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芳哪里在乎婉儿嘴里吐出的话,望着婉儿惊恐的模样,她恶趣味的调笑起来,“呵……没有你这张脸,看你如何去勾引那些男人。林妈,动手!”
看着那举着烙铁的婆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婉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的嗓子眼,双目瞪若铜铃,冷汗直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柔可人?她遏制不住地尖叫起来,“不……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婉儿难以想象这样滚烫的烙铁烙到自己脸上,自己的脸会变成怎样一副德行。
可是林妈是听杜流芳的话,又不是听婉儿发号施令,纵使婉儿被吓得歇斯底里大吼,也对林妈不起作用。只是她从来没有干过这样阴损的事,饶是表面平静无波,心头却难免有些动容。两个婆子死死扣住婉儿的肩膀,令她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那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吓得连呼吸都滞涩了。这时,她才想起跟杜流芳告饶,“三小姐,婉儿知道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您,放过我吧……婉儿给您做牛做马,三小姐,求求您,放过婉儿吧……”婉儿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体外一般。
杜流芳哪里理她,只是欣赏着婉儿吓破胆的模样。既然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吓吓她又何妨?
“啊!”眼睁睁瞧着那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灼人的热浪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庞。婉儿杀猪似的失声尖叫起来。
“停。”眼瞧着林妈手里的烙铁只离婉儿的脸颊半截手指头的距离,杜流芳却突然叫了停。
林妈何时做过这样子的事情,吓得赶紧将那烙铁收了回来,心有余悸地打了个颤。而那边的婉儿更是被吓软了身子,整个纤弱的身子靠在那两个婆子身上,这才不至于跌在地上。她张开樱唇,大口大口呼吸着,瞳孔无神地放大着,整个人不断发抖打颤,惊魂不定地拿手拍着自己起伏汹涌的胸口。
杜流芳欺近婉儿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瞧着那个浑身软绵绵,好似力气被抽干的女子,“究竟是谁派你来的,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婉儿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若不吓她一吓,她是决计不会说实话的。
婉儿早已被那烙铁吓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一双杏眼使劲儿地睁大,犹如鼓捶的心跳狠狠地撞击着她的思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平复了心绪,这才点头如捣蒜,尽数交代着,“是大夫人派我来,不关我的事,三小姐,我也是受人指使而已。”此时此刻,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平和的女子是多么可怕。想起刚才惊心的一幕,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
若说众人刚才被杜流芳的狠辣手段给吓住,但是此刻,他们几乎惊惧地说不出话来。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努力消化着刚才婉儿嘴里面冒出来的话。谁都不曾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大夫人安排的,这……就连那两个架着婉儿的婆子都吃了一惊,手里的力道不由得减轻了几分。婉儿逮着这个空挡,奋力挣脱了那两个婆子的手,撒着腿就往屋外跑去。
“什么,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就在屋子婉儿快要跑出屋子之时,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一把提起她的衣襟,低沉着嗓音逼问着。
那婉儿心头本就被杜流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此时又哪里料得门口会突然窜出了人影来。突如其来的惊吓令她一个闪神,吓得她赶紧往别处躲去,这样一躲,额头却狠狠撞到了门框上,顿时只觉自己被撞得七荤八素,额头痛得想要裂开似的。婉儿捧住自己的额头,栽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起来。
杜伟对这个女子可没多少耐心,刚才三女儿的丫头已经过来跟他解释了一番,这会儿又藏在屋外听了些话。一想起这个女子竟然有这等恶毒的心思,想要毁掉他儿子的前程,他就气得绷紧了脸。而且这女子还说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的,他更加不能放过她了。杜伟弯腰狠狠提着她的衣襟,将婉儿拉近面前,“你说,究竟是不是大夫人派来的?”
婉儿双手捂着额头,额头的疼痛像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一般。又觉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她顿时一惊,一看,竟然是血,她吓得有些站不住脚跟了。有血流出,她的脸肯定是被划出了伤口,这不就等于破相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何反应了。
“快说!”杜伟瞧了瞧眼前这个几近呆滞的小丫头,没好气地吼道。他的眼里漫过一丝怒光,他可没有什么耐性跟这个女娃废话!
杜流芳轻巧巧走了过来,“父亲,这奴婢一定得严加拷问,肆意污蔑母亲的名声,刚才的都只是小儿科。若她再这样胡搅蛮缠,那流芳便要动真格了,到时候她还有苦日子要受!”眼里一抹幽光随着言语一闪而过。
闻言,婉儿立即瞪圆了双目,眼里的光芒既惊且惧。这小小丫头,做起事来却如此狠辣。刚才的毁容还只是小儿科,那怎样才算厉害?瞧着一脸沉稳淡定的杜流芳,婉儿也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了,一股慌意直逼心间,她赶紧跪了下去,不住地磕着头,瑟缩着身子,唯唯诺诺说着:“不……不,婉儿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大夫人派我来的。婉儿不敢不说实话,老爷小姐,您们一定要相信啊……”
杜伟闻言,国字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眼里泛着阴晴不定的光。若真如这婉儿所说,那大夫人连长子都敢设计陷害,定是十恶不赦之人。
可是这大夫人平日里温柔贤惠,又是个喜吃斋念佛之人,对芸娘的这一双儿女更是好得没话说,她怎么可能是设计陷害阿逸之人呢?思及此,杜伟眼里闪过一道厉光,声色俱厉道:“你这丫头,死到临头还满口胡话,真是死有余辜!再问一遍,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府上就只有阿逸一根独苗,又没人身怀有孕,那究竟是谁对阿逸有过节,要下此狠手呢?杜伟脸上写满了疑惑。
“对,你这丫头,还不从实招来,莫非是想尝尝其他的……”杜流芳在一旁幽幽的加了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令婉儿整个人像是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针给扎了一下。她浑身一震,赶紧磕着头,双唇不停地哆嗦着,“婉儿说的……句句实话,是大夫人为婉儿赎身,然后带到京城,以卖身葬父的身份进杜府给大少爷当丫鬟。目的在于……引诱于他,让他丢了亲事,为世家贵族嗤笑,令他永远……抬不起头来!”一想起刚才那烙铁只差半截拇指的距离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只好将原原本本将大夫人对她说的话全数抖出来。
“大夫人有这么坏么?”杜流芳状似无心地问着,好似不信又好似在叹息。她问这句话,不过是让父亲坚定决心而已。
婉儿这会儿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赶紧点头,附和着说道:“婉儿不敢隐瞒,确实是大夫人差婉儿这样做的。”眼前这个小女娃真是邪门古怪,明明才十三岁,可是就是那样淡淡的表情,一双如古井般深沉的眸子,却让她生生地感觉到一股后怕和惧意。成为这女子的眼中钉,只怕日子不好过。是以她不敢再耍无赖耍心机,只好全盘托出。
见这丫头亲口承认,杜伟的眉头皱得老深,再也呆不下去了。一向温惠贤良的妻子竟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他怎么可以忍受?他狠狠瞪了婉儿一眼,凶狠狠地咬牙切齿,“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实话!”如若不然,如此诬陷他的妻子,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遂提了步子匆匆外院子外而去。他因为急于找大夫人寻个答案,是以步子行得急快,须臾间,杜伟已经消失在院子前。
林妈走过来问杜流芳,言语间无形之中多了一股敬畏之意,“三小姐,这个贱婢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杜流芳弯下腰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娇柔到了骨子里的女人。她的额头被划出了一条大拇指长短的伤痕,这样的伤口,怕是日后都得留下这道疤了。
只是一想起前世哥哥所遭受的苦难,仅仅是她这条疤痕所能够偿还的?望着眼前这一脸惶恐的女子,杜流芳最终懒洋洋站起身子,语气淡淡道:“丢去后山,喂狼。”
婉儿原以为自己据实相告杜流芳便会饶过自己,一时还抱着额头心有余悸地喘息着。没想到她的心肠这么狠,竟然是要让她葬身狼腹!她脸色巨变,一双眼睛犹如死鱼一般瞪得老大,无神却又蕴着无限的恐惧,她一脸惶恐地摇着自己的脑袋,抖着嘴唇叫嚣:“你,杜流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心肠歹毒,会遭天打雷劈的!唔……”只是她还没骂到两句,便被上来的林妈不由分说堵上了嘴,她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低鸣之音。
杜流芳不再瞧婉儿一眼,语气淡到几乎让人有些捕捉不到,“扔去后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