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有等级之分，一般人要先从打杂做起，然后是水台、砧板、再到炒锅，最后再做厨房老大。
上档次的宾馆通常都有名厨坐镇，招聘的岗位也是针对特项技能，而一般的酒楼则是承包制，外包给厨房大佬，除了统筹管理，人手配置一般都有大佬安排。
聂飞的到来可以说是个意外，刚好是厨房人手不够，正在用人之时，所以当时李城一推荐，老板娘立马就采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
顾名思义，打杂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干，杀鱼切骨搞卫生，什么脏活累活别人不干的他全得干。
聂飞进去之后，在方正的带领下，先找厨房老大报了个道。
那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大家都叫他东哥，一张马脸，看上去睡眼惺忪像没睡醒的样子，不过人很好说话。见了聂飞简单问了几句之后，先跟他介绍几个同事。
荔湾楼也就是一般的小酒楼，规模不大，厨房的人数加聂飞一起，总共不超过十个。
水台砧板有四个人，年纪都是20出头的样子。
倒是另外一个炒锅比较有特色，可能是厨房油水太足，长得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看上去五大三粗，像个笑面佛似的，很能开玩笑，人称肥佬。
在这里，炒锅是相当于厨房大佬的2号人物，平时厨房大佬不在，都是他说了算。
不过也有另外一人显得十分倨傲，那是一个切菜的砧板，叫恒仔，梳着一个刺猬头，个子长得有点矮，也就1米6多一点，但眉目神情间似乎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厨房大佬和聂飞交代一些工作注意事项的时候，他自顾的在墙角边吞云吐雾，正眼也不看聂飞一下。
另外厨房还有点心部，荔湾楼除了正常的饭市之外，还经营早点，南方的城市，这是一块利润颇大的蛋糕，所以稍微有点想法的老板，开酒楼都会把点心给带上。
不过虽然同在厨房，但却是两个不同的部门。所以平时的工作大家互不相干，基本上这边正常开工的时候，那边就已经快下班了。
所以厨房大佬在介绍的时候，也没将他们纳入在内，只是见面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这时猪肉佬送猪肉过来，早上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什么都要提前准备，方正一看猪肉佬拿过来的猪肉，很自觉的便准备去开工。
聂飞知道自己这个打杂也不能闲着，便跟厨房大佬说：“老大，那我先去忙了。”
东哥点了点头，待聂飞去忙之后，走回过头来跟肥佬说：“这小子还蛮醒目的嘛。”
肥佬点了点头：“听说好像是学校刚出来的。”
“原来是个楞头青啊，怪不得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肥佬，你以后多指点他一下，还有你们明白吗？”
东哥安排了一遍，底下的人一点头，这才各自去忙开了。
厨房分为一前一后两条通道，中间有一堵墙隔着，前面是炒菜的地方，水台砧板都在两边的角落，出口有两个门，一个与烧腊档相连，就是聂飞昨天刚来，咨客帮忙去叫人的那个位置。
另外一个门口就是上菜专用的，旁边有一台电梯，平时电梯不怎么开，只有送碗筷下来洗的时候才会动用，一般上菜都是服务员端着上去。
厨房后面则是洗碗洗菜的阿姨专用区间，当然也包括厨房打杂的聂飞和方正。
因为杀鱼切骨都是脏活，靠在垃圾桶旁边，也方便搞卫生。
“昨晚忘记提醒你了，平时跟那个恒仔相处你得注意一些。”拿着一条排骨在厚重的砧板上一阵猛砍的时候，方正突然间提醒聂飞。
“我就想问你呢，怎么那个刺猬头，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知道那个刺猬头就是方正口中的恒仔后，聂飞顺便向他打听：“他那个人怎么回事？好像连老大都不卖帐。”
“嘘，小声点。”方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留意，这才小声道：“不要乱给人家起名字，给对方听到，说不定要来找你麻烦。”
提醒之后，方正转了向聂飞交底：“恒仔这个人有点社会背景，据说之前因为打架伤了人，进去号子蹲了几年，出来之后才跟老大混的。”
“这样的人也收？”得知恒仔坐过牢，聂飞十分惊讶。
方正点头：“听说他也是老大朋友介绍的，其实厨房这个圈子很窄的，基本上在莞城每一家酒楼的人都彼此认识，所以碍于面子，老大也不能不要。”
“原来是这样。”聂飞听了之后恍然大悟，难怪他摆着一张臭脸，老大都不怎么理他，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不过在里面蹲过的人出来之后，不应该痛改前非，与人为善吗？怎么还老是一副自以为很屌的样子。
聂飞有点搞不懂：“难道说他进去之后，反而觉得比别人更了不起，所以有了嚣张的资本。”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聂飞调侃，方正难得一笑：“估计他可能是这么想的。”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如果真的有料，那人就不会进去了。”
在这里只有方正跟李城和自己算得上是朋友，所以聂飞说起话来也毫无遮拦。
“反正我提醒你，我们是来求财的，不是跟人斗气的，如果你看不顺眼，就少搭理他呗。”
“行，我明白。”聂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人正聊着，恒仔就拿着一块猪肉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见两人一个切骨一个杀鱼，恒仔顺手将手上那块猪肉往聂飞的砧板上一丢：“喂，新来的，把这块猪皮刨干净。”
那是一块花腩肉，连着皮估计五六斤重，隔着两步路丢过来，聂飞本来在切着骨头，顿时被砧板上的水溅了一身，好在他换了一身工作服，但纵使这样，心里也隐隐不悦。
好端端的拿过来就行，干嘛非要扔，你丫是故意的吧。
感觉到对方那嚣张的气焰，聂飞暗自嘀咕几句，但初来乍到，姿态便放低些，也没跟他计较。笑了笑说：“没问题，恒哥，弄好了，一会给你拿过去。”
“快点啊。”恒仔没什么好脸色，临走时用手指了指那块肉：“记得搞干净点。”
“知道。”待对方走后，聂飞笑着摇了摇头。
“看见了吧，我都说这个人不好相处。”方正停下了杀鱼的手，冲聂飞笑。
聂飞无奈的笑了笑：“算是领教了。”
“等着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知道方正的话不是开玩笑，聂飞就更加无奈了。
不过工作就是这样，总有不顺心的时候，聂飞只得先将排骨摆到一边，将那块五花肉移了过来，左右看了一下，望了望自己手中那把砍骨刀，回头问方正：“这怎么弄啊？”
从小到大，厨房都是老妈的领地，身为家中独子，聂飞自小就没做过饭，面对着这么一大块肉，顿时有种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先用火把毛烧掉，再用刀刮干净就行了。”放下手中的家伙，方正将旁边的煤气罐点着火，将聂飞砧板上那块肉拿了过来，演示了一遍：“就这样烤。”
“明白，我来我来。”看了一遍之后，聂飞也知道怎么弄了，赶紧从对方手上接过，自己开始捣鼓起来。
自己的工作，总不能让别人帮忙干，这一点聂飞还是蛮清楚的。
“行，那你慢慢弄吧，注意别烤糊了。”方正提醒了一句，便又去忙自己的活。
猪毛接触火焰很快烧成了一团灰，空气中飘过烤焦的味道，聂飞一边烤一边还觉得蛮有成就感。
到底是新鲜事物，干起来也觉得特别有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厨房打杂的事最多，荔湾楼的生意也不错，光是切骨头都能砍上大半天，所以没过多久，即便如聂飞这样的运动健将，此时也有点受不了，只感手臂一阵发酸。
突然间才发现，原来在外面的钱确实不好赚啊！
新鲜劲一过，聂飞觉得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方正一看，哈哈大笑：“慢慢来吧，刚开始我也是这样，不过过一段时间你就适应了。”
“你这么快就适应了？”聂飞记得，方正好像也比自己早不了几天才过来上班的，哪有那么快适应得了。
方正笑：“我是说心态，又不是说砍骨头的技术。”
聂飞皱眉：“靠，还技术活，这纯粹就是苦力好不好。”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那边的饭市已经差不多开始了，端菜的服务员在搞完卫生后，一个个也下来到厨房做准备。
眼见电梯口里一堆人坐在那里聊天，跟着方正他们，聂飞也走了过去休息一会。
毕竟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
“咦，这又新来了一个帅哥哦。”一个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像是领班的大姐顿时发出了一声惊疑。随着她的话音，在场女孩子齐刷刷的朝聂飞望了过去。
秋来冬去，经过一年后，大伤初愈的聂飞此时个头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的轮廓也有了一些变化，剑眉星目，线条分明，虽然跟那些大明星还差了一些，但是胜在形象健康，充满阳光，给人一种很有朝气的感觉。
年轻的女孩子们不由得眼前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