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蒋氏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悲痛万分,此事在民间早已传开,想必夏将军的名声毁于一旦了,对于那些对夏将军从不了解的人们来说,自然会相信传闻,再者说了,在别人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夏将军即便名声姣好,也耐不住自己承认了罪行,白纸黑字的,更何况京城悬案在三年前搞得人心惶惶,如今也是心有余悸,即使别人相信是假的,也想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件上找到一丝慰藉。
如今夏将军已驾鹤西去,为百姓一世,走得时候也不能留下一个好的名声,可悲可叹。
“夫人,您的心情本王理解,那么为了将军的清白,夫人可否将将军近日有何异常告知本王?”夏将军自尽之处毫无线索,凤颜卿只好将视线转移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即便只能找出蛛丝马迹,也要试上一试。
在这种情况之下,蒋氏深知不可再这般怯弱,草草拭掉眼泪便细想夏森在世之时。
周围寂静如死,与蒋氏关在一起的家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除蒋氏之外,不是夏森的妾侍便是夏森的儿女,平日之中毫无主见,对夏森是敬畏的,自然没有蒋氏这般了解夏森,再者说了,夏森留下的书信铁证如山,在他们心中早已将夏森视为凶手了,就这点便让蒋氏心寒,凤颜卿这等外人对夏森深信不疑,开始怀疑的却是夏森最为亲近之人。
“老爷出现异常是在五日之前,那日夜晚回府之后便总是心不在焉,半夜还会梦魇,说着些妾身听不懂的梦话,妾身只当老爷公务繁忙而身心疲惫,便没在意,往后的日子里,老爷总是独自一人在书房,晚上就寝皆是,妾身不解,前去询问却被教训了出来,那是妾身极少数的见老爷大发雷霆,老爷像是惊弓之鸟那般,不亲近人,整日愁眉紧锁,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后来……”说到这里,蒋氏再次哽咽,却又倔强的继续说下去,“后来便是昨日,老爷不知何故轻生,只留下一封书信,留我孤儿寡母……”
而蒋氏述说的这番确实是夏将军的异常,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突破口,无非是人的情绪罢了,只不过这种反常在五日之前才出现,若夏森真是凶手,早也该习惯这种提心吊胆了,这点倒是验证了凤颜卿的猜想,一封书信罢了,写得无头无尾的,乍看上去未曾有所疑点,可仔细想来,未免过于粗糙些。
“那么夫人,将军留下的书信可是将军亲笔?”凤颜卿也想过,平常人临摹笔迹这样的事也是有的,除了与当事人亲密之人,定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所以凤颜卿才会这么问。
蒋氏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她跟了夏森已有二三十个年头了,若是这点都看不出,枉为人妻,这也是蒋氏欲哭无泪的,就是因为此书信确确实实是夏森亲笔,她才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倒是奇了,凤颜卿摸摸下巴,只是觉得案件扑朔迷离,毫无进展,是那种分明知道夏森是被冤枉的却找不出证据的那种难受,看样子再问下去也是耽搁时辰,凤颜卿起身告辞,“夫人且放宽心,若是将军是清白的,本王定会还将军的,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王爷见外了,妾身受些苦无关紧要,只要王爷肯帮将军洗刷冤屈,那么妾身死而无憾了。”说着蒋氏便给凤颜卿跪下了,蒋氏又怎么会不知,若是夏森真是三年前那个连环杀人的凶手,夏森名誉不仅败坏,将军府中之人又岂能安然在这世上苟活?
陆离见势急忙将蒋氏搀扶。
走出大牢之后白少华看着凤颜卿问道:“王爷可是有何线索?”
说线索的话还谈不上,只是凤颜卿的心中有了主意,至少不是自己的猜疑了,先前他只是不确定夏森究竟是为人所用还是真的是罪魁祸首,但是听了蒋氏的一番阐述,便相信了夏森定是被冤枉的,不仅是因为蒋氏说的那些,还有便是那张粗糙的书信,看起来像是急匆匆的完成的。
此消息在京城之中已经传开,不少百姓欢呼雀跃,虽说此案件过去已久,还是不少百姓惶惶不得终日,唯恐自己是下一个被杀害的对象,在三年前被杀害的人之中,并未找到死者的相同之处,不仅是凤颜卿为之疑惑,就连陆离都琢磨不清凶手的杀人动机。
告别白少华之后,陆离乖乖跟在凤颜卿身后,外面天色已晚,不知不觉竟耗到了这个时辰,明明离开东青王府之时方才午时。
“王爷,要回府吗?”陆离见凤颜卿走得并不是回府的路,便出口问道。
“陪本王随处走走,本王现在脑中乱七八糟,回府之后又要见好些人,无法专心去思考问题。”凤颜卿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说得没错,回府之后会有凤寒月与魏盈盈,皇妹、王妃,虽不是厌烦的,总归不能静下心来,此刻凤颜卿最需要的便是捋清思路。
“属下明白。”陆离便就这样静静的跟在凤颜卿的身后,看着凤颜卿魁梧的身材,想起先前在姑苏之时对青楼的残忍命令,又对比了平日之中凤颜卿温柔的模样,陆离开始恍惚,她竟不知凤颜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明明平日之中的平易近人那般真实,而下令让陆离处理掉在场之人时的冷冽,又是那般骇人。
或许人真的是有两种对立面吧,陆离还是希望看到的是凤颜卿平日里的样子。
不知不觉跟凤颜卿已经到了湖边,晚风习习,拂在陆离的脸上甚是凉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凤颜卿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