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建筑风格颇为古朴,愈发像一家茶楼,而不是贩卖咖啡这种外传饮品。
咖啡馆有三层,通体古木搭建,一切古色古香。在幕墙之上还挂着些许字画,玲珑玉扣,风铃晃响,显示着此处主人不俗的雅趣。
四周虽然寥落荒寂,可这突兀坐落的馆舍,还是给人一种曲径通幽的奇异感受。
洛封等到玄清走后,才正过身来上下打量这间屋舍。猛然间,心底有一种悸动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间呆滞在原地。
四下倒是并无什么人影,片刻之后,洛封清醒过来,茫然无措,进退两难。随即,又呼唤了一声凯米,询问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凯米的回答不出所料,各项指标维持在标准水平。
洛封使劲摇了摇头,他也想把刚刚的幻象当成错觉。可这世上发生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只要它真实到了极点,那它就绝对假不了。
洛封犹豫了起来,这家咖啡馆绝对不正常。早该想到的,在这个地段,这可不是卧榻之地,相当于在星云港的眼皮底下,要是没点后台,开店能开到这儿?
洛封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把咖啡买了,然后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至于信?呵,一个道教真人都不敢进来,我一个无名小卒,那能说送就送了。
虽然洛封平时吊儿郎当,可在关乎姓名这件攸关大事上,还是一点不马虎的。
正当洛封惆怅之际,门扉缓缓推开,稳如磐石,轻如飘絮,以至于没有眼见根本意识不到。
“喂!你到底进不进,不进别挡路!”虽说来者是客,可这声音里完全不把洛封当客人。
洛封抬起头,发现眼前并没有人啊?怎么就挡路了?四下看了看,没见什么人影,就认为自己幻听了,应该和刚刚的错觉一样。然后继续蹲下来惆怅。
推开门扉那人,是个年轻少女,装扮与这屋舍一般,一袭古朴短裙,看起来颇为精灵。眼见这痴人没什么反应,不由得上前,踹了一脚。
尚未来得及反应,洛封就向前扑出,摔了个不雅的姿势。
少女双手叉腰,脸上一副“活该你不听话”的得意。
洛封一边揉着腰,一边慢悠悠地起身。目光扫视到少女,呆滞了片刻,实在是少女的服饰,这数九寒天的,穿得这么单薄,太过诡异。
“你不冷啊?”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洛封都觉得自己脑子抽了,这少女刚刚还踹了自己?
“冷?冷是什么?能吃吗?”少女听到“冷”这个词,两眼放光,好像听到了什么新奇事。
“……”洛封有点茫然,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没上过学?没上过学也还该知道冷啊?
“你不知道‘冷’是什么,那你知道‘热’吗?”洛封试探性地问道。
“‘热’也是一种吃的吗?比‘冷’好吃吗?”少女的口水沾到了衣角,滑稽的同时还有几分稚趣。
洛封有点手足无措了,难道真的遇到一个智障少女?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这个少女的出现,已经令他对咖啡馆的忌惮减轻了不少。
“要不,咱们,先进去?”洛封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露出一个陌生字眼勾起少女莫名的食欲。
“嗯…”少女在纠结于是先吃“冷”,还是先吃“热”,对洛封的话完全不感冒。
“好了,瓶儿,来者是客,先进来吧!”一个温润典雅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仿佛一个端庄的女子正站在门后,看着这一切。
被唤为瓶儿的少女,听到这个声音,眼中的痴迷迅速消退。反而瞪了洛封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没能快点把好吃的拿出来,让自己大饱口福,还在主人面前丢脸。
洛封满脸无奈,不过那声音明显也是个女子,而且听起来更加稳重,貌似就是此地的主人了。洛封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信。
跨过三寸高的门槛,仿佛跨过了传说中的天门,也好似挪过了古远的鬼门,进入了不为人所知的异类世界。
………
蜃楼里,莫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不再纠结于是否入梦,坐起身来,满头大汗,不过脸色如常。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
“嗯,请进。”莫冰稍稍整理了妆容,至少不复刚刚起身的憔悴。
“洛封呢?”李拓进入房间,环顾了一圈,没能找到预料之中的身影,眉头微皱。
“我让他去给我买咖啡了。”莫冰神情冷漠,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如此,只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眼底会露出一点隐藏极深的柔弱。
“去哪儿买了?”李拓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而且,从掌权人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心境也没有那么强势了。
“嗯,我想想,好像是,心梦。”莫冰面带疑惑,仿佛真的在想,又仿佛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让他去的。
“………”李拓的表情变化十分复杂,“心梦,是那家咖啡馆?你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你比我更了解他,比我更清楚他去那里会怎么样!你!你!”李拓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无法抑制的愤怒。眼前的女孩儿,让他看不清,真的老了?
“我比你更懂他,也更懂,心梦!”面对李拓的质问,莫冰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有些满意,不过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呵!好!我看着,洛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大不了玉石俱焚!”李拓转身离去,留下摔门声重重回响。
莫冰枯坐在床上,看向窗外,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隐约得,能看到心梦三层木楼。楼顶坐着一个人,正在沏茶,他将沏好的茶敬向莫冰,如此姿态片刻后,那人影回首看了一眼,将茶喝下。
莫冰面容肃穆,冷漠,仿佛万载寒冰,其上北风呜咽。“活着,就赢了!”
新海市,一座信息大厦最高层。一名面相俊逸的年轻人躺在软椅上,神情慵懒,嘴里嚼着东西,身旁放着通讯器,说话口齿不清。
“奥(好)了,寄(知)到了,恩(你)安(烦)不安(烦),安(挂)了。”
“小艾,你必须尽快把那东西拿回来,即便你看好他,那东西也不能随便送出去。最起码,要等他…”
“哔—哔—哔—”
艾斯大口咀嚼了两下,喉咙一阵蠕动,将口腔里的水果咽下。完全没有着急的神色。
“呵!老家伙,你是想说大局已定吧!可在我看来,锦上添花那有雪中送炭来的快意。既然看上了,那自然要豪赌一把!赢了,去吃海底捞,输了,那就去海底捞呗!”艾斯一边擦拭着唇边的残渣,一边自言自语。
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勒一抹神意,仰躺在靠椅之上,宛若君临一地的王。
此时的场景若能流传到娱乐圈,或许潮流风向就要再变一变了。
艾斯收敛起随意,走到写字桌前,随意敲打了几下,一个电子屏幕显示出来,一群绿点之间有一个红点闪烁,并且在向一个紫点移动。
艾斯皱了皱眉头,“不会这么巧吧?不对,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
心梦咖啡馆,这里呈现一种奇妙的气氛,这种气氛是从洛封进入这里的那一瞬开始出现的。
此刻的咖啡馆一层只有寥寥四五个背影,自顾自的饮酒喝茶,就是没见一个喝咖啡的。
而这五个身影里有一个还是矮人,坐在吧台里面,以至于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不过这小人儿也真会给自己找存在感,一会儿勾搭这个,一会儿骂骂那个,整个馆子里就他最活跃。
除了这个小人儿,就是一个黑袍加身的家伙最有存在感了。也不说话,就是重复一个动作,喝!整个身体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里,以至于竟然看不清身形,辨不出男女。不过他上下自然散发出的气息,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强,迄今为止,洛封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觉过。
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吃着花生米,身前的酒壶空空如也,也不着急,就盯着那黑袍人看,无言微笑,诡异而神秘。
在洛封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原本内部互相制衡之下,保持着平静的五种气息忽然一致对外,向着洛封迎面扑来。洛封感觉里,仿佛面对着四只洪荒异兽,随便一个翻身,都能把他碾压得渣都不剩。
瓶儿走在洛封之前,可她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衣角微微皱起。
就在那股气息即将扑到洛封身上的时候,仿若回光返照,洛封的知觉突然灵敏了许多,他能感受到风的律动,他感应到了三道目光好像在看注定殒命的猎物。那吊儿郎当的家伙不闻不问,似乎只是随手弹了一缕灰尘,而那方向恰好指向自己,不知怎的,对他竟然有一丝好感。他有种直觉,那黑袍人没有出手,否则,自己根本站不到现在。隐隐的,洛封看到了瓶儿眼里的一抹狡黠。这丫头,还没消气儿……虽然能看到很多,甚至是那四道气息的轨迹,可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动作,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像极了灵魂出窍。在越来越多的清晰的感觉里,精神力消耗也越来越大,意识模糊之际,那黑袍人似乎瞥了他一眼。
屋外是一片茂密紫竹,浩荡的气机已经使得门外的竹林微颤,簌簌作响,空明的环境多出了一丝并不刻意的狰狞。
“铮!”一声极度空灵的剑鸣响起,向四方渗透,好像将敌手斩于外方,于风暴席卷之际,将万物消弭。屋外紫竹荡漾,一半是气机肆虐的残余,一半是剑鸣显赫的余音。
木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黑袍,意识昏迷的洛封也在那一声清鸣中惊醒。黑袍另一只掩在风衣下的手中,露出一把狭长之物,长宽有余,正是一柄青锋。吊儿郎当的家伙低头微微一笑,一脸不出所料,其他人则形神各异,瓶儿撇了撇嘴。
四股气机顺发而至,瓶儿的抱怨犹在耳畔,屋外紫竹颤抖,神游物外思绪万千,到那一声激荡心灵的剑鸣,一切发生不过十秒。
此时的洛封回想起了在木屋之外的忐忑不安,顺带记起了玄清的书信。后知后觉的意识占据了大脑,眨眼间,额头上就覆盖了一层冷汗。
吊儿郎当的家伙拎起了酒壶,往嘴里倒了倒,这时才察觉没了酒喝。转头看向洛封,眯眼笑了笑。
“兄弟,要不帮我赊壶酒钱?我包你全身而退。”
洛封尚处在失魂落魄的心境里,听到这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不过却没有立刻应声,反而转向了黑袍,脸上一脸殷勤。
“这位…”洛封慢慢挪步,越过瓶儿,来到黑袍身旁,刚开口才发现,自己与对方不过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请求帮忙呢?
矮人见此,毫不夸张地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尴尬。“嘿嘿!真有意思。小鬼头,打脸了吧!不过这小子还真有眼光,嗯,要我我也去求那黑袍。啧啧啧!”
被称为小鬼头的青年无奈一笑,看着洛封的眼光认真了几分。
另外两个饮客忌惮地看着黑袍,不时瞥一眼青年,此时竟是这件木屋里最为紧张的人。或许,这也是底气不足的体现吧。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洛封的求生意识还是战胜了不多的骄傲。“大侠!今天保我,必有重谢!”
黑袍又喝了一口,没有转身,不知是不是洛封的幻觉,在阴暗的衣物后,有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要我保你,一壶酒可不够。”声音平淡,冷漠,略微沙哑。与莫冰的拒人千里又不一样,那是一种俯视众生的高傲,听他说话,内心仿佛会无端生出难以掩饰的自卑。
不过洛封一直大条,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一向就选择性忽略了。“没问题,只要你能保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其实,说不定,死,比活着,要好很多…”那声音微弱下去了,洛封听得不真切,其他人自然更听不到。倒是那青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什么?”
“没什么。让我保你也行,将来,有需要了,帮我一个忙。”说完,又有点犹豫,似乎觉得这笔买卖自己亏了。
洛封看得出来,急忙道:“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伸出满心是汗的手掌。
黑袍没动,其他人更是胆战心惊,就连矮人都萎靡起来,把头埋在柜台之下,更看不到人影了。瓶儿若有所思,青年一言不发地吃着花生。
见好一会儿了,黑袍依旧没有动作,洛封的手臂开始打颤。不由得想到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逼得太紧,一挥手把自己削了。还是保命要紧。
“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一边说着,洛封一边试探性地收回手。哎,竟然动不了,这就发麻了?
“不是不愿意,只是…”黑袍放下酒杯,第一次转过身体,宽大黑袍之下,隐藏的是一副女子的玲珑,面容俊雅,白白净净,凤眸展翼,两腮微削,瑶鼻挺翘,朱唇抿起。黑色紧身衣缚体,便是拿着三尺青锋,也颇为雅观。“我非君子,所以,说话不算,我可以。”
洛封见过很多可以称之为美丽的女性了,图书馆的雅丽就是个很标准的美女,夏琦,安奈,璎珞,以及莫冰,还有刚刚的瓶儿。在这个技术爆炸的时代,形象美女泛滥,不过洛封还是有幸接触到了这个原生态的圈子。
但眼前人却给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五官端雅,气质平平,但独属于剑的锋芒却在一颦一笑之间脱洒得淋漓精致。以剑成人,因气秀人。
思绪的转圜往往一闪而逝,洛封回神,有些鬼使神差地调侃道:“这算是讨价还价吗?”
青年一听这话,原有的些许落寞都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用正眼盯了洛封片刻,说道:“小子,我刚刚说得还算数,现在后悔来得及,我可是君子!”
空气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莫名冷酷起来,众人嘴角含笑,可笑得十分僵硬。这是要挑事的节奏啊!
“哼!”可能是黑袍人在的缘故,洛封冷漠地一笑,底气十足了起来,“如果我现在答应了你,才是十死无生吧?你确定你打得过她?君子,你说是就是啊?我看你就是个小人,刚对我动手的就有你!”说着,洛封一只手指指向青年。
青年眉头一挑,不置可否。
黑袍女子眉头舒展,更甚了几分。其他人更是对洛封刮目相看。
“要我说,人无善恶,待人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女子怎么了?和君子不也就差了一个字吗!”洛封转过头,满脸殷勤,“没事,就算你是女子加小人,我也信你。今天这条大腿,不放了!嘿嘿!”
黑袍女子有些轻微触动,苦涩一笑,一闪而逝。青年做了个饮酒的动作,可并没有什么东西被倒出来。
“那个,瓶儿是吧?”
“嗯哼!”
“给那桌填瓶酒吧,我付钱。”
“你确定?这儿的酒可不便宜。”
“你觉得我是那种买一瓶酒就倾家荡产的人吗?”
“不用觉得,你就是!”
“小子,酒我记着了。有空来还!”青年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却不显得突兀,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远。
“嗯,知道了,记得还就行。还不快去拿酒!”
“哼,他可比你机灵多了。”
“什么意思?”
………洛封郁闷起来,青年在他和瓶儿争吵的时候,已经自己去取了四瓶自酿的云竹醉。
显而易见,价格不菲,换做以前,足够洛封四年的开销了。
洛封回头看了黑袍女子一眼,眼神幽怨。
“我只答应保护你的安全,他取的又不是你的命,与我何干?况且,酒是你答应的,他都承诺有空还了,又有什么不甘。”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想……”
“想看我出手?那一个条件可不够。”
“好吧。你们,来,来杀我。”
洛封狐假虎威的样子引得瓶儿一阵鄙夷,众人自然噤若寒蝉。
百无聊赖之后,洛封也懒得搭理这些怂人,大概是忘了他刚刚比这些人还怂。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你看,我受你庇护,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将来也好知恩图报啊。”
“知恩图报就不必了,我帮的人很多,如果一个蚂蚁蟑螂什么的,也来报恩,那我烦都烦死了。”
洛封表情青黄不接,很不舒服的样子。
黑袍女子看到了,却也懒得解释什么。毕竟只是各取所需,而且自己能不能取到还两说。
“名字吗,叶璇,暂时就这个了。”声音不大,却引得满堂寂静。众人瞳孔大张,满脸惊骇。
矮人吃力地把脑袋露出桌面,死死盯着黑袍女子,不想放过一个细节,不过女子大半身躯都在黑袍之下,很少能看到什么。
两名饮客在惊骇之后,也露出了狂热的崇拜,很难想象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两名男子身上,面对的还是一个女子。
紫竹林动,咖啡馆二楼上的几人也都停止了动作,神情各异,表里不一。
瓶儿微微俯下身,俏颜微红,“贵客临门,怠慢了,还望见谅。”
黑袍女子默默地喝着什么,置若罔闻,仿佛引起这般反应的人不是她一样。
紫竹微漾,冷冬的风总是无孔不入,渗透到屋子里,众人身是冷的,可心却热得很。
叶璇,十二门阀剑道世家叶家嫡出,天地人三剑中的天剑传人。在十二岁的时候展现出卓越的文道天赋,备受冷落,十四岁弃卷执剑,重定命格。被轩辕道收为弟子后,武道攀升速度极快,三年前进阶SSS级,自创剑域凌天,佩剑云落。
如果她的身份和天赋只是令人羡慕,那说到这里就够了,也远远达不到令人惊骇的地步。
可就在一年前,经过武道会认定,叶璇与另外五人被确认为第一代神职,名剑。
洛封有点发怵,仔细算一算,这叶璇好像还比自己小一岁,怎么就这么大差距。一个莫冰已经很让自己自卑了,又来一个………还好只是在这里,还好还好。
洛封还在凯米的信息库里查找叶璇的资料,发现真是浩如烟海,还没有一件是自己能做出来的。再转眼一看,真的没办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我想让你盛情相迎,早就自报家门了。所以,没有的事,就不用在意了。”女子还是保持一如既往的冷淡,确实,她也有这种资格。
凯米有条不紊地调出相关的资料。洛封目不转睛地看着。
关于子路和神路的探究一直在持续。作为神道的忠实拥护者,武道会一直致力于探究武道力量的极限,而神便以另一个身份降临人间,它从高高在上的信仰变成了衡量实力水平的职业。没错,神,成为了职业。而包括叶璇在内的六人就是这个职业的第一代拥有者,也被誉为初代神职。
当然,成为神并不意味着他们拥有了神话中的力量,事实上,比他们更强的存在多不胜数。只是值得考究的一个观点,由武道会和星学院共同提出的,却将一切质疑完全抹平。
“地球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亿年,它需要新的血液,它需要换血!子路和神路只是其中一条血管,而新老的交跌也是一条。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才是无限可能,而你们这些老东西,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看着你们的后辈怎么变得比你们更强。睁大眼睛看着,万世争锋,百舸争流,这才是地球的转机!”
当然,一些轰动也是存在的,这个观点出世的当天,就有社会学专家驳斥,“你们是在造一个屠宰场,一个修罗场!荣一时而毁数代,竭泽而渔。”
星学院强硬变态,“若是连地盘都没了,想造的时候也晚了。”
后来的争议就渐渐少了,可能是真的少了,也可能是各方的妥协退让。
大局已定之后,人们发现,神职中有这样几条规定,显然不符合一会一院的本意。比如成为神职者不能超过二十岁;神职不一定全是战斗型职业;神职交手需得约法三章,内容自定;神职可以享受地球的一切特权………当然,两个组织最重视的一条没有改变,神唯一。
每种职业只能有一个神,想获得这个称号,就要将原神职打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可以战胜神职,就可以成为新的神职。
这一条规定彻底暴露了两个组织的核心目的,也清晰了社会学家驳斥的理由。
就像养蛊,留在最后的,定是最强的,只要最后一个可以弥补之前损失,那损失就是值得的。
洛封看到这里,不禁有些莫名的伤感,叶璇,叶家子弟,成了第一代蛊。不论她能不能活到最后,都会很辛苦吧!
以己之锋,磨砺他刃,白刃天成,己锋钝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