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夫人下了如此命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甚至还在冷静的为夫人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也正是这份从容,让眼前的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愈发的宽容了起来:
“你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罢了,这一次子歌回来,就是你嫁给子歌当新娘的日子。你放心,就算是嫁过来,我这个做婆婆的,也定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你只管放心便是。至于你的婚服,你从小不通针线就交给绣坊的姑娘们去做吧。”
“谢夫人垂怜,莫岚遵命。”
对于这份近乎于弥补的垂怜,莫岚仍旧同往常一样,仍旧是冷冰冰的,银制的面具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那冰冷的金属光泽,不知怎的一时间刺得那贵妇人的心揪痛,但到最后却也只是笑了笑:
“唉,下去吧,记得待会儿穿漂亮点,我给你的镯子和钗子记得戴上,那一对香玉耳环别忘了戴,还有衣服穿那套贵云坊的白色袍子,鞋子要今年新定的那一双,记住了!”
“是,夫人。”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看着莫岚离去的身影,那娇美妇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就连语气也充满了疲惫。
自从强制性的给她附上了那一层银色金属后她就永远也猜不透,在那背影下的被冷色面具遮住的面孔,藏着的是哪一种表情。
马车停顿在一扇红漆木门前,黎子歌下车后褪下披风,旁边的佣人拿着金丝的大袄和暖炉出来迎接,接着直接将他引到西厢院贵妇人居住的阁楼中。
此时的贵妇人已经等候多时。当她看着风尘仆仆的自家儿子和女婿眼中是充满了慈爱。
“母亲,我回来了。”
“拜见岳母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唉,子歌,万旭,快坐下,这一路颠簸的怪辛苦吧,莫岚,快给两位少爷上茶!”
二人行完礼后,两人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而就在这时,黎子歌旁边出现了端着托盘的一个纤细手腕,只是在这纤细手腕上却是滴零当啷的挂着不少金银首饰,粗摸估计至少有十个以上,一手腕首饰满满当当的直接挂满了整个小臂。
“莫岚恭迎少爷,姑爷回府。”还没等黎子歌诧异,一道熟悉的冰冷女声传了进来,紧接着他看见了一个人形的“珠宝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头发上插着的簪子满满当当,看起来活像小贩手里的那一串串冰糖葫芦,衣服倒还算妥当,前提是拿掉胸前那滴零当啷的金锁和珠宝以及那大红色的玛瑙腰带。
不过,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滑稽的是本应该满是胭脂水粉的脸上却突兀的戴上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来的下巴和朱唇倒是看起来还算是美人。
“小岚,你这是个什么打扮?”看着眼前的这副样子的莫岚,黎子歌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每次回家,这个丫头都会给他一种特别的“惊喜”。
不过当然在母亲面前他肯定是不会让她就这么滑稽下去于是便好心提醒,然谁知当事人却丝毫不领他的情,一句话噎他个轻轻松松差点没步入黄泉路。
“奴婢是按照夫人的要求穿着,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莫岚,你戴这么多东西,不觉得累吗?”见眼前丫头不开窍,黎子歌倒也没灰心再次婉转提点。
不过他忘了,对于不开窍的人,无论多么婉转后果也还是一样:
“有劳少爷关心,奴婢自小跟师父习武,这种重量算不得什么的。”
这下子,可是彻彻底底将黎子歌堵了个严严实实。
“娘,莫岚现在可是越发奇怪了。这般模样莫不是您调教的?”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岚从小就是这副性子,跟块木头似的。我再怎么掰也是掰不过来的。”
“不过莫岚你这个样子也是着实不像话,女孩子家家的到现在也不知打扮,我这就差两个丫头带你下去,这回非得要给你好好梳洗一番去去你那男孩子气。”
儿子吃瘪,做母亲的自然不过她倒也没惯着莫岚,打趣过后接着就转头吩咐身旁的两个丫头带莫岚下去重新梳洗。
毕竟再怎么样莫岚也是女子,女孩子家家的,这幅样子像什么话,而且她日后嫁进来更代表着王府的脸面,所以即便是她平日再怎么宠她也不能让她再这般随意下去。
“子歌,莫岚你可喜欢?”随着莫岚被带下去,高座上的妇人转身看向自己儿子,带着些突兀的话语让黎子歌有些愣住,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母亲为何这般问?”
“我打算让莫岚做你的正妻,你可愿意?”
这话一出,黎子歌心头一跳,墨色的瞳孔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
“如果是母亲的意思,那就照您的意思做吧。”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出了门后,还没走两步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仍旧是那张冰冷的银色面具,只是随着穿着的变换,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起来。
“见过少爷。”
冷冰冰的女声透过黎子歌的耳膜,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于这近乎外交辞令的语气,黎子歌狠狠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在我面前还是别这样的比较好,你是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里可没有夫人,收起你那冷冰冰的语气。”
“不愧是少爷,就算是去了西域这恶劣的性格也是没有丝毫改善。”
面对黎子歌的笑容,莫岚仍旧没有丝毫动摇,只不过原本冷冰冰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了情绪。
那就是嫌弃,无比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