰自嘲的笑着,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仰起头看着天空的月,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
踏月走过慕茜辰走的每一步,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朝慕茜辰的脖子伸出手去。
只要捏断她的脖子,姐姐就会开心了。
就在踏月的手几乎要摸到慕茜辰的脖子时,她突然开口喃喃自语道:“这月亮真圆,圆的都有些想家了,可我没家了。”
踏月的手突然就顿住了,只是片刻,当他再次把手伸过去时,慕茜辰突然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