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距离旅顺之战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朝廷派来宣旨的太监到达旅顺,随行的还有一个兵部及户部的官员。魏公公认为这样的猛将就应该好生扶持,虽然朝堂上的文臣此时还有胆子极力反对魏公公的意见,但是旅顺的功劳实在太显眼,又有几千首级摆在那里,这让魏公公很是硬气。
“授旅顺游击林文龙为辽东都司都指挥佥事,增设辽东南路副将由林文龙担任,世袭金州中左所百户。”
“分授杨振勇,贺峰,范进为守备,世袭金州中左所总旗。”
最早跟随着林文龙的三个把总都成为了世袭武官,这让下面的哨官都和兴奋,一个个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向破奴,陈勇,张东生,李武师等人分授为千户,世袭金州中左所小旗官。”
“属下恭喜大人。”等到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众将齐声欢呼道贺,能够拥有世职是大明朝绝大部分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样他们的子孙就不必再从一个大头兵从头做起。
林文龙脸上也带着微笑:“朝廷算是开了先例了,为咱旅顺营专门增设了辽南副将。只是眼下除了旅顺在我们手里之外其余地方还在建奴手里,所以诸位的实职还需要我们赶走建奴之后才能落实。另外朝廷准许我等扩编至三千余人,但是军中老兵太少,如果太过于分散战斗力反而会下降不少,因此这段时间新兵补充到各哨各队之后你们要加紧训练磨合,有机会便拉出去打打,见见血,几场之后能活下来,不怕,那就是合格的战兵了,介时我会考虑在旅顺营之外再增设一营,营官将从现在的三个把总中综合考虑。”
“末将领命。”这一次所有人回应的都很激动,这意味着绝大一部分人都有机会升迁,三个把总更是有机会一跃成为整个辽南的二把手。
“好了,下午将会举行我旅顺营的第一次授勋仪式,下去通知你们的部下吧。”林文龙微笑的说道。
在旅顺营的校场内一个木台被快速的搭了起来,赵盘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匠户将所需的木材放好之后早已等待已久的工兵的士兵便按照安排快速的搭了起来,从八月底开始他们便拿到了林文龙的想象图,十几个人讨论加上实战演示,早已很熟练,速度也很快。
搭好之后的木台就像后世农村里的大剧台一样,救护营的女兵用红色的布编出几朵很大的花,顶上一条红色的横幅,林文龙恶趣味的让曹子安写上“旅顺营第一届授勋仪式”。
张庆贤作为监军理所应当的坐在左首位,朝廷派过来的宣旨太监和考察旅顺兵员战备的几个文官成为了特邀嘉宾,林文龙像后世一样将每个人的名字写在牌子上立在用红布罩着的长桌上,旅顺营内显得很是新颖,也喜气洋洋。
得知朝廷的封赏即将达到后林文龙特意将范进和贺峰传了回来,此刻三个把总站在最前面,身后各哨按队站好,近千人的部队静悄悄的站的笔直,这让来到旅顺的几个文官感到震惊,能将兵士训练到这种程度,这林文龙练兵确有一手。
虽然林文龙很想来一手嘉宾致辞,但是文官出于好奇能来参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也怕自己的士兵听不懂。在几个文官互相谦让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后旁边的亲兵递上准备好的简易的铁皮喇叭。
林文龙站起身来,接过喇叭,看着自己的部下一时间也是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全体都有,坐下。”
台下的所有人立即立正,然后刷的一声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这一幕又是让几个远道而来的文官惊叹出了声,听的旁边的张庆贤一阵不屑,全然忘了当初自己也是同样的窘境。
他们还无法理解近代军队所要求和展示出的纪律性,林文龙为了训练好这些士兵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挤了出来用来编写条例,召集新兵教导营的所有军官一起探讨,并且亲自参与训练。
台下的一千战兵,将长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满怀期待的看着台上的林文龙。
“我的袍泽兄弟们,今天是我旅顺营第一次授勋仪式,有人问我这个勋章能干什么,即不能吃也不能喝,要来有什么用。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
“你们中有人从沈阳开始便追随我,也有的是从靖远堡,也有的是从海州,更多的是从旅顺开始加入的旅顺营。”林文龙想起了死在自己怀里的孙克边,还有临行前贺世贤的嘱托,心中的悲情无法遏制的涌了上来。
“作为大明的边军,我们丢了抚顺,丢了开原,丢了铁岭,我们没有守住沈阳,也没有守住辽阳,甚至整个辽东除了旅顺以外再没有一个地方插着我大明的龙旗。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建奴在我们的故土下肆虐,屠戮我们的父兄,欺辱我们的妻女,夺走我们的土地。”
旅顺营几乎都是辽东人,林文龙说的让他们回想起来了一幕幕悲创,一个个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没有人愿意忍受这种屈辱而活着。
“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大明最好的士兵,哪怕建奴的屠刀加身你们也没有屈服,从靖远堡到海州到旅顺我们从十几个骑兵到如今的两千战兵,八千丁壮,我们用数千人的牺牲换来了旅顺这个最后的根据地,这些都是你们创造的奇迹,没有人可以指责孤军坚守在旅顺的你们。”
“很多人都说好男不当兵,这句话我不敢苟同,军人是一个国家最安全的保障,我们流血又流泪直面死亡带来的恐惧,守护者身后的家国百姓,却还要忍受着非人的议论。但是更可怕的是我们中的很多人也这么认为。”
“这是大错特错。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伟大的英雄,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所以我华夏才有了五千年的文明,也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我大明才可雄踞中心傲然四方。”
“前宋不能自守以至于神州陆沉,蒙元将四姓制度强加于我汉民之上,堂堂华夏竟成蛮夷牧场。”
“但匹夫无不报之仇,中国有必伸之理。我太祖高皇帝兴义兵驱逐暴元方才复我华夏之风。”
林文龙渐渐沉浸在了感慨之中,二百多年前在大明火红的军旗下一个个汉家儿郎告别了父母妻儿,用手中的长枪打败了驰骋欧亚的蒙古铁骑,推翻了四姓制度。
“时隔二百余年又有判奴肆虐,妄图使我华夏重现前宋的屈辱。但是我艰辛建奴的野心必将会被无情的击碎,因为在旅顺有旅顺营,有我大明第一强军,有你们这些永远不屈的汉家儿郎。”
“我们会用手中的刀枪和满腔的热血告诉建奴,告诉所有试图侵犯奴役我们的蛮族,这里是我华夏故土,我们会用一次次的胜利告诉那些试图侵犯我们的蛮夷谁才是不败的虎贲,我们会用敌人的头颅筑成一座座京观,让那些窥视我们的人明白,我汉民族凭什么传承了五千年。”
“威威华夏,昭昭大明。让我大明的旗帜,让我旅顺营的旗帜成为所有敌人心中的噩梦。”
台下的士兵们早已热血沸腾,贺峰猛的站起来高呼道:“天佑大明!”
顿时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一起高呼,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很快正在忙碌的辅兵也跟着呐喊,然后是工兵营,新兵教导营,然后是数千丁壮,甚至救护营的伤兵也挣扎大喊,女兵们在劝说无效后索性也跟着呼喊起来。
这声音赛过惊雷赛过世间所有的宣誓直冲云霄,张庆贤此刻已经完全抛弃了自己的形象和两个锦衣卫一起站起来大喊。
几个文官惊惧的看着眼前疯狂的士兵,整个旅顺城都在这种气氛中便狂热起来。
过了许久声音才渐渐变小直至平息,林文龙享受着这种豪情。,张庆贤身后的两个锦衣卫甚至激动的浑身颤抖。
一直到声音完全平息下去林文龙才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没有得到自己改得的荣誉那我们就创造荣誉,让所有人看到你胸前的勋章便知道你曾经为了捍卫身后的家国是怎样的勇敢和无畏,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让所有人看到你们胸前的勋章便会有由衷的敬意,让你们的亲人在提到你们时不再是什么好男不当兵的屁话,而是满满的骄傲。从今天起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正是因为有你们的牺牲才有其他人的安居乐业,你们是所有百姓的守护者,是我大明的守护者,是我五千年华夏的守护者。”
林文龙终于在一片呼声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太过用力的讲话让他的嗓子开始有点嘶哑,“下面首先为从沈阳以来的牺牲的将士默哀。”
被临时制定为司仪的曹子安此刻也激动的不能自己,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如此一番话,看着眼前欢呼的士兵或许这就是武人的豪迈和悲壮吧。“全体起立,默哀开始!!!”
所有的士兵手握长枪低下了头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连几个文官在做了片刻后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整个旅顺城和刚才得气氛形成了非常鲜明得对比,但是没有任何人觉得突兀,在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经历了怎样的困境旅顺才能从****中幸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曹子安宣布了默哀结束,授勋仪式正式开始。
一个个战兵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了授勋台,林文龙让一身素白的救护营女兵捧着托盘充当礼仪。第一轮十个士兵的授勋由林文龙亲自授勋,之后便被好奇宝宝张庆贤抢了过去,每一轮士兵授勋完毕都会对着军旗敬礼然后在台下士兵的羡慕中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