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德参见太子殿下。”来人年纪不大,二十上下。他在刘彻跟前跪下叩首,一副武将的气势。
刘彻挥了挥手,让张翼德起身,旋即问道:“你可带回什么新消息?”
张翼德谢过刘彻后,起身说:“东瓯国和闽越国之间形势极为严峻,恐怕一场恶战难以避免,这其中少不了那姓聂的煽风点火,还有他那盗铸币生意的支持。卑职认为,姓聂的还有同伙,从中撺掇两国局势,但一直找不到证据。”张翼德的神情变得黯淡了一些,似乎是自责没有更好地完成任务。
刘彻拍了拍张翼德的肩膀:“张爱卿不必着急,你继续盯好那边的情况,一旦真正开始交战,即刻回报。”张翼德领命便要离开,刚走出两步,刘彻叫住他又问:“对了,你当真确定那任使君有超凡的铸币技艺?”
张翼德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卑职确定。卑职少时住在秦岭山中一个小村子里,他刚进山里寻找钱王时,我们就认识了,后来他和一个叫悠然的女孩偶尔会用山中的野物来我们交换生活用品。我们村人都知道他俩和‘钱王’长安雪生活在一起。”
张翼德解释之后,刘彻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怒意渐渐平复,微微叹了口气:“希望他不要让本殿下失望吧。”
使君在牢中受刑未愈,又在宫里一番折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淮南王府,随便向下人们解释了几句,就想回房间休息。
其实在回王府的路上,使君犹豫不决,追随淮南王究竟是对是错。他现在还不算真正和淮南王“搭伙”,想抽身而退完全来得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他与淮南王之间早已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没那么容易斩断,无瑕和悠然也在府上,他不能一走了之。何况淮南王对他有恩在先,他不会就这么忘恩负义。
“使君!”
一声熟悉的叫喊,使君的意识又清醒一些,定睛一看,竟是郭解,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强打起精神迎过去。上次淮南王府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呢。
这次重聚,使君甚为欣喜,得知郭解是为自己入狱而赶来,不免苦笑一声,只是他此时不愿多谈,道是太子相助,查明真相便放他出来了。
郭解见使君一脸疲惫,知道他是在狱中受罪了,劝他先回房歇息。忽然,郭解一拍脑门儿:“哎呀,我这一高兴差点给忘了,无瑕那丫头!你这一被抓,可是苦了那孩子,这不,前几天就病倒了,说什么也不让郎中来瞧瞧,自己喝了几服药,总也不见好……”
使君闻言顿时紧张起来,留下一句:“郭叔,我先去看看她,回头找你。”便朝无瑕房间快步而去。他想起无瑕中毒在身,距上次在淮南国服下解药已有一段时间,难怪不愿意找郎中,很可能是毒发了!
无瑕正在房中躺着休息,面色苍白,和上次被劫持以后送回来时几乎一模一样。使君一看果不其然,是毒发的症状。他一下子不知所措,那个给他解药的老者远在淮南,从长安快马加鞭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时间,使君担心无瑕会撑不住。何况上次老者提出的条件太过奇怪,使君不清楚自己是否做到了,也不敢保证老者会给他第二份解药。
无瑕见来人竟是使君,自是十分惊喜,使君大致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无瑕听罢原来是魏公子从中作梗,又想起了少时的往事,也不免一阵伤感,但使君能平安回来就足够了。
使君向无瑕坦言,他打算立刻赶回淮南取药,即使还有最后一线希望,为了无瑕他也绝不能放弃,无论如何也要向老者求来解药。
无瑕连忙安慰使君,语气里难掩虚弱和憔悴:“使君哥哥,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你看,我可有精神了……”说着就要勉强支撑着坐起来,还是使君赶紧扶住她,她才肯躺下。
他知道无瑕是不想让他忧心,这些天自己身处大牢,无瑕不知道为此偷偷哭红过多少次眼睛了,使君深受感动,身上的伤痛也抛之脑后了。
这时无瑕还不忘说,自他入狱,悠然也没少操心,好几次跑到大牢门口吵着要进去探监。但是他是死囚不许探视,悠然几次都给狱卒赶出来。最近无瑕病倒了,悠然就尽心照顾她,可无瑕明白,悠然对他的担心不比自己的少。
“悠然在厨房煎药,可能还不知道你回来,你还是去看看她,跟她报个平安吧。”无瑕懂事地对使君说。她越是这样,使君就越是心疼,甚至又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连累了她中毒。
无瑕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反倒是高兴,别人用我来威胁你,证明我对使君哥哥很重要啊。”
使君无奈地揉了揉无瑕的头发,嗔道:“傻丫头,净胡说!不过你我的身份少有人知道,下毒之人却能利用你来威胁我,说明他对咱俩非常了解,我怀疑此人以前就认识我们,还有可能跟我们有过接触。”
经历了小禾子那件事,使君颇有些感触。毕竟当年伍育之树大招风,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埋藏了多少祸根,现在一一涌现出来,倒也不足为奇了。
“好了,你也别想这些,凡事有我担着,你就安心养病。我去看看悠然,然后回淮南国去找那老者要解药。”使君握着无瑕的手安抚说。等无瑕睡着了,使君才关上门,悄悄离开。
走出房间,还要穿过几个院子才能到厨房。使君转过拐角僻静处,忽然跳下一个蒙面人,一把将使君拽进墙角。使君正想反抗,蒙面人便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说:“我是来送解药的,识趣点就别声张。”
使君心头一惊,赶忙点头,来人才放开他。
使君转过头,打量来人。此人身形魁梧,气势非同寻常,但对方用黑巾蒙面,绝不是那日在赊贷行看见的老人。使君不禁琢磨,那日绑架无瑕的果然是有预谋的团伙。
“药在哪里?”使君追问。
“别着急,上次老掌柜已经跟你说过规矩。咱们有约在先,你替我们办事,才能拿到解药。”蒙面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片丝帛。
“我要你向淮南王自荐,为未来皇帝登基进献一套钱币,这上面记载着铸造方法,你仔细琢磨一下,兴许会有帮助。只要你肯向淮南王开口许诺,解药一定双手奉上。你越早做决定,就能让你那丫头少受几天折磨。”
使君大惑不解,不禁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要想无瑕平安无事,就照我说的办!”蒙面人口气生硬,一把将丝帛图塞到使君怀里,根本不给使君拒绝的机会,好像早就肯定使君会答应他的条件。临走还叮嘱道:“丝帛图的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为了无瑕,使君如何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