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是气公孙祺不念儿时之谊算计他还是气公孙祺说话半真半假。
齐焺明白权利斗争中水深似海,也理解公孙祺身为一个皇子的无奈。
儿时那些在崇文馆读书的好友,有的现已身入朝堂,在官场上混得是风生水起。有的确是受牵连早已丢了性命。
齐焺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仿佛回到了崇文馆,那时,他刚刚认识公孙祺没多久。
齐焺倚靠在树干上,一脸悠闲的吃着从公孙祺那里诓骗来的桃。
自从他被某位祺殿下坑来当伴读,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每天不是背书就是被夫子罚抄写,可让一个混世魔王静下心来做读书这种事,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于是齐焺每天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
想想这些齐焺就觉得世态炎凉,无比怀念宫外的生活,心里更是怨恨某位祺殿下小心眼——不就是打了他几下么,至于这样睚眦必报吗?
那日某位祺殿下登门的时候,他正因拔光了兰园里的名贵兰草,种上了菜苗苗的事被父亲齐轩罚跪在祠堂。
当时齐轩看这个儿子一副不怕死,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登时气的是火冒三丈,棍子都举起来了。
齐轩正要打,就见管家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起来,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陛下来了。”
当时的齐焺,内心是狂喜的,因为他看见父亲脸色一变,喃喃道,“陛下怎么来了。”继而连忙吩咐管家,“带小少爷下去。”
齐轩看见儿子那兴高采烈,连门牙都笑掉了的样子,差点气的一命呜呼。
齐焺出了祠堂,就跟撒了欢的野狗似的,在早已变成菜地的兰园里玩了一阵,又爬到了树上。
在树上待了一会,觉得无趣,刚刚跳下来,就听见有个奶里奶气的声音传来,“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后来齐焺才知道,他就是当朝的六皇子公孙祺,只是那时的齐焺不知道,自己的噩梦就是从这时起的。
公孙祺,是齐焺这大半辈子甩不开的阴影。
“我叫齐焺,你又是谁家的小子,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公孙祺在宫里也是娇生惯养,宫里所有人都对他是客客气气唯命是从,哪里有被人这么轻视过,一听顿时怒了,顾不上礼节的怒道:“放肆!你这厮竟敢在本殿下面前大呼小叫的!”
“你是谁啊,敢管小爷???”齐焺撇撇嘴,不屑的道,“还本殿下,你做梦没睡醒吧。”
此话一出,公孙祺被气得浑身发抖,上去就踹了齐焺一脚。
“你还敢打人?没天理了是不?!?”齐焺卷起袖子就上去打,两个人搂搂抱抱打成一团,把闻声而来的管家吓得差点当场去世,连忙找自家老爷报信。
“老爷不好了,小少爷跟祺殿下打起来了!”
公孙祺是深宫里长大的皇子,哪里见过拼命的小混混,二人打了一会儿,公孙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而齐焺这也不好过,腿都给踢得走不动道了。
平帝面上阴晴不定,看的齐轩也是忐忑不安,他狠狠的瞪了齐焺一眼,连忙跪下,道,“犬子顽劣不堪,是末将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平帝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公孙祺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略带有一丝得意,“父皇,我要让他做我的伴读。”
???
齐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公孙祺。
伴读?有没有搞错啊大佬???
这位六皇子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啊?居然让他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打架的小混混做自己的伴读?也不怕自己被带坏了?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平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齐焺,对齐轩说:“朕觉得祺儿的主意也不错,爱卿常年不在府上,怕是疏于管教,来崇文馆读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陛下,犬子贪玩,怕是…”
齐轩还未说完就被平帝打断,“祺儿喜欢,其他的,爱卿就不必担忧了。”
齐轩虽不善争权,但他自己也不傻,平帝留儿子在宫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以他为质。
毕竟手握兵权,长年在外,留下齐焺在宫里,确实是保险。
平帝的顾虑齐轩明白,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能让儿子安静下来读个书也不错,毕竟在府上,儿子不知道整跑了多少个先生,如果是在崇文馆,应该能收敛些。
只可惜齐轩太低估自己的儿子。
齐焺来到崇文馆的确是收敛了些,但…
主业依旧是惹祸。
齐焺啃了口桃,终于把桃吃的只剩个桃核,随手一扔,却在听到“哎哟”的女声响起时才发觉,刚刚他随手扔的桃核,正巧砸在了一个女孩头上。
“你干什么呢????!!!”女孩一脸怒气,死死的盯着齐焺看,那眼神让他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
那个女孩齐焺略有眼熟,他不记得名字,只记得好像是,莺时公主的伴读。
莺时公主是公孙祺的胞妹,莺时公主的人齐焺还是不想惹的,以免她最后告到公孙祺那里,到时候公孙祺又说他欺负妹妹找他麻烦。
“我?”齐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在这纳凉啊。”
“你给我下来!!!”
“就不!”
齐焺看向那个女孩,一副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啊的浪荡样,还做了个鬼脸,直接气得女孩炸毛。
“哼,你不下来,我就在这等着你下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还等我?”
“喜欢你?你做梦去吧!!!”女孩气得从地上捡起石头就往齐焺身上扔,打的齐焺没办法,只能从树上跳下来。
“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想娶本姑娘的人多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齐焺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一脸嫌弃的指指点点道,“你看你,长得也不好看,脾气还这么暴躁,也就傻子肯娶你。”
多年以后齐焺每想起这句话,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这都是后话。
“那也用不着你管!”
见女孩不给他好脸色看,齐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问,“喂,你叫什么啊。”
女孩依旧是凶巴巴的,“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嘿,这么凶。”齐焺贱里贱气的一笑,“那我叫你丑姑娘好了。”
“你…”女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使劲踩了齐焺一脚,只听齐焺嗷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脚坐在地上哀嚎,“你你你……”
那女孩嘴一撅,骄傲的就像是旗开得胜的将军一般,得意洋洋的走了。
他跟萧云凰的梁子,也是这个时候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