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宫殿前的时候,原野发现这是一座由白色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城堡。城堡门前是一座环形的喷泉广场,喷泉中央矗立着一个高耸的飞鸟形象的雕塑。
“白头信天翁,我们族人的守护神。”可米说。原野心中更加充满疑惑,不知神秘的地下世界究竟还有多少未知在等待着他。
宫殿门口肃立着两个穿着白色紧身衣,手持长矛,威风凛凛的兔子武士。见到可米他们,其中的一个武士快步上前轻轻旋转了几下木门下方的一个类似船舵的圆形物件,金黄色的宫殿大门徐徐打开。
可米赶忙低头认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原野见状也把衣服前前后后仔细整理了一番。
一跨过门口,一团金色的光芒立马笼罩了他们。此刻,他们正置身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大厅上方悬挂着前后两排足有十几盏花瓣状的顶灯,这些灯光让整个大厅熠熠生辉。大厅两边有两排椅凳,左边的一排显然符合兔子的身材,而右边的一排就连原野坐上去也很富余。椅凳后方的墙壁上分别挂着六幅巨大的油画。大厅正前方一把橙色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兔子女士:她两只长长的耳朵如两条柔软的发带垂在肩膀处,身上一袭银白色长裙,犹如皎洁的月色般闪耀。在她的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丝带上绣着一圈各色的瑰丽花朵,整个人说不出的尊贵、优雅。
原野确信这一定就是兔子国的女王。因为这样的华贵气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兔子国的贵宾,尊敬的原野先生,我终于等到你了。”不等原野开口,女王已离开王座,笑吟吟地走过来。走路时,她的长裙拖过地面,如同轻柔的晚风拂过原野上盛开的鲜花。
突然,女王向空中高高地跃起,转瞬间化作一只白头信天翁朝前飞翔,然后轻盈地落在原野面前。等原野回过神来,女王已经恢复了兔子的形象。原野又惊又喜,一时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只是慌忙地弯腰低头致敬。
“不要拘束,我的朋友。”女王抬手示意原野,“可米,你也辛苦了。”
“尊敬的女王,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您为什么邀请我来您的王国,但经历这样一段美妙的旅程,已经让我终生难忘了。”原野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极度诚恳。的确,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平静得如谷底的一潭死水,绝不会再有任何涟漪。可眼下所经历的一切,又让他重新找回对世界曾经有过的幻想和期待,他心里久闭的大门仿佛被无形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
“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空间是各种平行世界的综合体,”女王顿了顿,“不光是你们人类,就是我们兔子,还有鸟类、蚂蚁,甚至老鼠,都有一部分经过进化后获得更高级形态的生灵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我们这些空间彼此不能交错,如果交错在一起就会发生不可预知的灾难与危险。这也是我今天请你来到此处的原因所在。”
“平行世界?”原野仿佛在一本科幻杂志上读到过。那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空间并不是唯一的存在,还有一个平行的空间同样有生命在繁衍生息。
“你知道我们王国的正上方是什么位置吗?一直穿过地表到达地面的位置。”女王指了指头顶上方大厅的穹顶说。
原野看了看大厅的上方,然后竭力回想着来时的路径。回应他的是杂乱无章的思绪,空间感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可米走近原野,拉了拉他的裤脚,悄悄地说:“就是你们施工场地里面那一大片蓝蓝的湖水呀!”
这一下让原野吃惊不小,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他受邀来到兔子国的原因。
“是的,你们正在进行的工程就在我们王国的正上方。虽然这里距离地面还有至少三千米的距离,可我们的工程师断言,如果你们在上面建起数十米的高楼,那一定会给我们带来灾难。当然,你们也同样会受到伤害。我们的工程师是目前这个星球上最好的,这点你一定要确信。”女王显示出莫大的焦虑。
原野早就对兔子国的地下工程叹为观止了,所以女王说出这样的话,他绝无半点儿怀疑。
“据我们所知,你是这个工程的设计者。”女王看着原野。
“呃、呃……”原野好像感觉做错了什么大事一样,一时语塞起来,“是我在设计,但是方案还没有通过,我的本意也是不想破坏这里的自然景观……”
“所以,我们找到了你来帮助我们。”女王看着可米又说,“可米是我们王国的勇士,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取得了联系。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每时每刻都有勇士与外界发生各种关联,有些成功了,而更多的勇士再也没有回来……”女王语气中充满悲伤,大厅中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了。
“女王,我相信他们都化作信天翁飞上了天堂,他们是最可爱、最勇敢的守护者!”可米说道。
女王转身在大厅走了几步,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说:“要知道我们的威胁远不止来自一方,邻近的鼠国一直觊觎我们的国土。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来自王国上方的危险。”
原野也意识到了这些可怕的后果:如果湖面上方建起高楼,地基下的王国经年累月终究会承受不起重压而发生垮塌,地面上的所有建筑也会瞬间被地心吞噬。
“我一定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为了你们也为了我们自己。”原野暗下决心,一定不顾一切完成这一使命。
“我代表兔子国所有的臣民真诚地谢谢你。你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很多朋友会帮助你完成这一切的。”女王又接着说,“天快要亮了,可米,你尽快送原野回去,他一定累坏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这样说嘛!”可米嬉笑着说,“走,我们马上出发,赶在天亮前你或许还能睡上一会儿。”
辞别女王,可米带着原野走出了大厅。
“3号线。”原野自信地扬了扬手中橙色的车票。
“哈哈,那可是单行道!”可米望着先是得意而后沮丧的原野,“我们骑马沿河走,那样快得多。女王给我们准备了最快的马。”
这一下又着实让原野始料不及。他有些疑惑地轻声问道:“兔子也可以骑马?”
正当原野还在思忖着兔子骑马的滑稽画面的时候,刚才守卫宫殿大门一侧的两个武士各牵着一只高大的鸵鸟来到他们面前。两只鸵鸟的脖子上各有一个金色的软环,环内两个小孔穿出两条对称的绳索。卫兵把绳索分别递给原野和可米后,原地跳了两下转身离开了(后来,原野才知道兔子对客人致敬的方式就是原地跳两下)。
“我们的‘马’。”可米朝原野笑嘻嘻地介绍。他拍了两下手掌,鸵鸟们乖乖地低下头伏在地上,两只翅膀张得大大的。“这个比骑马简单得多,坐上去,把腿放在翅膀下面,手里握紧绳索就可以了!”
于是,原野顺从而万分小心地爬到鸵鸟的背上,他刚一坐定,鸵鸟就站直了身子。他紧张极了,攥紧绳索的手里满是汗水。
当两只鸵鸟一前一后快速奔跑的时候,原野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么多余。他曾经在牧场骑过马,在鸟背上远比在马背上平稳得多,没有任何的颠簸感。这让他的头脑渐渐地开始昏沉,眼皮打架。好在第一次骑鸵鸟的兴奋支撑着他疲倦的身体。还有比和一只穿西装的兔子在地心深处一起骑着鸵鸟飞奔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