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白杨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昨晚便不该让李大娘回去的,她连李修寒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他闭上眼睛伸手捏了捏鼻翼,微微一声叹息后,便道:“在这屋内再仔细检查一遍吧,莫要放过任何细节。”
路小满来到李修寒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副衣柜,一张四方木桌靠在窗户边。
四方木桌上有一摞书,还有些许白色纸张,她走进看了一眼,砚台里的墨水已经干了,最外面的一张纸上只写了一个水字,下面有星星点点的墨渍,毛笔横躺在纸上,而不是在砚台上。
看样子应该是被临时叫走的,路小满心道,这个水字,应该是要写水仙的名字吧。
她继续走到衣柜旁边,伸手打开,里面分上下两层,上面全是衣服,下面则全是古诗书籍。
正欲关上衣柜门的时候,路小满的眼角余光瞥到一个木盒子,木盒子是侧放在最右边靠边的地方。
她蹲下来,将木盒抽了出来,走到四方木桌旁边,光线亮堂了一些,她打开木盒,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最上面一张是一株水仙花的水墨画,再往下翻,也有水仙姑娘本人的肖像,有她回头一笑的,有弹奏古筝的,有拿着团扇半遮半掩的,总之,是一切关于水仙的。
再往下,便是一封封书信,那是他与水仙姑娘往来的证据。
路小满忍住好奇心没有看信的内容,现在是搜集的时间,要查看也要等回到衙门后再细细看,从中找寻线索。
翻到最底层,竟然是一首诗,路小满轻轻抽出那张纸,一首四行诗映在眼前。
“皎月无花清,香袭神韵绝。洁白胜冰雪,誓不两相别。”
路小满想起翠枝说过,水仙姑娘就是被李修寒的一首诗打动芳心的,难不成就是这一首?
看这情形,李修寒对水仙姑娘可谓是一往情深,又怎么会跟其他女子……?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路小满再看了一遍这首诗,在水仙姑娘眼里,这也是一种浪漫吧。
“你发现了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路小满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纸给掉了。
卫白杨也注意到自己吓着她了,低声轻咳一声,“这是什么?”
他的眼睛盯着路小满手中的诗。
“是李修寒写给水仙姑娘的。”路小满说着便将这诗放进木盒子中,“这是李修寒的东西,是否要带回衙门?”
“带走吧,如今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卫白杨环顾了一下李修寒的房间,问道:“可还有其他发现?”
路小满摇了摇头,“没有。”
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路小满想起还没有看过李修寒的床。
“大人,稍等一下,床铺还没有看过。”
两人走回去,在床边来回看了看,卫白杨上前一步,伸手将被子掀开,什么都没有。
他四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枕头上,伸手将枕头拿起摇了摇。
“这里有枝发簪?”路小满一眼便看到枕头下的发簪,上前拿起它。
卫白杨放下枕头,问道:“难道是水仙姑娘的?”
路小满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应该不是,大人你看这枝簪子。”
路小满将发簪递到卫白杨跟前,她道:“这枝簪子做工粗糙,而且样式老气,水仙姑娘断然是不会佩戴这种发簪的。”
卫白杨拿过簪子看了看,确实是很次等的货色,“说不定是李修寒买来准备送给水仙姑娘的。”
路小满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李修寒家境贫寒,能保证温饱和读书已经是难事,哪里还有闲钱来买名贵的簪子。
“可那李修寒也不是个不灵光的,这种簪子他应该知道是配不上水仙姑娘的,为何还要买下呢。”卫白杨有些不解。
路小满叹息一声,“大人此言差矣,礼物在乎于心意,不在于贵重。只要是心爱之人相赠,哪怕只是在山上采摘的野花,那也是十分欢喜的。他的一片诚心比任何名贵礼物都要可贵。”
“其实女人要的很简单,真心诚意对她,就能换她死心塌地。”
卫白杨怔了怔,没想到能从路小满嘴里听到这些话,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听见卫白杨赞同自己的话,路小满突然有些害羞,自己干什么要说这些不相干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他?
天呐!要是他误会了那得多尴尬,路小满想着便皱了皱眉头。
“又发现什么了吗?”卫白杨见她表情不对,于是问道。
路小满摆摆手:“没有没有,这里很简陋,该看的都已经看了。”
冬末的阳光十分温和,它的光束淡淡的,就像一股花束幽幽散发着淡雅的香气,让人软酥惬意。
可是此时没人享受这温熙的阳光,回到衙门,将李大娘的尸体送进停尸房的时候,陈四这才缓过神,他站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路小满将情况大概讲述一遍后,陈四也有些惊讶。
“他们是被人害死的,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水仙?”
“现在还在调查中,陈四。”路小满看着他,“你要振作起来,帮助我们,好吗?”
陈四嘴角抽了抽,他的眼睛里已经布满红血丝,眼眶也黑了一圈,慢慢的,他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轻声道,目光看向水仙的尸体,尽管她已经被白布遮盖起来,但陈四每次看过去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回光返照的水仙一样。
路小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
卫白杨走过来,清了清嗓子,道:“陈四,你若愿意,可将水仙姑娘的事情与我们一一说来。”
陈四点了点头,他正欲开口,肚子却咕咕叫了。
“能让我吃饱再说吗?”陈四摸着肚子说道,眼神里带着祈求。
路小满赶紧道:“可以可以,我去给你买吃的,你休息一下。”
她说着便准备往外走去,卫白杨却伸手拦住了她,“让元宝去,你就留在这里休息。”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陈四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
在一旁的元宝听见这话,又撇了撇嘴:“怎么又是我?”说着便不情愿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