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的德州扑克中是去掉鬼牌只保留剩下52张牌的,但在这场赌局开始之前,作为荷官的中年男人特意强调了赌局规则中加入了鬼牌,以及鬼牌的作用。
精通赌术的文锦森仅通过规则模拟分析就理解了鬼牌的强大之处,如果暴露在公共牌中鬼牌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张‘抹布’牌。
但是一旦出现在底牌中,抛开同花和顺子的随意配对,鬼牌就意味着起手保底就拥有了一对,而且是能和公共牌进行组合的最大的一对。
换句话说,和一般的德州扑克赌局不同,缔造了无数奇迹和逆转的转牌和河牌并不那么重要,这是以底牌压制决胜负的赌局。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这张鬼牌发到了形势不利的文锦森手上。
赌桌上的攻守易势往往就是一瞬间,能够把握住机会布下陷阱才是最考验赌徒技巧的。
“文锦森先生,轮到您下注了。”中年男人小心的又提醒了一遍。
“恩恩,好的。”似乎只是晃了晃神,文锦森将手上的底牌盖好,接着放下了一万的筹码,“我投小盲注。”
“大盲注。”对家的老人紧接着加大了底注额度。
“我跟注。”文锦森也没有再犹豫。
双方下注完毕以后,中年男人切掉第一张牌,然后摊开属于上面的三张公共牌。
公共牌分别是‘梅花A’‘方块K’‘方块10’。
翻牌的几张点数相当大,不过看到这个牌型的文锦森也稍显失望,他的底牌是一张梅花10和一张鬼牌,也就是说已经可以组成三条10的牌型。
但文锦森看到第一张梅花A翻开时,心口忽然动了动,德州扑克里面最大的牌型就是同色的10JQKA,被称为皇家同花顺。
文锦森参加的赌局中,从来没有摸到过同花顺,皇家同花顺更是没有见到有人摸起过,即便有人做局也不会蠢到做一手皇家同花顺去赢对手。
在研究院无聊陪提尔比茨玩牌的时候,两人曾经拿笔算过拿一手皇家同花顺的概率,大约是3万次河牌阶段里面能出一次,这个概率很可能一个赌徒一生都无法启及的。
“嘛,虽然是有鬼牌的模式,想想也不太可能出这种传说牌型。”文锦森心想道,同时尽量不让情绪流露在脸上。
这次轮到文锦森坐庄,所以第一手是老人下注,他拿双眼认真审核了一下公共牌,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文锦森,似乎想要从文锦森的神情中看破他的底牌。
但老人看了好一会,也没有从文锦森的扑克脸中看出什么,只是莫名意识到这个带有方块A的大翻牌有些风险。
但是他也没有理由不去下注直接弃牌,因为老人手中的底牌是一张红桃K和一张红桃Q,摩挲着戒指思虑一番过后,老人在投注区放上了两枚筹码,然后淡淡的说道:“下注十万。”
随后轮到文锦森的阶段,他摸了摸底牌光滑的背面,忽然笑了笑,出乎意料的拿起那张底牌说道:“我这张底牌是一张鬼牌。”
文锦森看向老人,眼神清澈,仿佛被老人压制的节节败退的事情并不存在,他拿起自己身前的一把筹码重重掷下:“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跟,为这张鬼牌我加注二十万。”
数额大小不一筹码散落在赌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原本是并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声音但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似乎因为文锦森的宣言,整个房间的气场都凝固了起来,就连百无聊赖在玩手指的小姑娘都停了下手,似乎察觉到不太对劲看了下四周。
作为荷官早以见识过无数赌局的中年男人,也震惊的看着拿起底牌放话的文锦森。
如果康妮在文锦森身旁大概就要痛骂文锦森的愚蠢了,哪有人在下注以前就这样不加掩饰公布自己底牌的。
不过看不透文锦森思考的战略也许就是康妮在和文锦森还有提尔比茨的三人赌博中勇夺二十三场连败的原因。她实在是太过于循规蹈矩了,明面上来看康妮严厉到了严苛的地步,其实这正是康妮内心深处极为传统谨遵教条的体现。
而在赌博的世界里,让人猜透内心所想和自行宣布出局无异。
果不其然,随着文锦森的宣言以及下注,对家的老人露出了阴晴不定的神情,似乎在判断文锦森的话语可信度。
随着文锦森出乎意料的宣言,一直以来下注十分爽快的老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起来面对自信满满的文锦森,弃牌选择暂避锋芒是最优解,现在退出损失的仅仅是盲注二万和第一轮下注十万筹码,在这个两边都拥有几百万筹码的赌局中并不算什么大的数字。
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喊出弃牌付出的仅仅是这么简单数字,那么为什么老人迟迟没有动作,而是一直在举棋不定。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当老人将底牌推开,丢入弃牌堆的那一瞬间,同时也就宣布老人对文锦森的压制战略就此破产。
接下来老人如果再继续选择用大筹码压制文锦森不让他看接下来的公共牌的话,文锦森绝对不可能和开始时一样轻易的弃牌,甚至还有可能加注,将赌局的风险加到更大。
因为老人已经因为忌惮文锦森的底牌弃过一次牌,有一就会有二,文锦森会用更强硬的回应把题丢回给老人来解。
两人所拥有的筹码虽然有巨大差距,但文锦森最大的优势在于中年男人开赌之前所应允的,文锦森随时可以选择退出赌局。
只要文锦森能够赢到五百万的筹码,他就会毫不恋战潇洒的抽身离去。
尽管这个赌局到现在没有一次通过河牌阶段双方开牌比较牌型,但在一轮又一轮投注弃牌流程中,对局的两人大脑都在极速的旋转思考,试图读懂对方的心思。
真是非常激烈的赌局。中年男人心想道。他看着眉头紧锁的莱尔老人还有明面上风轻云淡但是身上衣裳早以被汗水浸湿的文锦森,甚至想放下荷官的身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场赌局。
“到您下注了,莱尔先生。”中年男人友好的提醒老人注意时间。
“嗯...”老人沉吟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桌面上的三张公共牌,他瞟了一眼那张方块K,接着说道,“我跟注,继续发牌吧。”
老人将两枚五万筹码补进了下注区。
遵循德州扑克的游戏规则,老人做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决定,明面上公共牌并没有比K更大,即便文锦森所说的鬼牌确实握在手中,现在两人的牌型很可能都是一对K,有一搏的价值。
中年男人看着双方投注完毕,接着再切掉了牌堆最上面一张牌,将第四张转牌放上桌面。
似乎意义为峰回路转的转牌相对应,随着中年男人缓缓用发牌板将转牌翻开,那并不是如老人所期望的是一般一张无用的抹布牌,而是印有黑色印记的帝王--梅花K。
“什...”老人看着那张转牌有些吃惊,三条K,这就是他现在的牌面。
在其余公共牌没有一对而且数值偏小的情况,这是一个值得老人ALL IN的牌型,可惜的是,他这副牌碰见了握有鬼牌的文锦森。
老人拿起自己的底牌看了眼感觉有点难受,一手大牌但是却不敢下重注。
另一边,文锦森看到转牌掀开是一张K的情况下,就明白这个赌局他已经不太可能输了,他的牌型可以组成的是三条K和一对10。
看着老人犹豫不决的神情,文锦森也大概猜到了他手中握有一张K,如果都是三条K,比较散牌大小,文锦森另外一张底牌梅花10确实不占优。不过他的一对10,恰好组成了在德州扑克中仅次于四条和同花的葫芦牌型。
文锦森将面前筹码堆的一半推入下注区,说道:“我下注五十万筹码。”
这个下注额度真是对博弈论的经典诠释,恰好卡在老人可以跟注博开来最后一张牌,又必须让他付出足额代价的筹码。
当然文锦森没有ALL IN的原因也是因为最后一张河牌没有开出来,还有一张真正意义上可以逆转局势的牌正躺在牌堆中,那就是剩下的一张黑桃或者红桃K。
如果发出来的最后一张转牌也是K,就一共凑齐了四条K,因为德州扑克中不存在四条带一对的牌型,两边就需要比较剩下一张底牌的大小。
不过换句话说,一旦看到河牌不是那张宿命的K,文锦森会毫不犹豫的选择ALL IN。
现在这个充满挑战和搏命色彩五十万筹码文锦森已经投下,轮到老人下注,底牌是红桃K和Q的他会选择去赌那张剩下的黑桃K吗。
犹豫再三过后,老人似乎没有了开始时一掷千金的锐气,他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底牌,然后推入了弃牌堆,说道:“我弃牌。”
中年男人随后用发牌板将两边的扑克牌回收,同时把老人下注区的筹码拨入了文锦森的下注区。
“很不错。”老人平静的说道,看着文锦森眼中满是欣赏,同时轻轻的拍了拍手向他表示祝贺。
壮士断腕也是勇气的一种,因为有赌4条K的可能,拥有筹码绝对优势在这一刻能够选择弃牌的人着实不多,文锦森也些许的遗憾,这手葫芦只替他赢回了32万的筹码。
但实际上两人都清楚这轮的赌局有着更为重大的意义。
文锦森投下盲注,拿起手上的两张底牌,拿食指重重敲了敲赌桌,赌桌回馈的反震震的文锦森手指生疼。
而到另一边老人同样轻轻扣了下赌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过牌,等待中年男人发配翻牌。
从这轮赌局开始,已经弃牌过的老人无法再盲目的利用高额投注迫使文锦森弃牌。
也就是说除去筹码量,对赌的两人终于正式站在了同一起跑线,赌局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