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与刘大少匆匆赶往府门,瞧见李老正立在一辆马车旁,车前的帘子均垂着,把内里遮得干净。
李老率先拱手,折了半身。
“刘知县。”
刘知县见得慌忙凑上,双手托着,扶了李老直起身。
“李老多礼了。”说着,一双单眼试探的瞟向马车,却看不出动静。
“刘知县,老夫今日贸然前来,多有叨扰。”
“此话便见外了,你我也算老相识了,平日里应该时常来往才对。”
听得刘知县这般说辞,李老神情有了细微变化,却转瞬即逝。
“瞧我糊涂的,怎可在府外站着,李老快请入府。”刘知县掀了眼皮,笑得献媚,扶着的胳膊稍稍牵引,却留了余光放在了马车内。
“刘知县,老夫,并非一人来此。”
“哦?”刘知县回过身,正正的打量起马车,“车内是李老的朋友?”
刘知县怀中还揣着那个布囊,这其中的令牌,事关重大,又不好莽撞明着核对,心里实在摸不准,李老与车内之人到底有何关系,只好见缝插针,装着糊涂。
“是老夫的雇主。”
刘知县紧着眉头,转着眼珠不知在思虑什么。
刘大少见此,便大着胆子上前两步,大喝一声。
“李老,你可是本大少先聘请的,怎么能半途应允他人!”
马车内依旧毫无声息,刘知县见此竟未阻拦。
没被喝止,刘大少自认有理,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方能将功补过,指着马车,继而说道。
“你算哪根葱,县老爷在此,竟敢坐在车内,还不滚出来拜见。”
如此动静,马车帘子依旧未开,刘知县倒是有些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一双单眼眯着,背手观望起来。
刘大少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瞧着对方这样,以为是怕了,冷笑两声,摇晃着就朝着马车走去,看样子便要掀帘子。
李老被拉在一侧,看得此景神情略是紧张,被刘知县看在眼里,好似更加肯定了,这里面坐着的只是个纸糊的老虎。
谁知,刘大少手刚抬起,马车上的布帘轻微一闪,刘大少便哀嚎一声捂了手,原地打转。
“哎哟哟,疼疼疼!”
低眼细看,那捂着的手掌不知被何物击中,红肿一块,里头好似还有瘀血,疼得刘大少倒吸大几口凉气。
“刘知县任职三年有余了罢。”
马车内终于是有了动静,声音轻的很,好似常人叹了口气般。
刘知县听得一凛,这声音,很是年轻,干净清浅,没有丝毫慌张不安,还未等他想好如何应对,那声音又响起。
“三年有余,怎还不知,有些糊涂,是不能犯的。”
“阁下是…”刘知县收了心神,问了半句,就被打断。
“我从哪里来,刘知县怕已是心知肚明。”那清浅的声音顿了顿,好似轻笑了一声,听在耳中却如寒冬裂冰,“有些事,并不是知道的越清楚越好。”
刘大少缓过来些疼,这一天太过于憋屈,马车里的人居然装神弄鬼,还伤了他,怎能轻易饶了。
“你是什么狗东西,还敢威胁我舅舅!”转身就命令起随行的家丁。“你们给本大少把这马车拆了,给里面的人拖出来!”
“混账东西!”刘知县抡起手臂,朝着刘大少脸上一甩,顿时安静下来。
“舅…舅舅。”
“舅什么舅,我是刘知县。”刘知县肃正面目,大喝一声,把刘大少唬得诺诺不再言语。
“刘某管教无方,冲撞了您,还望大人大量,海涵了刘某的外甥。”
刘知县冲着马车拱手而言,如若坐在马车内的人当真是…他不敢赌。
马车内,并无回应,刘知县只好讪讪的转向李老。
“既然李老有了如此雇主,我自当不好再挽留,还望李老能念得旧情,多美言几句。”
“谢过刘知县,老夫定会念得此情。”
李老规规矩矩的躬身相谢,刘知县忙接住,客套了两句。
“刘知县是不是忘了什么?”
冷不丁,马车里干净清浅的声音传出,惊得刘知县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掏出怀里的布囊,恭敬的递出。
“刘某大意了,布囊应当物归原主。”
马车安静了一会儿,再出声时,声音竟冷了几分。
“你们带走的女子呢?”
女子?刘知县一头雾水,再转念想,方才刘大少提了一嘴,说带了个婆娘回来,中途跑了,难不成就是他口中这个女子。
刘知县想到这个可能性,真是恨不得剥了刘大少的皮,只来得及用眼神剜了外甥一眼,便唯唯诺诺的回道。
“据刘某了解,确实有一女子随刘大少一道同来,不过途中,女子已然离开。”
“何时何地离开的。”
刘知县瞪了还愣在原地的刘大少一眼,刘大少才反应过来。
“估…估摸三刻前,在迎…迎月阁。”
目送马车离去,刘知县才擦了一头的冷汗,看着刘大少,恼意冲头,却还是忍了下来,背手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回了府。
刘大少又气又恼,自觉委屈的紧,脱着一身的痛,渡了两步。
“少爷少爷!”
刘大少本就不耐烦,头也没回。
“囔什么囔,别烦我!”
“少爷,我们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了。”
刘大少顿了身子,回头瞧见安娉婷闭着眼,被几人驮着,一张脸瞬间狰狞起来。
“好好好,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