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堂伯和七伯娘叫人送来的豆种还很齐全,不仅有大豆,还有红豆绿豆,另还有几种,秦昭也认不出来。此外还有大概六七斤重的芝麻。秦昭各抓了一把看了看,种子粒粒饱满,成色都极不错,因之前说过,要用收了不足一年的新种,看种子的色泽并不暗沉,显然都是符合要求的。
秦昭拍干净了手,见日头也老高了,再耽搁下去,她早上的课业也得荒废了,昨儿就荒了一天,若是云帅爸回来检查,她可真没法儿交差了,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朱八郎道:“八戒,我得去练一会儿剑,你若一起练也成,不过午膳前我还得练一会儿字,你不如先回去吧,午后再来。”
“我与你一道儿练剑,你练字时,我就在边上看着呗,保证不打扰你。”
“练剑可以,不过练字我不能分心,你在边上能安生么?再说我还有事要让你办呢,你一会儿练完剑,回去一趟,让厨房里把所有能寻到的调料,都各准备一些放着,我明儿有用。还有让阿德明天也在厨房里等我,我有事要请教他呢。”
两人刚练完剑,就见云瑞回了家,肩上还抗了一把铁锹,看着正经玉树临风的帅爸抗着铁锹的非主流老农样子,秦昭嘴角抽了抽,压下去那股子想笑的冲动,憋的很有些内伤,低下头半响,好不容易觉得能控制住自己面部的表情了,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和云瑞打了招呼:“爹爹回来了?”
云瑞把铁锹依着墙角放好,笑道:“阿昭练完剑了?这几日也好未好好指导你,你再耍一套我看看。”
秦昭也觉得自己最近似是没什么长进,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云瑞早出晚归,也着实没有时间指教教导她,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是得好好请教一下才行。
云瑞看了她练完一套完整的剑法,便皱了眉头,近来琐事太多,春季并不是猎狩的好时节,因此大多数时候能得到的猎物有限的很,在山上耗费的时间未免长了些,有时候两三天不归,在山中露宿的日子也是常有的,对秦昭的教导,难免放松了些。这套剑法使出来,单看样子也还有些模样,可他教她剑法,为的是自保,而非好看,明显的,她的力道不对,下盘亦不够稳,剑刺出去,可就飘了。
云瑞又让朱八郎与秦昭对战了一场,不由好笑,一柄剑在两人手中,秦昭好使招招都有几份样子,基本功还算扎实,那胖小子哪里是在使剑?那样子分明是喝了醉,在耍醉剑呢。
如此少不得又把两人的剑招不足之处一一指出,让两人练了一回,这才笑着对秦昭道:“那几个小子,你也别误人子弟了,往后每三日清晨,叫他们都过来,我亲自教吧。照你这么教下去,往后上街表演,赚些零钱是成的,真要与人对打,只怕小命一个也保不住。只有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也了朱家庄,就不能在外面显露。”
秦昭汗颜。
她虽觉得朱八郎练的不好,但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不过自家帅爸愿意指点阿铁他们,秦昭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朱八郎得了点拨,练了一会儿,见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分,便告辞回去。阿彩留他吃饭,朱八郎却想着午后还要来,秦昭托他回去办的事情,还得要办。虽然心中十分馋阿彩做的吃食,也只得流着口水,坚决的予以拒绝,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了云家。
秦昭认认真真写了一会儿和练,便到了午饭时间,才一吃了午饭,原想休息一会儿,结果阿铁和阿武带着阿锡和珠珠便到了。
几人给云瑞行了礼,阿铁原就是个沉默的少年,只站在一边不说话,阿锡和珠珠也微有些拘谨,有外人在的时候,云瑞从来都是很严肃的样子。不过阿武虽然有些怕他,但他本就是个活泼话多的性子,若不让他讲话,活活能憋死他。
秦昭看着几个孩子不时用一种崇拜的眼光偷瞥云瑞,既为自己有这么个出色的叫人仰望的帅爹而暗暗骄傲,又因明白这几个早早跑来自己家的原因,而故意只看着阿武说话而不搭腔儿。
云瑞今日去给村中猎户分配买野味得的钱才,他们定然晓得午后云瑞一定在家,这是想趁着今日的机会,得云瑞点拨几招呢。
若是平常,秦昭也乐得辛苦一下自己家老爹,但今日还有正事要干,便隐瞒下自家老爹答应亲自指点他们的事情,笑道:“你们来的正好,午后我原和我爹爹说好要把我家屋后的地给翻出来的,你们来了才好帮忙。”
可云家原本在村中无地,惟一的工具,还是早上云瑞抗回来的那把铁锹。云瑞便道:“你们只管玩去,那地也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四五分地罢了,我一个下午定能翻完,再说铁锹也只一把。你们若在边上,反影响我干活。”
秦昭虽然觉得云瑞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她也不想闲着,哪有自己跑去玩,让老爹干活的道理,再说有这些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她还想体验一把农家乐呢:“那上面还有许多杂草,我们帮着爹爹先锄草。这样也快些。”
云瑞也就不再撵人,随她去了。
秦昭领着几人花了足一个多时辰,才把地上的草都拨完砍完。又把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草抱着扔到河边上,回去看云瑞翻好的地,她当场泪奔了。
她要的是土被翻的平平整整的地,是可以撒上细土或者细沙后,看起来能象草坪一般平整的地,可她看的是什么?一大块一大块的土疙瘩,每一块都比铁锹还要大。而且,竟然纵着看过去,还整整齐齐的,她家帅爸干活果然讲究,可是她要这块看上去象一排排排好的饺子似的地做什么?
果然武林大侠是当不了农夫的。所谓术业有专攻,是她错了。
可看着帅爸一边挥汗,一边铁锹翻飞,干的热火朝天的样子,那叫停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阿昭?”阿铁看着秦昭一脸要哭的表情,不禁出声问道。
“阿铁,地,是这么翻的么?”
阿铁露出笑,旋又觉得自己不该笑话自己尊敬的云姑父,便强忍了笑,迟疑着斟酌道:“云姑父挖的还算快。”
“阿铁,做人得诚实!”秦昭气极,她要那么快做什么?总共就这点地,就是再慢,到晚饭前,也翻得完的好吧?再一瞥阿珠几人,都张着嘴看着自己老爹挥汗如雨的背影一脸呆滞状,秦昭仰天长叹,帅爸那无所不能的光辉形象,算是毁了。
倒是阿锡会安慰人:“云姑父……干活真快。”
这兄妹两倒是心有灵犀,夸人的话都是一样一样滴。
“土块,是有点挖的深了,且这么大的土块,点了种子,漏深了,不易出芽。”阿铁讲的十分委婉,“阿昭妹妹想种什么?”
秦昭决定忽视阿锡几人的表情,一脸正经的答道:“豆子。阿铁哥,你只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泥块变小,我要十分平整的效果。到时候上面撒上细土或者细沙,能平整如路面一般才成。”
“倒是也不难,只是耗工时。先让云姑父就这么挖着吧,回头我找了铁犁来,把这土块犁上一遍,再细细整平。不过这地,要晒几天,等泥块干了才能着手。”
还得等几天。
可秦昭却不想等,她急需要做一下试验,在没有催生素并且温度也不好控制的条件下,看看能不能种出豆子的牙苗菜来。如果真的能,物以稀为贵,她就能靠着这个,还有借着七堂伯家开饭庄的东风,好好争一笔钱来。
而且,若是真的能成,到了冬天也想法子种芽苗菜,那么这绿色的芽苗菜,在在这个春夏都几乎没几种菜品的时空的寒冬,尤其是北方的寒冬,岂不是能做到一枝独秀?等有了市场,推广到全庄,庄里那些贫寒的人家,又何必再为钱而发愁?
最重要的是,未雨绸缪,她得为将来留条路,哪怕不需要这条路,这世上,或者说任何世间,做什么事情,不需要钱财的支撑?
哪怕她将来被她那个她至今不知道姓名的哥哥带回京城,哪怕他真心待她好,照顾好一世,让她衣食无忧,那么,他若想自保和保护自己,又如何不需金钱作为后盾?
还有,假如那素未谋面,却被阿彩和云瑞寄于厚望的哥哥带她回了京城,可他们若在京城待不下去呢?如果她在这里有了基业,这里又临近西北边关,退可守,进可走出大卫,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岂不更好?
阿彩和云瑞手上就算有些钱,那点钱,除了保证能在这个偏远之地过上吃穿不用太愁的温饱生活,去了别处,又能做什么?
芽苗菜利虽微薄,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既能攒钱又不打眼的买卖,不正是她现在需要的么?
“大片的地,若必须都晒过才能整的话,阿铁哥哥,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先整一块出来,也不用吧,就这么大就可以了。”
春昭拿着树枝走了几步,划了一个圈,约有两平见方的地方。
见只有这一点,阿铁笑道:“若只这一点,倒是容易,你们等着,我先家去寻了铁犁来。”
等阿铁走了,秦昭见云瑞忙了半天,正想回家中倒些茶水让大家喝些,忙了这半天,不说云瑞,就是自己也渴的很,才要去,阿彩早端了些茶水来,又让秦昭和阿铁珠珠三人去灶间,把她新做好的点心拿来大家吃些。
交待完,阿彩放着茶盘,拿了帕子直奔云瑞身边:“累了吧,快歇一会儿。”一边说,一边帕子帮着云瑞拭汗。
秦昭见着两人亲密的背影,笑着拉了阿锡和珠珠去了院中。
阿彩做的是细麦面的蒜蓉饼,远远的便能闻着香味了。这也是秦昭找了借口让阿彩做了的,虽说需要精麦面,可云瑞爱吃,因此家中倒也常做。
可惜,这里牛奶是有的,却没有香蕉等水果,否则只各种饼类的点心,秦昭这个吃货,便能做出各种各样的来。到时哪怕去了京城,开个点心或是早点铺子,都不愁没有生意做。
说起牛奶,大卫亦是农耕国家,但此处是西北边关,大片草原,牛是不缺的,所以内陆中原地区牛虽不允许随意宰杀,但这里却并非如此,草原上不准杀牛,那才是笑话呢。
安县虽非草原地区,但离北边的焉岐山也并不远,庄中也有几头耕牛,却是不能杀的,可牛原上的牦牛却多,因此每常云瑞也会托了人至镇上捎些牛肉回来。牦牛肉,那可比耕牛香的多了。
而这里,又临近客商们必经的商路,虽非安县境内,可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七十里路罢了,且黄马集和扎兰屯这两个大镇,也是有商队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