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师父,你真贴心啊!”
“我还贴心呢!你是不知道我女儿骂我。”
那时周博士的女儿刚到美国读书,因为孤独养了一只猫,又怕猫会孤独便准备养第二只。他女儿养之前询问家里的意见,周博士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他支持女儿所做的一切决定。何况,家里养狗从来都是养两只。不幸的是,第二只猫不久便生病了,女儿急得团团转,便把所有怨气全部发泄在周博士身上。“你知道我女儿那次怎么骂我吗?她骂我从小到大从未帮助过她,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我特别怕我女儿恨我。”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女儿很少和我联系,都是和她妈联系。”这句声音里明显低一度,他看了李埔楹一眼,低下头。李埔楹惊讶地张着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周博士的女儿为什么骂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有些失落的父亲。
听着周博士的故事,她难免想到自己的父亲。相比之下,不,没有可比之处。
人类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着自以为永远不会离去的亲人。
李埔楹又感到一阵不舒服,周博士又再同她讲自己的女儿。
彩云压得很低很低,似是要坠下来一般。李埔楹与周博士已看不到这般美景,他们已回到办公室。周博士伏案工作,“李埔楹,你把这两个文件拷贝一下,一会儿我和你说说怎么做。”李埔楹拿过U盘后,周博士伸个懒腰,李埔楹见状赶紧放下U盘去帮周博士捏肩捶背。他太累了,脊背好像越发佝偻。李埔楹的双手一松一缓捏着周博士的肩膀,她感觉周博士的肌肉已经僵硬的如同两块石头。周博士心里一阵舒畅,身上的疲劳已全然不知所踪。他的神经被李埔楹的双手撩拨着,情不自禁他抓住了肩膀上的双手,“好了好了,不累了,先不要捏了。”周博士扭头看向李埔楹,双眼满是温柔。就在周博士的双手接触到李埔楹的皮肤那一刻,李埔楹愣了一下,正在用力的手指霎时停住。她将双手默默抽回来,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周博士第一次与他零距离接触;更奇怪的是,她的心底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却又压抑着。
“我有点离不开你了。”周博士用很平淡语气吐出这句话。第二颗响雷在李埔楹耳边炸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却被另外一种感觉所掩盖,无法抑制的喜悦从李埔楹的心底冒出来,蔓延至全身。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的。”李埔楹拉了一把转椅,坐在周博士右边,她用双肘撑在桌面上托住脸颊,镜框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周博士。
周博士看着李埔楹琥珀色的瞳仁,像被吸入了一口深井,他爬不出来,也不想爬。“从去移民局找你那次开始,我才意识到的。”
“那是因为在您看来,我刚入职又刚工作,是弱势群体,所以让你牵挂呀!”李埔楹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可能是吧。”周博士回答地很含糊,他也很迷惑。
这种感觉,自他记事起,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