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是习惯性早起的人,天蒙蒙亮的时候,昨晚的烛火早已燃尽,显出房内的黑暗有些幽深,给人一种一切都毫无意义的感觉,他坐起来想沉浸在这黑白当中,房梁却上掉了一个人下来,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就身形来看像是潜音。
“一个。”他说。
“来干什么的?”
无奈潜音就不说话了。
“来杀人的还是来找东西的?”常青继续问。
“后。”
“人呢?”
“走。”
好吧,常青摊手。
“你可不可以对我多说两个字?”反正也无事,闹着玩一下,而且他总觉得潜音说话那个音有点怪。
“滚。”没得玩了,潜音说完这个字就又跳到了房梁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再跳上去的。
唉,好无聊,自己还是再睡一觉吧,毕竟长途跋涉起这么早干什么,他只是个来闹事的,又不是真的被雇来干活的,享福才是硬道理。
常青再起来的时候,是被小厮摇醒的。
“小公子,用早饭了。”
睁开眼,日上三竿,不错,睡的很舒服。
慢慢起床,慢慢洗漱,终于弄完了,还未入座用早饭或者说是午饭的时候杨家的大管家一脚跨了进来。
“哟,公子用午膳了啊,小人不长眼,闯进来了,不碍事吧。”他嘴上说着冒犯,还是大刺刺的走了进来,还挥退房内伺候的下人。
“总管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这不都已经进来了吗?”
“平日里主子们都要晚一点才用午膳,您这里,小人也是没想到,这进来了也已经进来了,小人也还未用午膳,公子给个坐?”
“管家哪需要问我,到底我又不是这杨家的主子,要想在这杨家安生落地,还得麻烦管家给我安排个差事呢?”
“本来吧,已有贵人点了你去做老爷的书童,但是你也知道,你这身份到底与旁人不同些,若是常年陪在老爷身旁免不得招些议论,说不好还得引来祸端,伤人伤己。”说着就端起自己管家的架子,落了堂正中的座,常青这些年也是脾气好了许多,主人本就不是自己,就随意挑了个光线好的地坐下,没管人,拿过碗筷自己吃自己的,不时的跟他说上两句。
“管家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就是不知杨大人是什么意思?”
“老爷的意思是,你先安心在府里住几年,到时年纪大了,府里再给你一笔银钱寻个好点的地方建家立业。”
“大人这安排好是好,不过日后我当以何种身份在这府里住着?”演戏要演全套,再怎么说,常青还是得关心一下以后的生活。
“前些日子老爷视若珍宝的郑姨娘病逝,正当悲痛之时,郑姨娘亲弟来投,自当好生接待。”
姨娘亲弟,这个身份挺好的,常青暗笑。现在是可以当成小舅子,哪天自己死了,也不过一早死姨娘的弟弟,谁管。
当然这样想是这样想,面上还是得千恩万谢。
“大人安排得妥贴,不过我还有一事,是我娘留于我的,想求得大人一解,不知什么时候好?”
“如此,公子先安心住着,小人去替你问一问老爷。”
“多谢。”
送走了管家,常青又陷入了无所事事当中。
唉,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怎么这么无聊啊!
在他又睡了一觉午觉醒过来之后,潜音又跳了下来。
“猪。”
“不及你梁上君子好。”他既然敢下来,那外面应该没人。
“年猪。”不错,还多了一个字,万分荣幸。
“那你们这些人也得先把我养肥了,等着过年才能吃肉。”
他没接话,但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常青看的清清楚楚,他真的翻了个白眼。
“你脑子没毛病?”人在诧异的情绪下声调都会有点高,只是这一下都破音了,吓得常青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站他对面的人脸色有点难看。
“谁?”
潜音眼睛瞪着,常青反应了一下,应该是问自己是谁告诉的我他脑子有病,但自己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以为你脑子有病了,特别平时没事就时候整个的一个木头人一样,等一下,这么一说,我怕是都活不到回宫了,他随便搞点小动作,就能让杨自弄死自己。
“没,没人。”常青讨好的笑着。
潜音冷哼了一下“你,等着。”
这回常青听清了,结尾的时候潜音的嗓子跟破锣似的,该是坏了嗓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跑到桌子那边倒了杯水,递给潜音。
看哥对你多好,你要罩着哥啊!
可潜音也不接水继续冷哼“没用。”
“哥你说话这么久了,肯定……。”常青话还没说完,就被潜音推开了。
“有人。”说完又跑到房梁上去了。
常青重新爬到床上,本来是打算假寐,好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睡觉,可没想到啊,没想到,潜音他居然还知道骗人,这么看来自己低估他了。
常青等人等得又睡了过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头猪了。不过他还是很享受这种睡觉时还有人给你保驾护航的感觉的,尽管就是因为白天睡太多这个原因导致了他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让他有点惆怅,而有点惆怅的常青则打算拉一个人和他一起睡不着。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开始干活。
好不容易把潜音叫了下来,喊他把自己带到杨自书房那里去。结果,潜音把常青放或者说是扔在了杨自书房的放顶上,然后他就跑了,跑了,常青完全傻眼,大哥,你是大哥好不好,把我带下去啊!
潜音跑是真的跑了。潜音扔人也是直接扔,还隔了一段距离呢,就直接松了手,碎了好多瓦片,甚至还掉了几块下去。他人是跑了,剩下常青一个被管家找人弄了下来,和杨自面对面。
“你说你是常家则安?”杨自问了,常青也点点头。
“我当年也曾与常家交好过段时间,只记得常青那小子娇气的很,不过倒也惹人喜爱,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觉得很悲痛,但是也不能说现在,你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吧。”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当年城都常家的小少爷常青,不要是走投无路,乱认亲,要知道,这个名字认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国子监祭酒,朝堂上多数新秀的老师,学识渊博,生平最好风月,保养得当,年过四十依旧如儒雅公子一般,一身墨袍把半生诗书沁染的人更衬得如玉般温润的杨自,正一脸担忧的看向常青。
他早年间见过常家小少爷,而你,不是常则安,你是他刚死的郑姨娘家的小弟弟,当然也有可能因为见亲姐早死,过于悲痛,跟着就去了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