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牌关。
黄飞虎大帐里，父子两人面面相觑。
黄衮示意黄飞虎起来坐到一旁，自己久久不语，只是连连唉声叹气。
“我把家务交给你，是你在做决断，他们怎么说不重要，你怎么决定才重要！”
“我当时心有些乱。”
“我不该把家务托付给你。”
“父亲，我。。。”
黄衮突然直视黄飞虎，压低嗓子问道：“以你和玄辛帝的关系，你觉得现在你还能回头吗？”
黄衮突发奇想，也许凭着儿子和玄辛帝的关系，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要知道，凭借拥立之功封王的只有黄飞虎一人，有这层关系也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现在估计不行。”
不曾想黄飞虎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定，这让黄衮有些差异。
“为什么，你们私交不错，此事咱们固然不对，可是你媳妇和你妹妹的事情，他也不占理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我们反出太阳城时，我听周纪、黄明的建议，带兵攻打了正阳宫，后来听说玄辛帝还受了伤。”
玄辛帝受伤的事情，黄飞虎也是听人谣传，当时黑灯瞎火他也不能确定。
“混蛋！愚蠢！”
黄衮是愤怒的，黄飞虎把整个黄家逼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你是这家里拍板做决定的人，怎么这么耳根软，那么容易就听了别人的话呢？”
黄衮顿了一下，放缓了语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说到这里，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丝丝疑虑。
“照理你不会带人去攻打午门，这个不像是你做的事，”黄衮面色凝重的看了黄飞虎一眼，“嫣儿不过是黄家的一个庶出的女儿。”
黄飞虎明白父亲是在提醒自己，整件事有可能是个圈套。
黄衮虽然不喜欢黄飞虎这个儿子，不过对他却十分了解。
在黄衮看来。黄飞虎的头脑不足以支撑家族。
可形势比人强，玄辛帝下旨封黄飞虎为武成王，就此打破了黄家的全力架构。
他不得不交出家主权力，避到界牌关出任总兵，谁知道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一向看不起黄飞虎这个庶子，也不喜欢贾氏和黄妃，因为她们都是庶出的女孩。
在黄衮这样的门阀世家眼里，这些不足以让黄家走上背叛帝国的道路，如今的局面显然是黄飞虎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局。
过了一会，黄飞虎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声音有些疲惫。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事情确实蹊跷，反正已然到了这一步，一家人在一起，哪里也去得。况且我虽然不确定玄辛帝的真实想法，也许他是真想削弱外戚诸侯的势力。真是这样，离开太阳城另外找一家，对于黄家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眼下黄衮非常烦躁，他原以为从黄飞虎封王开始，黄家就一步跨入帝国顶级世家的序列。
毕竟帝国的镇国王爵可以传承，顶着镇国武成王这个光芒耀眼的名号，他对黄氏家族的崛起充满信心。
何况黄飞虎和玄辛帝都是正值壮年，黄衮将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黄飞虎身上。
黄衮认为自己提前隐退，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了黄飞虎，甚至主动要求到界牌关出任总兵，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除去个人喜恶不谈，他的决定为黄飞虎顺利掌管家族势力提供便利，也保证了家族势力能够最大限度的发展。
黄衮接到黄飞虎叛逃的信报的那一刻，这一切就被彻底打破。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就认定这是别有用心的离间，是针对黄家的阴谋。
如今黄家这么好的发展机会，不要说是黄飞虎这种处事聪明的人，就是一个木呐愚蠢的家伙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只要坐享其成，用周亮的话说，就是每天躺在床上都能保证富贵荣华。
黄衮知道周亮是他的妻弟，为人聪慧处事精明，他的这番话带着浓浓的羡慕嫉妒。
光是黄飞虎头上那顶镇国武成王的帽子就让周亮啧啧唏嘘，谁知这才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整个黄家都被黄飞虎裹挟着不得不叛国离乡了。
父子间的一番交流似乎双方都不太满意，黄衮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性。
“你要跟我一起回太阳城去，”黄衮语气坚定地告诉黄飞虎，“我们无法顶住玄辛帝的雷霆之怒，一旦走向帝国的对立面，灭族破家的命运就等着我们黄家呢。”
黄飞虎坐在那里充耳不闻，黄衮突然用力猛的一拍案几。
黄飞虎吃了一惊，转头注视着黄衮。
黄衮摆手將闻讯探头的黄明他们赶了出去，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不管你怎么想，作为家主这个责任你必须给我担起来！”
黄飞虎明白黄衮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向玄辛帝低头，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父亲希望能给黄家换回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现在我们回太阳城，面对的只有尖刀和利斧了，不能回去。”
黄飞虎看了黄衮一眼，语气冰冷。
“也许您还想让我，包括您自己尝尝炮烙之刑或是蛇盆之齿。”
黄衮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只手轻抚刚刚用力拍击案几的手掌，眼角扫过面前的儿子。
黄飞虎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黄衮有种陌生感，此刻这个儿子更像是武成王。
黄衮叹了口气，随即起身走到黄飞虎的身边，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当没有了野兽的威胁和打猎的必要时，可以舒舒服服在侍女的服饰下为所欲为的时候，能够乘着软辇或是马车时，怎么会想去听着恶犬嘈闹的狂吠，忍受那种跨马的恶臭和身体的酸痛呢？”
“你是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我什么都没有说。”
黄衮不满的看了黄飞虎一眼，这个庶子实在是很不讨人喜欢，不过他追随玄辛帝太久，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身边的人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