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大批兵马在攻打湖州城!”华枝急匆匆进来打断了何凌的话。
听得湖州被攻打的消息,二人俱是一惊,“现下战况如何?”
“方才传来的消息,怕是只能撑一个时辰了。”
“不!撑不到一个时辰了。”君梦洛匆匆向外走去,“现在什么时辰了?给我传消息进城,让月圆亲自去拿住胡风!”
“还有,劳烦何大人走一趟湖皖军营,三万兵马好歹给我领一半来。”
“是。”三人快速往外头走,却还未到主院,就被春满拦了路。
“殿下,庄子被围起来了。是正规军队,估摸着有千人,咱们的人应付不来。”
君梦洛并未听见兵马厮杀之声,冷笑道:“好啊,围困!这是不让我们传消息了,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旗下的兵这么大的胆子,敢围困本宫!”
卫宁和尚灵儿显然也听到了消息,都在庄子门口等着呢。
君梦洛一身冷意的穿过灯火通明的主道,绕过花墙影壁,毫不遮掩的站在庄子门口。
居高临下的一眼望去,除了前头几个举了火把的能大致看清面容,其他的都是黑压压一片。
“四公主,哦不,现在是郡主了。两年不见,郡主别来无恙啊!”
君梦洛望着那佩着红缨宝珠的烈马,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森然杀意,她都不去看那马背上的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下去将他剥皮抽筋。
都不用刀子,她想要慢慢撕开他的皮肉,用他的温热的血来平息愤怒。
“哟,郡主,怎么才不过两年没见,就忘记下官了。我可是记得郡主呢,记得你那白皙细腻的……呃!……噗!”
君梦洛垂着眸子,指尖紧紧按着腰间的软鞭,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冲动时,就听见一道破空之声。
抬眸便见一支羽箭从挑衅之人的喉间穿过,死死钉入了庄前的整块青石阶里,只余一尾染血箭羽。
射箭之人在那群兵将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落在了那被一箭穿喉的蠢货身后。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森然的华丽,“她,可不是你这种垃圾能亵渎的。”
话毕,便轻巧的拧落那个脑袋,随意的丢在了青石阶梯前。
而后从脏兮兮的袍子里抽出一条洁白的绸绢,一边踏着青石阶梯向上走着,一边细细的擦着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
春满上前接过那滴血未染的绸绢,来人便像往常一样静静站在君梦洛身后。
他低声道:“抱歉,来得晚了些。”
“嗯,”君梦洛应了声,表示她没事,“既然来晚了,湖州那里可处理好了?”
“自然。殿下想必是一夜未睡,进去歇息会儿,用过早膳再去湖州城吧。”
西川在君梦洛身后轻轻的同她说话,又恢复往日里那没有存在感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下手狠辣的人不是他。
他的建议君梦洛没有反驳,毕竟她真的累了。
他不在身边,君梦洛便难以真正放下心来。
总是多操一份心,连着两日神经紧绷,现下她只想在他怀里睡会儿。
君梦洛是安心的歇下了,其他人可没这份心。
庄子外的兵马虽被西川带来的军士给制服了,但湖州的战况还令他们焦灼。
可偏西川一句话也没有,只陪着他家殿下睡觉去了,压根不管他们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
还是何凌眼尖,看出了西川带来的是湖皖军营里的兵,领头的虽不认识他,却还识得何家的信物。
但他们问起,他也答一概不知,只道二皇子现在领着两万兵马在湖州。
又问他们如何得了消息赶过来,领头道,西川几日前便到了湖皖军营。
也不知怎么说动了将军,竟然让他就这么领着两万五千的兵马赶来了。
而且西川的意思是先来这边再去湖州,若不是半道上碰见二皇子,指不定他现在正在湖州厮杀呢。
众人都有些心惊,西川此人不可小觑!
卫宁是知道的,君梦洛压根没搞清究竟是谁出的手。
但西川理清楚了,几乎完美的做好了这件事。
以及众人都看明白的,这个西川只在乎福明郡主,其他人在他眼里有跟没有并无区别。
辰时左右,君梦洛才起身用完早膳。
之后便同即便知道了湖州战况安好,也静不下来的几位大人去往湖洲城。
待他们到达时,湖洲城已经开始清扫战场了,但难免还是会看见一些断臂残肢。
以两万对三万,湖皖军营也是惨胜,怕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君梦洛穿着黑底绛纹金蝶挑线百花裙立在城墙之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底下如同蝼蚁般忙碌的小兵们。
看着他们拖走一具又一具的残破尸体,而后几桶水冲去那些见证的血迹。
卫宁几人都在城下站着,也不言语,不知是在致敬还是在默哀。
见打扫得差不多了,几人才转身进城,几支利箭就向他们飞射而来。
何凌带着尚灵儿避开了,只被擦伤了衣裙。
卫宁想要避开,他这没好全的身体有些吃力,也只想着避开致命之处就好,但一具柔软的躯体比他更快的从身后抱住了他。
卫宁想到了君梦洛的话,身体有些僵硬,不敢转过身去看。
身后的女子轻唤:“阿宁,你……咳咳,可有受伤?”
卫宁慢慢转过身去,颤抖的将女子搂进怀里,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唇都有些发颤,“袖……袖。”
女子一袭艳丽的红色衣裙,衬着她艳丽的容貌,她笑着,黑红的血从唇角溢出。
“我很开心……我……不欠……你……咳咳……你要好好活着……”
话毕便满足的闭上了眼。
“袖袖,袖袖,你别闹了,这里脏,咱们回家去睡。”
卫宁轻声说道,精致的面庞上是小心翼翼和尽力掩藏的恐惧。
何凌和尚灵儿在一旁不忍再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君梦洛不知几时下了城楼,站在卫宁身边,冷漠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不!你胡说!”卫宁瞪了君梦洛一眼,双眸通红,眼中似有暗芒。
君梦洛皱了皱眉,上前扇了卫宁一巴掌,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
卫宁被扇得跌倒在地,在地上拖拽了几步,半张脸立即肿了起来,但他仍紧紧抱着怀中没了生息的女子,笑着轻唤:“袖袖……”
“人活着的时候,你不心疼,人都死了,你还抱着她作甚!”
卫宁也不理君梦洛的讽刺,只自顾自抱着尸体说话,像沉进了另一个世界。
君梦洛走上前去侧掌劈在他后颈,卫宁晕了过去。
两个士兵一个扛着卫宁,一个抱着云袖,跟着君梦洛一行人进了知州府。
“二哥,久等了。”
“四妹,这是……”听闻君梦洛他们过来了,君临温便出门来迎,却没想看见这么一幕。
“出了点小意外,二哥不必在意,自会有人照顾卫宁的。走,咱们进去谈正事。”
几人进了内室,各自坐着。
“二哥可说说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君临温笑了,眸中是戏谑的光,“四妹身边的人可比我更早知晓,怎么他没同四妹讲?”
君梦洛也不理他的试探和调笑,只道:“在其位谋其事,这是二哥你的职责。”
君临温便也不再说什么,正色道:“此事的确是江南王做的,他私下驯养兵马,并同湖皖军营有牵扯。”
君临温望了何凌一眼,眸中意味不明,“人已经被我关在地牢里了。”
“尚家也有一杯羹,不过牵扯不深。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知州之位,胡风或者说封虎就是尚家的棋子。”
君梦洛直视君临温,冷声道:“林家呢,林家又在此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何凌和尚灵儿也明白接下来的事是他们听不得的,便退了出去。
君临温听得这话,无奈的望着君梦洛。
“四妹,这次林家真的没趟这个浑水,你明白父皇的意思。我不可能会帮你,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次,就算了吧。”
君梦洛冷笑道:“算了?林家没参与?那你告诉我,刘屋是不是林家的人?带兵灭了孟家的刘屋,两年前在护国寺逼我跳崖的刘屋,他是不是林家人!”
君临温一愣,“刘屋?他参与了此事?”
君临温的神情不似作假,君梦洛也明白了此事怕是还有他们所不知晓的东西,便冷静下来。
“嗯,三千兵马围了云袖间,领头的就是刘屋。”
“怎么会,烬卫并未查到他。他这两年不是一直在西南军营吗,几时到了江南王身边?林家……”
本是解谜,谜团却越来越大。
“主子,江南王死了。”
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对君临温说道。
“什么!”君临温和君梦洛惊的站起身来,“怎么会让他死了呢?”
“是毒发。江南王应当是早便服了毒药的。”
“好哇,看来还有幕后之人啊,江南王不过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小丑。”
此事太过蹊跷,他们也没了法子,只能即刻押着江南王的尸体和他的残部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