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汤入宫将案件的审理结果禀报刘彻,并分析道,种种迹象和证据表明使君不是真凶,又指出昨晚有人想谋害使君未果的事情。
刘彻听后,立即命梁公公暗中调查昨夜宫人的行踪,果真有一人曾偷偷溜出过宫,而此人正是太后宫中伺候饮食的小太监,很容易接近太后的汤药!
韩嫣旋即带人搜查了这名小太监的住处,不但搜出了黑斗篷,还发现了半包的毒药,正好与使君酒菜里的毒药相同。另外,还有侍卫打开小太监的私人箱子,找出一小袋压箱底的钱,里面的铜钱早已受潮发霉,铜钱表面生满了铜绿,有些钱币有刮痕,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将其刮掉。
张汤将这些情况一一查明之后,断定这个伺候饮食的小太监才是向太后下毒之人,也是他向使君下毒手,立即下令抓捕这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名为小禾子,此时正在长乐宫寝殿伺候太后喝安眠汤。经侍医调理,太后的病情略有好转。这时韩嫣手下的一队侍卫求见太后,欲押解小禾子。太后不明其故,当即命太子和张汤前来叩问。
张汤面不改色,让太后允许使君进殿和小禾子当面对质。没想到小禾子仗着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自认为有太后撑腰,当着这么多证物也死不认罪,硬说是有人栽赃他。
“皇祖母,韩嫣是跟随父皇的老将了,他对大汉江山忠心不二。房间是他带人去搜的,孙儿相信,这其中绝对没有猫腻。至于小禾子说,东西是别人放入他的箱子,他并不知情,此言真实性倒有待商榷,毕竟这箱子是上了锁,要想不露痕迹地打开也并非易事。”刘彻言下之意,这下毒就是小禾子本人所为,被人陷害不过是托词而已。
小禾子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声喊冤:“太后,奴才是一心一意地照顾您啊!这么多年,奴才一直忠心耿耿,不敢对您有半分不敬,奴才要是想加害太后,何苦等到现在?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奴才,还请太后明鉴啊!”
太后向来是眼不著砂,所以不愿相信自己身边竟然就有人想谋害她,而她居然毫无察觉!
“小禾子进宫也有好些年了,一直伺候哀家的饮食起居,如果他真有谋害哀家的心,又怎会等到今日?”
张汤斜睨了小禾子一眼,道:“他以前或许没有这个心,但这一次,出现了一个人,给了他这个动机。这个人,就是任英俊。”张汤说着,让人将等在外面的使君带进来,他指向使君,顿了顿,便接道:“不,应该叫他任使君才对。”
“任使君?”太后微皱眉头,并没有领会到这个名字里所蕴藏的含义。而刘彻转头扫了眼使君,多年前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还记得少年时曾经勘破长安城中绑架案的任使君,后来又秘遣使君替他去查轵县私盗铸币一事,但正值父皇查办伍记,自那以后使君音讯全无,没想到竟再次碰面。眼神里透出了然的神情,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使君一进来看见太子刘彻,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他被投入大牢甚久,无人过问,突然来了一个张汤携太子谕旨彻查此案,且能将一切调查得如此清楚,想必是太子参与此事才还他清白。
但令使君震惊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张汤查了出来,还当着刘彻和太后的面。使君本以为今日可以洗脱罪名,顺利地离开死牢,可此时他的身份被揭穿,情况可就不同了,他本是逆贼英卓的儿子,张汤既然说出他的名字,必然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了。看来今天不是要帮他脱罪,而是要问罪啊!
“没错,这个任英俊,就是不久前被处斩的吴国余孽铜铁官英卓之子,使君。”张汤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将从小禾子箱底搜出的钱袋呈上来。
张汤似乎早就料到太后会追问,任使君的真实身份和小禾子谋害她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于是从容地奉上钱袋,指出问题在于其中的铜钱。
那些铜钱边缘长满铜绿,一副陈旧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箱底呆了有多久。除此之外,太后并没看出这些铜钱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张汤不紧不慢地解释说:“重点并不在于铜钱上的铜绿,而在于这些铜钱上特殊的花纹,这是一种标志——私盗铸币者的标志。”张汤拿起一枚铜钱示意,刮掉上面厚厚的铜锈之后,钱币的花纹变得清晰起来,但非常隐蔽,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在花纹中暗藏着一枚很细小的标志。
“微臣起初看到这些铜钱时,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但后来联想到有人潜入地牢想要毒杀任使君,而根据我大汉律法,像任使君这样的死刑囚犯是不允许随便探视的。微臣猜测,必是有人贿赂了狱卒,才得以往地牢中送有毒的酒菜,而后调查发现贿赂所用的铜币,和袋子里的铜币一模一样,都是有标志的魏氏私盗铸币。”
张汤又出示了另外一枚从狱卒手里获得的铜币,证明两者是同样的。说起来市场上流通的除了官铸四铢钱、三铢钱以外,还有大量私盗铸币横行。私盗铸币以官铸币为模板,伪造时偷工减料,减轻钱币重量,以此牟利。或是收集官铸币,回炉重熔,再重铸成分量轻的私盗铸币,其间利益可谓不菲。
而这些民间私盗铸币种类繁多,却各有特点。一些盗铸币者有意在盗铸币上留下独门的印记,也算是一种炫耀。当年流通的魏氏盗铸币和伍记盗铸币都是如此,但凡对这方面稍作了解,就很容易分辨这些盗铸币。
使君先前他还不明白张汤是何用意,听到“魏氏私盗铸币”这几个字时,他随即明白了这个小太监肯定和当年的魏家有关系。
张汤又道:“如果太后认为只是搜出毒药还不足以给小禾子定罪,那么这些东西也许能够证明小禾子的确有下毒的动机,而这个动机并非针对太后,而是针对为太后治病的任使君。”
“依你所说,小禾子和任使君有什么恩怨,非要置他于死地呢?”太后还是没明白张汤说的话,又继续追问。
张汤不慌不忙地说:“微臣之所以提出这两人的身份,正是因为查出他们很久之前就有恩怨纠葛。”
说起魏家和伍记的恩怨,使君还记忆犹新,虽然两家表面上做着八竿子打不着的生意,豆豉和丝绸,可暗地里魏家和伍记都在硬货场上拼杀,谁都想占领更多的私盗铸币生意。伍记有了英卓等人相助之后,生意蒸蒸日上,伍记私铸币很快就打败了其他许多竞争对手,魏家的生意也渐渐走下坡路,后来更是爆发了流血冲突,这也给了朝廷一个彻底清缴民间私盗铸币的理由,进而引发了后续朝廷对以伍记为首的各个私盗铸币场的清除,魏氏也难逃一劫。在此之前,使君还和魏家的公子发生了私人纠纷,闹得整条街都不得安宁呢!
“原来是他!”太后听张汤讲述经过,才想起英卓的确还有个一直在逃的儿子,名为任使君。朝廷下令查抄伍记,又斩了英卓,那任使君还能心甘情愿地为她治病?太后不觉一身冷汗,惊坐起来瞪着使君。
“那小禾子又与他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呢?”刘彻不想被岔开话题,暂不想理会吴国或者是伍记的旧案,是而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张汤呈上了两份不同的户籍资料,但奇怪的是,这两份户籍却属于同一个人——小禾子。
“小禾子入宫多年,乃是后宫内侍,怎么会有这么多魏家的盗铸币呢?所以微臣认为,这些钱币只能是小禾子自己从宫外带来的。那么他一个净身入宫的小太监又为何要一直存留这些律法禁止的私盗铸钱币入宫?微臣便从他的身份查起,这一查,果然就查出了端倪。”张汤一边解释,一边拿起两份户籍资料示意。
这两份户籍资料,一份是很普通的记载,生于穷苦人家,生活所迫才入宫当太监。而另一份却完全不同,记载了小禾子的真实身份。令使君没想到的是,小禾子竟然就是当年的魏公子!
使君至今都还记得那个牵着雪豹在街上趾高气扬溜达的魏家公子。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样傲慢的人如今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虽说魏家没落了,但魏公子好歹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魏家和伍记仇恨颇深,当年魏家因为伍记的恶性竞争而生意惨淡,魏家的掌柜咽不下这口气,带人冲杀进伍记,可见两家已经势如水火。而魏公子也就是小禾子对任使君起杀心,也是情理之中,加上这些证物,微臣可以断定,小禾子就是向太后下毒的真凶!”张汤最后下了论断。
小禾子闻言,脸色灰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他又仰天大笑起来。
“没错,是我!药碗里的毒是我下的,就是为了让伍记的人都不得好死!”小禾子笑够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使君,目光像是两柄锋利的长剑。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怒不可遏。
可小禾子根本没把太后放在眼里,挺直了腰杆儿恶狠狠地说道:“为了让伍家的人遭到报应,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打从我在宫里看见这小子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得知他攀上了淮南王,入宫来为太后治病。我知道淮南王权高势大,如果我贸然揭穿任使君的身份,淮南王一定会想尽办法掩盖真相,我区区一个阉人……”
小禾子哽咽了一下,脸上露出屈辱的表情,双眼中满是仇恨和怒火,仿佛是在指责命运不公——为何他要面对这么悲惨的命运,而任使君却可以攀龙附凤、一帆风顺?“我这个废人,怎么可能与淮南王抗衡?我只能出此下策,设计陷害他谋害太后,不管是坐实罪名,还是让官府查明他的真实身份,他都在劫难逃!哈哈哈哈,我就是要他死!”小禾子已近被仇恨扭曲得丧心病狂了。
使君不禁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仿佛是由心底生出的一种带着可悲和怜悯的畏惧。当仇恨驱使一个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去要他人性命,实在是太可怕了。
“够了!你真是胆大包天,死不悔改!给哀家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拖下去斩了!”太后实在无法容忍小禾子对她的毒害和蔑视,大手一挥,就让侍卫将小禾子拖了出去。
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使君心里竟为这个想陷害他的人产生一丝怜悯。谁又能说得明白,如果当初命运的齿轮稍微错位,两个人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只是使君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若自己落到小禾子这般境地,是否还能苟活下去!他觉得恐怕死才是一种解脱吧。
刘彻并未在意太后对小禾子的处置,仿若他的心思一开始就不在这件事情上。他又看了一眼使君,扭头问太后:“皇祖母,既然投毒一事与任使君无关,那要如何处置任使君?”
“既是逆贼之子,料也不是什么好胚子,一并斩了便是!”太后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疲惫不堪,不愿再多过问杂事的模样。
使君两腿一软,虽然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但听到太后的话,心头仍不免溢出一股苦涩。他对朝廷有仇有怨,可也未曾做过危害朝廷或他人的事情,凭什么就得无辜送命?
使君并不愿为了苟活而向自己的仇家苦苦求饶,反正在这些权贵眼中,人命不过草芥,谁会在意他一个逆贼之子的性命呢?
这时刘彻站了起来,微曲上身向太后拱手拜道:“皇祖母,孙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是要当皇帝的人了,凡事得有主见,皇祖母也不能事事都帮你做决定不是?尽管直言。”太后点头示意。
“若有任何冒犯皇祖母的地方,还请皇祖母恕罪。”刘彻说着,与使君对视一眼。“这任使君虽说是逆贼英卓之子,可当年英卓追随吴王叛乱之时,任使君尚在襁褓之中,后来英卓私盗铸币,任使君也是年幼无知,其父之罪实在不应祸及其身。”顿了顿,刘彻见太后偏着头细听他的话,并没有露出任何反感的神情,于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昔日父皇不知英卓真实身份,命英卓铸造阳陵冥币,戴罪立功,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后英卓虽涉事被斩,可并不能否认他超群的铸币技艺。而使君身为英卓之子,耳濡目染,自当是继承了不少英卓的技艺,孙儿认为,若能人尽其才,让任使君为朝廷所用,将功折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虽然病躯疲惫,但思维仍然明晰,听刘彻说这么多,归根结底也就是一点——他想保使君不死。太后既明白了刘彻的心思,又想到任使君罪不至死,倒不如遂了太子的心意。
“也罢。太子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哀家就将此人交由你处置。”太后挥了挥手,应了太子所求。
“谢皇祖母!”刘彻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向太后谢恩。
使君却百思不得其解,对太子为他求情感到十分震惊。往日虽然他与太子打过交道,但自从伍府的事情发生后,太子并未念及丝毫情分,自己也沦为罪民。为何多年不见,如今却要从太后手中保住他呢?
太多的疑问在使君心中,他脑子里一团乱,贸然开口道:“草民谢太后不杀之恩。不过,草民还有一事相求,请太后恩准。”
“哦?说来听听。”太后皱起眉头看着使君。
“草民请求再为太后治病。”使君匍匐在地上,叩首说道。太后和太子同是一愣,不明白使君何出此言。
使君见他们的疑惑表情,直起身子来解释道:“草民隐瞒身份浪迹多年,后幸得淮南王收留和信任,举荐为太后治病,却出了这样的事,拖累淮南王背负不好的名声,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而且草民见太后病容愈重,深为您担忧,是而恳求太后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太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似乎是在考量使君说的话。她毕竟也是精明人,掌管朝政多年,对朝中各种势力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淮南王又怎能没有丝毫防备?只不过她料定淮南王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所以当时同意了让使君为她治病,可现在已经知晓使君的真实身份,而使君再度请求治病,太后就不禁斟酌起这背后的深意来。
刘彻见太后陷入深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任使君,为太后治病一事非同儿戏,不可妄言。”言下之意,暗示使君识趣一点,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可使君根本不领太子的情,仍是坚持说道:“草民略懂医术,上次为您诊过脉,而且出现贪食无度,疲惫易困,草民曾跟随师傅诊治过相同的病人,这些症状确是消渴症。加之您贵体铜绿中毒,毒素尚未排除干净,如果只是简单调理,并不能根治病症。若您愿意让草民一试,为您分忧。”使君言之凿凿。太后见他这般自信,想自己这一身病症再拖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居然真准许了使君为她再诊。
“若药方真能起效,哀家必定重重有赏,但……”太后话还没说完,使君就说,“如果太后的病症没有好转,草民甘愿受罚。”
刘彻觉得使君简直是不可理喻,但当着太后的面,又不能明着拒绝使君给太后治病,只好拂袖不管。
后来待太后睡下了,刘彻领着使君告退,走出长乐宫不远,他就停下来质问使君:“你简直是糊涂!本殿下好不容易帮你摆脱罪责,你自己仍执迷不悟,真是辜负本殿下的一番好意!”
“太子殿下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不过草民对自己有信心,太子殿下多虑了。”使君不冷不热地答道。
“你!”刘彻为使君的固执颇为不满,又更是不解。“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了证明我和我爹,并不是世人口中的乱臣贼子。我眼下还不能帮父亲洗清罪名,但至少要让自己问心无愧!”使君义正词严地说道,竟没有对太子用敬语。
顿了顿,他转而询问起刘彻来:“倒是太子殿下,你就那么相信,草民是蒙冤受屈,还特地指派钦差大臣来为草民平反?”
“你为本殿下做过事,本殿下知道你的为人。”刘彻自信地说。
“朝廷毁我家园,杀我父亲,追查我多年不肯放过,草民若真怀恨在心,意图谋害太后,也不是不可能。”使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毕竟在他心底某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面对的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中的一员!
刘彻对使君的叛逆之言包容以待,不过是笑笑而已:“你若真有此心,皇祖母岂会只是中毒?何况淮南王行事向来谨慎,他怎么可能带一个有谋反之心的人入宫为太后治病而引火烧身呢?所以本殿下对你的信任也非无中生有。这次多亏了张汤,才能还你清白,也证实了本殿下没有看错人,对你亦是。”
“太子殿下说这话恐怕为时尚早。你想让我为你做事,像当年先皇利用我父亲铸币,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么我也未必会如你所愿。要我为杀父仇人的儿子办事,我做不到!”使君硬气地答道。
“放肆!你方才所言,简直是大逆不道,当即便可定你死罪。何况本殿下要你做事,乃天经地义,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天子谕令,不得违抗。除非,你想造反!”刘彻严肃起来,口气里充满了威胁。
使君却不吃这一套,仍是面不改色地说:“太子殿下若要问罪于我,再把我投入大牢便是。反正这大汉律法也抵不过你金口玉言,我早就不期望着能有什么公正和道理可言。”
显然,使君还对自己蒙冤入狱无人问津一事耿耿于怀,新仇旧恨憋了一肚子气,就越发胆大起来,竟然公然顶撞太子,毫不顾忌后果。
刘彻尽管怒气万丈,却还是惜才,忍住没将使君治罪,难免略带遗憾,颇为生气道:“你真是不识抬举!如果你始终记恨英卓之死,那你这辈子也就和你父亲一样成不了大器。一个人毕生为情义所困,不顾天下大义,不辨忠奸正邪,还自以为是英雄豪杰,在本殿下眼里,不过是一群愚民,无用之辈!”
刘彻说得使君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底窜起一股怒火,立刻对太子吼道:“我爹用不着你来评价!”
使君负气撂下这番话,就要甩手走人,但猛地抽了一下,刚才一直紧绷着,在牢中受的伤现在又感到阵阵剧痛。
可刘彻哪顾得了他这些,生气地说:“简直是冥顽不灵!”刘彻若是早知把使君弄出大牢来要受这门子气,还不如让他一直待在牢里。
“殿下,张翼德来了。”韩嫣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刘彻身后附耳说道。刘彻面色一转,收起怒气,转身走向自己寝宫的方向。待梁公公小心地关上东宫大门以后,一位青年出现在刘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