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铃被夺了笔,扭扭僵直的腰说:“这些天攒了好多事情,总不能就这么放着。”
执锋心疼君铃熬出红血丝的眼睛,强拉她起来说:“新来的城主文和通马上就到了,让他去处理。走走走,外面放烟花呢,屋里多闷。”
“啊咧?”君铃一头雾水地被执锋丢来的狐裘包住,拉到院子里闲逛,许久没反应过来,“我……被免官了?”
“免你个头,本来就是临时的。”执锋失笑,右臂揽着她的肩膀,头埋在她的颈窝间说:“我要你随我到王都去。”
喂,这个动作,太暧昧了吧!
正当君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女影,声音由亮转微:“锋哥……哥?”
君铃刷地把执锋推开,小心脏突突个不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撞见他们的正是不可置信义愤填膺悲痛万分的兰朵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最好收敛一点!”
君铃好心提醒她:“现在正是月黑风高之时,瞧,那边还放烟花呢。”
当着执锋的面,兰朵儿不敢骂得太大声:“真不要脸。”
执锋不耐烦地说:“你乱走什么?”
兰朵儿委屈地说:“我,我见你从庆功宴上离开,似是有心事,就出来寻你。”
执锋察觉到君铃的心情急转直下,挽着她的手便走,毫不客气地对兰朵儿说:“管好你自己,少操心别人。”
有兰朵儿搅局,君铃没了看烟花的兴致,假装咳嗽两声:“外面冷,还是批公文更适合我。”
“好。”执锋送她到书房,关上门,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兰朵儿让你不舒服了?”
对,我不舒服了。
人家有名有份,闹起来也不理亏。可我算什么,没死透的和亲公主,还是女扮男装的外族难民?
君铃越想越心塞,口是心非地说:“她是你未婚妻,你,待她好一点,她或许就不会这么大的怨气了。”
“她没怨气,我还有怨气呢。”执锋摘下墙上挂着的卷轴,“这门亲事,是母亲趁我生病的时候胡乱订的。”
卷轴在桌子上展开,是一张硕大的北疆地图。
执锋接着说:“我不同意,她就瞒着我和大哥昭告天下,还发布半年内来羌古部可以给银十两的消息,让羌古部外的人都知道了。”
真是令人糟心。
君铃心里舒畅了许多,笑道:“拿银子散消息,真是财大气粗。”
“收买人心嘛,她非要用我订婚的名号做这件事,我也只好和她对抗到底了。”执锋持笔在东边刚刚征服的部落位置上画了一条黄线。
这条黄线的跨度非常大,从他们所在的遇城,一直向西,几乎到达慕容腾瑞曾经平叛过的西境。
君铃咋舌:“这些都是羌古部的领土?”
执锋在刚出兵的位置画了个红三角,然后一个箭头指向更东边的皋国边境:“不错,刚刚被我们打败的残部逃到皋国去了,正好给皋皇提个醒,运气好的话还能给他们填点麻烦。”
他又在西境处画了个圈:“二哥的残部投奔甄族去,这次回王都就是为了彻底收拾掉他。”
“然后呢?”君铃看着偌大的地图上,刨去那个小圈,只剩下东边的皋国和南边的霜国。
霜国根深蒂固,领土广阔,不是羌古部目前能吞得下的。
但皋国……
执锋勾起嗜血的微笑:“然后,就要看皋国的内斗能斗到什么程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执锋饶有兴趣地说:“皋国皇后饰非怀胎十月,产下一个男婴,死的。”
君铃第一反应就是与云寄书有关。
果然,执锋瞟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没过两天,皇后的洗**云寄书怀了孕,破格晋升为云妃。”
君铃恍然想起在皋国皇宫时,云寄书劝苏瑾竹上药膏的话:有时候,一张好皮囊很有用的。
执锋在皋国的领土上圈出几个部族的位置,说:“饰非的母族可是很厉害的,皋皇和皇后感情破裂,无异于自断臂膀,给宸若和戎支族可乘之机。”
“羌古部刚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君铃莫名地热血沸腾起来,转而又奇怪,“为什么与我说这些?”
执锋收起卷轴,在君铃的帮助下放回原处,嬉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嘚瑟一下。”
“恭喜你,成功了。”君铃由衷地赞叹:“开疆扩土的事情想想就让人激动。”
“那是当然。”执锋得意地伸了个懒腰,又抻到伤口,捂着胳膊缓了好久。
君铃急忙为他检查伤处,幸好没裂,挖苦道:“叫你嘚瑟,乐极生悲。”
执锋却沉默一阵,低声说:“我只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有能力对抗任何外力。”
任何阻止你和我的外力。
君铃心头微颤,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半开玩笑地说:“可你却逃不掉被母亲订婚的内力,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不算。”执锋揽住君铃的腰,“大哥和小妹都站在我这边,我在等,等兰家犯错,就有借口解除婚约。”
只要你别再走掉,我就能处理好一切。
“婚约可是有时长的,若他们一直不犯错,你还是得和兰朵儿成亲。”君铃心慌意乱,在一切尚未挑明之前,她不敢轻易答应什么。
于是她从执锋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又拖到这么晚,是不是成心不让我回家睡。”
执锋看着空唠唠的手臂,掩下心底失落笑道:“不是专门给了你一间房么,有床有帐有暖炉,不比回去睡帐篷里强?”
住城主府的确比睡帐篷舒服,可君铃为了调节气氛,偏要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睡在帐篷里?”
睡惯了软床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打地铺。
执锋懂她彻底,知她嘴硬,也开玩笑地说:“好可惜啊,我已经在王都给你买了所宅子当做诊费,看来得换成帐篷。”
君铃没想到他如此周到,绝对有坑,便问:“宅子在哪?”
执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家对面。”
……
“我能把诊费换成钱么?帐篷也行,至少能打包带走。”
“不能。”执锋耍赖都不会脸红,“祖传的宅子,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