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德回忆起往事,稍有分神,就被刘驹偷袭个正着,一剑刺在他先前受过伤的肩膀上。张翼德吃痛地倒吸一口气,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那刀疤男人便迎面刺了过来,直向张翼德心口。
“砰!”
巨大的碰撞声从刀疤男人手中的剑身上传来,整把剑都被凭空飞来的一枚钱币击得震颤不已,连人带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整条手臂却是又麻又痛。
不只是他自己,连刘驹等人也不禁大吃一惊,这世上还有谁能把一枚小小的钱币玩得如此出神入化,堪比杀人利器?但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想操控我大汉钱币,还得问我同意不同意!”随着钱币飞出,淮南王身后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撕下脸上伪装的面具,露出真实面目。
所有人都呆住了——竟然是使君!
“使君哥哥?”
“大笨熊!你没有死?”
无瑕和悠然一同惊叫起来,原以为使君已经死在大牢里,她们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却没想到竟在此时,使君突然出现,她们真是又惊又喜。
唯有刘彻不动声色,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原来当日使君被官府抓捕,原本就是刘彻和蒙哥玛在酒楼定下的计策。大牢既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他们商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便钓出幕后的大鱼,当然小的鱼虾也不能放过,最后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陵派手下潜入大牢,在饭菜中下毒意图谋害使君,早已被张翼德察觉,他们便顺水推舟,提前给使君的饭菜里下了药,让使君假死。
如此一来,他们谋划的钱币大会便不了了之,淮南王也除去了使君这个绊脚石,才能放心大胆地实施他的计划,自以为将纳贤大会掌控在手中,没想到最后却是刘彻计高一筹。
“现在这逆贼原形毕露,你们可以将他拿下了!”刘彻一声令下,从四周涌出许多早就埋伏好的侍卫,纷纷将叛变的侍卫制服。
淮南王却不甘心地大叫:“你们敢动我半根毫毛,我驻扎在城外的大军便会立即杀入城中,屠了整个皇宫,你以为你远在边塞的卫青大军能够救得了你吗?”
“卫青在此,何人敢对圣上不敬?”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卫青领着一小队人马赶到,向刘彻复命。
“城外淮南国先头部队已被我军团团包围,他们的后援军队也被副将率军拦截,长安城和皇宫已无威胁,皇上可以放心铲除乱党。”
“什、什么?”淮南王倒退两步,脸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恐惧,仿佛已经看见了他的人马被绞杀的场景和今后的悲惨下场。
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忽然他仰天大笑起来,口口声声说道:“我刘安一生机关算尽,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没想到啊,最后竟然还是败在了一群黄口小儿手中!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从侍卫手里抢过一把刀来。众人本以为他会刺杀皇帝,没想到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将刀往自己的脖颈上一横,顿时鲜血飞溅,丝毫不留余地。使君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淮南王倒在了自己面前,鲜血还溅了他一身。
“义父!”无瑕忍不住大叫一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无瑕是知恩图报的人,尽管她无法接受淮南王反叛,却始终铭记淮南王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亲眼看着淮南王在面前自刎,如遭五雷轰顶,悲痛不能自已。
刘驹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他就真的再也无法接近刘彻,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朝刘彻扑了过去,做殊死一搏。“震旦,跟我上!”
张翼德旋即挺身而出,刀疤男人却跃身挡在了他前面,拦住他的去路。张翼德不得不接招,和刀疤男人纠缠起来。
这么多年来,张翼德四处寻走,打探当年杀害他爹娘和哥哥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刀疤男人的踪迹。没想到此人一直隐匿在淮南国刘爽手下,和刘驹勾结,经常出入关外联络匈奴人,他坏事做尽,图谋有朝一日刺杀刘彻。难怪当年他会来寻找“钱王”,原来是想助刘驹成就谋反一事。
听到这个名字,使君也想起来,当年在秦岭山上,刘爽派来的手下林老二曾提到过,他是奉老大震旦之命,前来要挟钱王长安雪出山。这么说来,此刀疤男人就是长安雪的徒弟,英卓的师弟震旦了。也正是此人在西域带领运送盗铸币的商队与张骞发生矛盾,使君也差点命丧他之手。
新仇旧恨种种纠葛,不容使君细想,就见张翼德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疯狂地扑向刀疤男人。刀疤男人看出张翼德招招致命,不像是单纯地为了保护皇帝而出手,倒像是与他有什么怨仇一般,不由露出些微不解的神情。
“恶贼,当年你杀我全家,今日我就要为我的家人报仇!”张翼德站定,举着剑指向刀疤男人,积攒多年的复仇怒气快要将刀疤男人和他自己一起吞噬掉。
刀疤男人微微扬眉,虽然不太能记清楚张翼德所说的指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却显然明白了自己和张翼德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难怪张翼德对他如此出手狠绝。
“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刀疤男人说着,瞥了一眼刘驹的方向,眼神中决绝的光芒,似乎是要誓死守护自己的主人,让他去完成复仇之路。
只要刘驹能够杀了刘彻,即便他们无法活着离开皇宫,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刀疤男人话音刚落,张翼德就冲了过来。
刀疤男人见张翼德来势汹汹,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张翼德是刘彻的贴身侍卫,要是没点身手,刘彻怎么可能将他留在身边?
不过这刀疤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和张翼德交手有来有回。失去亲人之痛,化作熊熊怒火,在张翼德心口燃烧,让他的剑带着愤怒和毁灭的火焰,逼向刀疤男人,渐渐他就占了上风。
卫青一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张翼德和刀疤男人的纠缠,领兵去护驾。
“保护陛下!”卫青大喊一声,侍卫们冲向了刘驹的方向。
眼见刘驹持剑逼近了刘彻面前,以他的出手狠毒,便是冲着要刘彻的性命而去!可他速度之快,周围侍卫想要护驾也是有心无力。而离得最近、最有机会出手阻拦的人只有使君!可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哥哥,是世间唯一的亲人呀!
那一瞬间,使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他从未见过的吴王征战的场景,那些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七国叛乱的战况,他素未蒙面的父亲吴王,转而又是对自己抱有厚望的养父英卓,还有整日谆谆教诲的无盐淡和师祖爷爷。
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哥哥和家族的血海深仇,另一方面却是道义和国家大义,使君的心好像经历了数百年那么长的挣扎,最终他挥剑而上,在刘驹靠近刘彻之前,使出“金刀刻模”,将刘驹重重地击飞出去。
侍卫们一拥而上,手里的长枪纷纷捅在刘驹身上。刘驹闷哼一声,被十几把枪头挑在中间,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窟窿,却是睁大眼睛瞪着刘彻,将最后一口气憋在胸口良久,好像是将这一生的怨气都汇聚在了这一口气里,最终也没能吐出去,只落得个身死人亡的下场。
“二哥……”使君终归是不忍,却没有往前走一步,他垂下手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头默哀着。
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血亲,但,绝不是唯一的亲人。刘驹的下场不过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刘驹这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刀疤男人见刘驹惨死,大喊一声:“殿下!”便要冲过去救出刘驹,张翼德瞅准空隙,一剑刺过去,正中刀疤男人背心。
刀疤男人扑通一声,转过头来双目通红地瞪着张翼德,竟大喝一声扭身折断了插在背上的剑,然后举着剑朝张翼德冲了过来,虽然明知死路一条,他却丝毫没有犹豫,哪怕是拼死撞上了张翼德手中的剑。倒是连张翼德都吃了一惊,好半天才想起抽出剑来。
刀疤男人圆睁着充血的双眼,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张翼德还在喘着粗气,手中的剑稍稍有些颤抖,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他终于为他的亲人们报仇了!
“使君哥哥!你没事吧?”
“大笨熊!你怎么样啦?”
无瑕和悠然都跑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夹住使君,拉着他上下打量,对他的“死而复生”难以置信,激动万分。
“我就知道大笨熊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死了,我们约定还要一起去秦岭山里,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不要我了呢?我们说好的呀,大笨熊,你骗得我好惨啊!”悠然伤心地哭诉着。
无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使君哥哥,我、我想你呀……”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看到她们的样子,使君也非常痛心,让她们跟自己一起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他心里很是内疚:“好啦,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接着,使君把自己和刘彻、张翼德等人先前的合谋计划告诉了无瑕她们,她们才明白个中缘由。
“这样说的话,倒是我误会皇上了。”悠然想到自己之前还有些记恨刘彻和张翼德,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悠然姑娘心直口快,你也只是惦念使君,这些事就不要挂在心上了。”张翼德笑了笑。
这个时候,侍医赶来救治受伤的侍卫们,已经为大家服下“软骨散”的解药,众人也陆续缓过劲来。
无盐淡见他们其乐融融,缓步走上前来说道:“使君,你还不知道吧?张统领其实就是……”话到嘴边,无盐淡却又止住了,看看张翼德,又看看刘彻。
没想到刘彻见无盐淡欲言又止,竟然自己对使君说:“翼德应该还没有告诉你,其实他就是你养父英卓当年抛下山崖的幼儿。”
“什、什么?张兄是……”使君一下子愣住了,转过头求证似的看着张翼德。
对于这件事,张翼德本还有些难以启齿,可刘彻都如此坦荡了,张翼德觉得自己也不该再扭捏下去。
他郑重地向使君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是从我养父母那里知道,他们从狼窝里救出我,把我带到秦岭山的家中抚养。他们说这个,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张翼德说着掏出了脖子上的半枚“洗儿钱”。
“你真的是……真的是我大哥英俊?”使君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也拿出自己的另外半枚铜钱。两半铜钱放在一起,裂痕当真是完全重合!
使君一下子就明白了,激动得一把抱住张翼德,好像是替父亲完成了一件毕生大事,拉着张翼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高呼:“爹!我找到我哥哥了!爹,您听见了吗?我们兄弟终于重逢了,您可以安息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和张翼德对着天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如果英卓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好了,现在你们俩兄弟相认,了却了一桩心愿,也解除了许多误会。”刘彻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他红着眼圈,郑重其事地看着使君问道,“使君,朕问你,你可愿意为朕所用?”
使君环顾左右,大家的目光满含殷切,都很清楚使君对纳贤大会的重要性。要想达成纳贤大会上研究出的方案,有使君加入,必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毕竟使君身份特殊,方才他的亲哥哥又惨死在他面前,他肯答应吗?
皇帝对他如此器重和信任,在场的人都为有刘彻这样的好皇帝而感到欣慰,遇到一代明君是大汉的福祉,更是百姓的福祉。
“使君,你要好好考虑,这是为国为民造福的好事。”无盐淡语重心长地叮嘱他。
使君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确是不想被卷入名利场的竞逐之中,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如果退缩的话,定然不是大丈夫所为,也绝非两位父亲所愿。
“如果我能为大汉江山效力,弥补我爹当年犯下的错误,并能完成我养父的心愿,我愿意尽我所能,为您效忠。”使君点头,抱拳对刘彻说道。
“好!”刘彻也没想到使君竟然会如此果断地答应他的要求,不禁欣喜若狂。“接下来,只要剿灭淮南王的余党,我们就能正式推行纳贤大会上的提议。”
“淮南王手下还有一批铸币工匠,尤其是他背后的那个黑心盗铸者,伙同淮南王制造大量劣质轻薄钱币,要是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对我们推行新政非常不利。”张翼德也表示赞同,上次他去洛阳处理榆荚钱风波,就发现这些私盗铸币来自匈奴地区,隐藏在暗中为刘驹盗铸币的人一直逍遥法外,他已经掌握了不少与淮南国私盗铸币相关的信息。
说着,张翼德对使君一抱拳:“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使君,洛阳叛乱多亏有你发明的‘称钱衡’,可真是一杆公平的良心称啊!要是没有你在狱中留下的竹简记载,还真不好给百姓交代,洛阳暴乱一旦蔓延起来,就很难控制。这件事使君你当居首功!这个方法亦可推而广之,造福于百姓,解决私盗铸币不足值的问题。”
使君听罢,不好意思地和大家一起笑起来。刘彻也对他露出赞许的目光。
于是张翼德主动向皇帝刘彻请缨,前去捉拿这个盗铸币团伙的幕后黑手,彻底铲除淮南王和刘驹背后的铸币势力。使君也表示愿意一同前往,或许是牵挂张骞,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回去一趟。
“既然如此,就由你们两兄弟一起出马吧。”
刘彻交托重任之后,又下令清剿了宫中淮南王的党羽,翁主刘陵也被下狱。但刘彻顾念旧情,免了刘陵的死罪,只是将她贬为庶民,逐出皇城,从此不得踏入半步。
临行前,使君跪求刘彻一定答应他的请求,就是放过大侠郭解。
自从刘彻和使君当年两个少年初遇到现在,使君从来没有在刘彻面前这么低求过,无论是太子还是现在的皇帝。刘彻知道,使君不仅铸币技艺高超而且重情重义,可眼下面对的是一个朝廷几十年来一直通缉的要犯,他多次公然劫持法场,不杀不足以服众。
刘彻思忖再三:“你起来吧,郭解恶行累累,朝廷一直在通缉他,想来他已经不敢再抛头露面了。只要他不再与朝廷为敌,解散少年帮,朕可以免去他死罪。”
使君没有想到,以刘彻的性格竟然能够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看来刘彻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刘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朕只是免去他死罪。”
使君知道刘彻的意思,急忙跪谢圣恩。
平息了淮南王在宫中的叛乱,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要推行新的币制,就要揪出淮南王和刘驹背后那个操控钱币的人。刘驹只是一介武夫,远远没有在钱币方面的精明头脑,不会想到依靠钱币扰乱朝廷,再去实现个人复仇目的的筹划。
那么,这后面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张翼德早已根据使君和蒙哥玛提供的钱币样式,派人追查到西域边境地带,在荒无人烟的楼兰国边境,找到一个秘密的铸币窝点,之前流入大汉的那批劣质钱币,很显然就是出自这里。使君和张翼德根据所得到的消息,决定即刻带兵启程前往。
使君回家作别,却得知一个不幸的消息,年迈的蒙哥玛因病生命垂危,他要再见使君最后一面。蒙哥玛这位曾贵为罗马帝国的王子,因崇拜大汉的铜钱铸造技术,从少年时代就背井离乡,希望能够抵达大汉,起初还想以使者的身份与大汉皇室交流。没想到遇到战乱,成为了匈奴的俘虏,漂泊匈奴大半生,再也没能回到故乡。对他来说,一生最大的耻辱是做了俘虏,但也是他最幸运的事情。他终于可以到达大汉,完成父辈和自己的心愿。
蒙哥玛躺在炕上,呼吸已经很艰难,听见使君进屋,他立即打起了精神。
使君半跪在炕头,握着他的手说:“蒙哥玛,你别离开我,你不是还要学习铸币技术吗?等你好了我就教你,把我知道的全都教你。”
蒙哥玛微笑着:“师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我舍不得你们,但我还是要走了。”
使君带着哭腔道:“蒙哥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蒙哥玛笑了一下:“我、我今生最、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你这样的师父,我要再叫你一声师、师父!”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使君流着热泪,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他早已被这位异域老人的善良和执着所感动,他多想留住老人多一些时间啊!
蒙哥玛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断断续续地说:“师、师父!谢、谢……”他带着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幸福地走了。
使君悲痛万分,他看见房间里一只带着光的虫子飞过,像传说中的“钱神”青蚨,青蚨从窗口飞出,远远地飞向了西方,飞向蒙哥玛的故乡……
经过数月的长途跋涉,使君和张翼德终于到达西域楼兰边境。按照前期他们派人侦察的情况,要找的铸币场应该就在这里。
从外观看,这是一个好像已经废弃很久的楼兰古城,占地很广阔,周围一圈都是低矮的土墙,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但地面的车辙、马蹄印却很明显。派来的人已在此蹲守观察多日,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使君和张翼德刚一到这里,就开始在铸币窝点周围部署了大量兵力,堵住了每一个可能的出口,然后才一举发动进攻。
在平静外表下,里面地形错综复杂,使君和张翼德率先带兵冲入其中。他们从四周形成合围,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终于发现了深藏其中巨大的铸币窝点。
这铸币场规模堪比大汉朝廷的铸造地,里面有上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制造着钱币,雕刻钱模、熔铜、浇铸、修钱、穿钱……
一见官兵从天而降,这些工匠都吓得惊慌失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有几个想要反抗或是逃跑的,也被官兵抓了回来,其余的乖乖束手就擒。
这里虽然在西域境内,但距大汉、匈奴都很近,是几方都不管到的荒蛮地区。多年以来,他们安心在此铸币,也没有遇到过大的追查,防卫也很松懈。
“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张翼德大喊一声,正好有一个身影从密室的门里走出来,看见官兵,他吓得急忙返身跑回了密室。
使君留意到此人的身影,赶紧追了上去,显然这个人的身份与众不同,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幕后主使!
张翼德和使君让人撞开密室的门,里面是一间类似卧房的屋子,有各种日用品,看来管理这个铸币窝点的人经常居住在这里,旁边的墙上还开着一道小门,竟然是一条通道。张翼德和使君顺着通道追出了地下窝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逃窜的身影,守在外面的官兵们早就将这里团团围住,那人即使从通道逃走也不过是自投罗网。
等张翼德和使君他们追上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官兵们拦截住。
使君没想到,等那人转过身来,他看见的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伍育之!
“原来是你!”使君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再遇到伍育之。
他原以为没有什么情况会比亲眼看着哥哥死在自己手下更为纠结和尴尬的了,可现在他知道他想错了。当年伍育之逃脱了朝廷的追捕,一路逃亡到了西域,因为大汉与西域之间向来没有多少来往,是而一直没有伍育之的消息。
伍育之就在这里重新发展起他的私盗铸币行当来,通过他的奸诈凶残手段,很快就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机缘巧合之下他又遇到了刘驹,一个为财,一个为复仇,两人一拍即合。
“使君,当年若不是我收留了你和你父亲,你们早已流落街头,现在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伍育之知道长安的事情之后,就已经打算再次逃跑,可又舍不得放弃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铸币王国,没想到他这么一犹豫,就插翅难飞。眼下他已经被官兵包围,试图说服使君放自己一条生路。
使君却坚定地说道:“你残暴贪财,恶习难改,今日若是让你走了,你依然会再犯。不是我不顾旧情,就算是我答应,我身后的大汉将士们也绝不会答应的。我是不会允许你们这些黑心商人再扰乱大汉的钱币秩序,让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我对父亲的承诺,也是为我的生父赎罪,更是完成师祖爷爷的心愿!”说罢,使君和张翼德一同上前,按照皇上圣旨,将伍育之就地正法。
在搜查中,他们也在此处发现了那几卷从淮南王府被盗走的竹简——同样记载着铸币工艺的秘籍,随后也将其一并呈给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