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来的时候一个模样,曲瑜嗷嗷叫的姿势,一头又扎出去。对着他的背影,梁未想起他出京时,对皇兄德被帝说过的话。
“商人可恨,有钱就敢买动一切。弟在北市的军费银子,就全指望他们了。”
果然,这黑脸小子是上天送来的不成,带着一个俊俏随从,两个功夫高手,一看就家里不会缺银子。皮肉伤过几天自己就能长好,却要吃虎骨珍珠粉?
这按捺不住的铜臭气,让人想放过他都难。
对付黑心商人,在梁未的想法里,不在扰民之例。
当然,他也不会把所有的商人全打成黑心。但是暗藏刺客的,难道不叫黑心?黑脸泼皮这种吃药法,难道不叫黑心?
欺负殿下都不在话下,想来欺行霸市也信手拈来。
就像这北市军营原来的将军,第一个五品将军王富贵,手长卡人要银钱。第二个,副将路明,是王富贵的亲信,负责往北去白虎岭的城门。第三个,副将章淹,第四个,副将杨中,第五个,副将苗遮。
这几个都不是好东西,不曾严守职责,也久不奉公卫民。
后面的三个人分别负责另外三个城门,但和王富贵关系很差。尧王到来以后,大家都有大难临头之感,被迫与王富贵表面和气。
换成别的边城也有商人走私等的麻烦,但北市有红花的缘故,流通的银两海水一般,商人们为自己运送货物上的方便,收贿行贿堪称猖狂中的第一。
身为一位皇子殿下,梁未算从小就有抱负而且还不浮夸的那种,从他的一身好功夫就能看得出来下过心思。但是在京城里从生到老,根本用不到苦功习武,梁未从学的时候就曾想过,他要当个文治武功的殿下,为大梁国的万年基业,不敢说汗马功劳,也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北市的黑暗内幕,他非整顿好不可。
深思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中午。贴身侍候的两个小厮走过来:“殿下,该用午饭了,现在就传上来吗?”
还没有关闭的房门透进更多的春光,明媚灿烂之中,让人只想出去走走。
梁未自从到北市军营,一日三餐并没有特殊,军营里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放弃这顿不存在浪费。让小厮们带上碎银子,主仆三个人往营门口走去,在外面吃饭也可以看看民情。
有的时候,还可以当一回诱饵。不过梁未想到诱饵时有冷笑,不是他小瞧刺客,殿下白天出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到营门口儿有一截路,这就有很多的人看到梁未身影。
角落里两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容光焕发,左边的稍瘦的少年伸出手:“柏风你输我五两银子,我就说嘛,殿下不会把好事只留给小何和小曲,这不,殿下又出门体察民情去了,今天你我当值,等下再出来个刺客或者刁民什么的,由此后续的差使就是咱们的。”
“车阳你只说对一件事情,今天是你和我当值,但是等下有没有闹事的,可还真不好说,上哪儿还能有后续的差使?”
右边的少年柏风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车阳手上,还是长吁短叹:“我想了这几天,我没有什么地方不如小何和小曲,可恨呐,小何凭空失踪似的,从殿下不着急来看,小何肯定在办秘密的大差使。小曲,”
说到这里怒发冲冠:“殿下这几天使唤的都是他,怎么不使唤使唤我呢?我从京里跟到这里,不是当摆设的啊。”
车阳也挺生气,但见到柏风的憋闷,他的心里顿时好过。故作无事人轻拍柏风肩膀,口吻很安慰:“你等着,接下来殿下就全都吩咐我,等我接上手,后面就是你。”
柏风抬手就要给他一拳,嘴里笑骂:“去你的,敢抢在我前面……”
眼看拳头就要打到车阳,柏风眼睛一直、架着拳头,就此一动不动,他的眸光里有如地上矿洞骤然见光般散发出泽芒。
车阳下意识一回头:“你见着什么了?”
这一看了不得,他也呆若木鸡。
在两个人的视线尽头,梁未不慌不忙的走着,在他的身后除去两个小厮磨剑和砺刀以外,又有一个魁梧大汉面带阿谀的凑上去。
车阳先是一乐:“王富贵!柏风你信不信,刺客跟他不无关系……。”
柏风半举的拳头轻轻把车阳一推,双眸炯炯有神:“你管我要钱背着身子,王富贵是我先看见的,他敢捣鬼,差使理当归我。”
“为何?你又不曾长的比我俊。”车阳一口回绝。
“好吧,一家一半,我也不曾比你生得丑。”柏风眯着眼露出微笑,眼神依然没有离开过王富贵:“他跟着殿下出营门了,说不好下一刻就要动手,这小子贪赃太多,自己应该清楚那颗生得实在不怎么样的脑袋已不属于他。咱们跟上!”
走上两步,车阳身子一顿:“要叫上其他人吗?”
柏风奇怪的看他一眼:“小何出营时叫上你了吗?”
“没有。”车阳把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小曲出营叫上你了吗?”
车阳撇嘴:“不出门不知道别人的城府深,殿下让黑脸少年撞上一记,那小子要钱的手略长,每天要花几两银子的药钱。小曲是每天往田家医馆查细账,咱们跟他从小儿起长大,我是头回见到小曲这么精细的算银钱。他的差使滴水不漏,怎么会带上我?”
柏风耸耸肩头:“那就是了,你我既然遇上了,为什么要叫上别人?再说王富贵还不一定就敢怎么样呢。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别人会笑话咱们的。”
“也对哦。”车阳说着,和柏风悄悄跟上。
……
北市往来的商人太多,哪怕梁未从自身的遭遇不喜欢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北市的繁华由商人构建。
春风里的正午,酒楼飘香,小曲儿叮咚,寒暄声此起彼伏。
“老哥,今天行情跌了没有?”
“哪能哪能,红花从来销路好,价儿稳着呢。”
梁未再看街的另一侧,几个人兴冲冲。
“掌柜的,咱们酒楼上请,尝尝我们北市的名菜,生意是慢慢的谈,您别着急,一天也办不了许多的货。我也不着急,我北市赵家响当当经营的有几代人,您这生意只能交给我。”
这几句说过,他们就到酒楼下面。请客的人一扬大嗓门儿:“上好的酒,上好的菜,爷我今天请贵客。”
梁未听到这里忍不住一笑,这里和暖的气氛从税收上看,他涌出满心喜悦。
王富贵看在眼里,讨好地道:“殿下您看,北市一年的税银比得上内陆一个省。”
这是敲打他有功劳,梁未心知肚明。他径直往前走:“去北门看看。”
王富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昨夜北门出城几十车货物,他以为做的很隐蔽。难道这位天潢贵胄已经知道?
暗暗的咬牙。
好吧,如果还是打算要自己的命,那只能和殿下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