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澈见底,夕阳映在水面上,衬得整个河变了颜色,另有一番美感。
河岸边,唐小花挽起裤腿,赤着脚蹲在石头上,正小心的洗着头发。
齐焺坐在河岸上好生无聊,手里把玩着从河里捡上来的鹅卵石,不耐的嚎道,“喂,你好了没?”
“没有。”唐小花继续洗头。
齐焺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河岸边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催。
“你快点!”
唐小花拧了拧头发,不耐道,“别嚎了!我洗完了。”
齐焺撇撇嘴,抱臂倚在树干上,嫌弃道,“你们女孩子,真是麻烦。”
唐小花走到齐焺面前,“什么叫你们女孩子啊。”说着,她蹲坐在树下,拿干布擦了擦头发,突然很好奇的问,“对了小混混,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有。”齐焺漫不经心的道。
“她是谁啊。”
“她很厉害,说了你也不认识。”
那是唐小花第一次看到齐焺眼里流露出幸福的眼神。齐焺眼睛余光一瞥,问道,“喂,小花痴,你呐?”
唐小花脸一红,脸埋进膝盖,有些羞涩的道,“我喜欢我邻居家的大哥哥,他叫大壮。”唐小花说着,眼睛闪闪发亮,“他答应我,等战事结束了,他就娶我。”唐小花说着却有些失落,“只是我不知道这么久了,他还在不在人世……”
齐焺也知道唐小花从小长到大的那个村子被灭村,只剩下唐小花和那个所谓的大壮哥哥。原本因为唐小花参军这事,齐焺就对那个大壮哥哥颇有怨言。居然能放心唐小花一个女孩子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混,可真是心大。
“傻花痴,想那么多干嘛。”齐焺拍了拍唐小花的肩,“走了,回去了。”
他跟唐小花端着盆子往回走,刚走到营地,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前方,齐焺抬头一看来人,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那人伸出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公子请留步,祺殿下有请。”
那是魏承,是公孙祺的贴身护卫,很早就跟随在公孙祺身边,他也是认得齐焺的。
看样子身份已经暴露……今天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你先回去吧。”齐焺说着将盆子放在唐小花怀里,“我晚些就回去了。”
他说完就跟着魏承往公孙祺营帐的方向走,唐小花看他走了,急了,伸手拉住齐焺的袖子,“小混混?你去哪啊?”
齐焺痞痞的一笑,“你怎么这么担心我。”
“去去去。”唐小花松开手,一脸嫌弃,“赶紧走。”
唐小花说完扭头就走,齐焺跟在魏承后面,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整个人都头皮发麻,跟着魏承进了营帐,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墨色身影。
公孙祺正持笔,端坐在案前,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他许久不开口,搞得齐焺如坐针毡,更是心绪不宁。
他略有尴尬,硬着头皮上前耍嘴皮子,“祺猪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见!”
话音刚落就想掉头就跑,却被一声喝令给叫住了。
“站住!”
齐焺捂脸。
又被抓到了……
“我……”齐焺满脸堆笑,眼神乱飘,见公孙祺一直不说话,他脸涨得跟熟透的柿子一般,眼睛盯着地面,甚至想盯出一条缝来,好钻进去。
就在这时,公孙祺突然开口了,像是在逼问。
“小焺,虎符呢。”
齐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至没有。
他也是为了兵权而来的……
齐焺眉头一紧,“虎符,不在我这。”
“不在你这里?”公孙祺皱眉,语气舒缓,“小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嘛?”
“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就被父皇派来凉城?”公孙祺放下手中的笔,“你还活着的事,父皇早就知道了。”
公孙祺眼神犀利而深邃,让齐焺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变得来着?
齐焺记得,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公孙祺抱着他嚎啕大哭,那时候他才知道,公孙祺的母妃湘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从那晚以后,公孙祺的眼神彻底变了,再无孩童时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少年齐焺看不懂的深邃。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公孙祺提起笔继续写到,“跟我回京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齐焺就是再傻也知道,公孙祺是在拉拢他。
父亲虽死,但他背后,依然是武安侯府,他若答应,那就是把整个武安侯府拉入党争的阵营。
“我不回去。”齐焺拒绝道。
公孙祺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齐焺身边,道,“你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可以再来找我。”公孙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这令牌你拿着,侍卫见了就不会阻拦。”
齐焺有些怨念,接过令牌,一声招呼也不打,扭头就出了营帐,却撞上了人。
“齐公子。”那人手上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陶瓷小碗。
“安平?”齐焺抬眸,那是公孙祺的随从,看到那碗里装着的不明液体,问道,“这什么?”
安平看了眼碗,道,“呃,芝麻糊啊。”
“大晚上还喝芝麻糊。”齐焺一脸不快,一把将碗端了起来,把芝麻糊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还伸了伸舌头,抹干净嘴,嫌弃道,“呸,真难喝。”
安平看着齐焺一脸懵,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主子跟齐公子吵架了?
齐焺往回走,却看到营帐里围了好多人,不少人吵吵嚷嚷的。齐焺挤不进去,只好问,“出什么事了。”
“是李改,又打人了……”
“打人?他打谁?”
“打那个孙灏。”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齐焺这才听明白,原来是白天孙灏说李改坏话的事,被某些小人搬弄是非,让李改知道了,现在正找孙灏算账。
齐焺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见李改凶巴巴的站在那踢着孙灏,而孙灏此时鼻青脸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唐小花蹲在地上,捂着脸,眼里隐含泪花。
原来是唐小花上去劝架,也被打了一巴掌。
看到唐小花略微红肿的脸,齐焺怒火上涌,上去一脚就把李改踹翻在地,怒道,“你想打,就去战场上打个痛快,在这里欺负同袍,装什么英雄好汉?”
李改捂了捂摔疼的屁股,气急败坏的指责道,“大胆!你敢以下犯上?”
“你若是不服气,我们就去祺殿下面前,辩个是非吧。”齐焺说着,眼睛一眯,露出从未有过的狠厉,“顺便,再聊聊你在军营私设赌坊的光辉事迹。”
李改在军营里私设赌坊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李改上面有关系,没人敢说,如今祺殿下来了,若是让他知道,李改怕是要被重处。
李改心里不服,但却也无可奈何,心里盘算着待祺殿下走了再如何报复。
“我们走!”
孙灏被牛大兄弟扶了起来,衣衫凌乱,眼鼻青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不顾自己,很是担忧的上前道,“小焺,你这次为了我得罪了李改,怕是以后有苦头吃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齐焺说着拍拍孙灏的肩,“你好好养伤。”
大伙都散去,齐焺来到唐小花面前,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唐小花摇摇头,道,“我没事。”
齐焺点点头,丧气的走到床铺前,将公孙祺交给他的令牌随意丢在被褥上,躺床上装死。
“你没事吧。”唐小花看他十分不悦,一脸担忧的问。
“没事。”
“这个令牌是谁的,上面写的什么字啊。”唐小花捡起令牌,好奇地问,“小混混你快告诉我,我不识字。”
“公孙祺的祺,怎么了?”
“刚才那个是祺殿下的人么?”
齐大公子很不开心,他赌气似的拿被子蒙着头,嫌弃道,“不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唐小花止不住八卦的心,贼心不死的一直伸手在晃齐焺,“哎,那个祺殿下跟你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
“那这个令牌……”
“你喜欢就给你了。”
唐小花翻来覆去看了看那令牌,心道别丢了,于是就把令牌当宝贝似的贴身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