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注两万筹码。”
文锦森放下手中的底牌,看向公共牌,思考片刻后选择了不跟。
文锦森弃牌后瞥了眼窗外,一直将扑克脸保持的很好的他出现了些许烦闷的神情,但也是一闪而逝。
他并不是因为赌输了而感到烦闷,恰恰相反,在这场长时间赌局的拉力赛中,文锦森成功的将手上的筹码赢到了接近三百万。
他带进来的筹码是一百四十二万,差不多增加了一倍。
因为双方下注都很谨慎,文锦森能赢更多的是依靠读牌推测赌博技巧的应用。
如果能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赌局,文锦森有足够的信心慢慢将老人的筹码蚕食殆尽,然后再抽身离去。
负责洗牌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父亲,询问是否能够离桌,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看到这一幕文锦森也有些不忍,这么多轮次下来,可以证明文锦森在赌博的技巧上要胜过对家的老人一筹。
但文锦森同时心里也很清楚,赌博双方所拥有的筹码从来就不是明面的筹码额度,对文锦森而言,天色渐亮也在提醒他所拥有的时间筹码不够了。
文锦森努力保持着耐心和专注不将这份焦躁留在脸上,以免被对手所捕获。
等待小姑娘洗牌的间隙里,文锦森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在赌场里等待的提尔比茨,不知道她会不会无聊到也去下注,还是因为在赌场里找不到文锦森而心慌。
后面的情况到不用担心,提尔比茨应该也很清楚文锦森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这是只属于提督和舰娘的羁绊。
接着中年男人将底牌分发到两人面前,文锦森拿起底牌,也许是思念起提尔比茨的缘故,他这手底牌拿的相当不错,是一对J。
这轮轮到文锦森先下注,他试探性的加注了三万筹码,对家的老人跟注的相当果断,看起来底牌也不错。
中年男人切掉牌堆嘴上一张,然后分发三张公共牌依次打开。
悬牌是三张散牌,分别是‘方块4’‘鬼牌’‘红桃J’。
运气相当不错,现在已经有三条J了,而且公共牌为散排且不同花的情况下,鬼牌还被分发到了公共牌里。
作为明牌的鬼牌就失去了神奇的魔力,是一张已经确定的抹布牌。
“下注二十万筹码。”老人拿起底牌握在手中思考了一会说道。
二十万?
文锦森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鬼牌已经出在明面的情况下,双方都不会有拿到鬼牌的可能性,老人的底牌难道是一对A这种天胡的牌吗?
但哪怕是一对A,现在实际上也是文锦森的牌型压制,还是说,只是在虚张声势想要吓退文锦森,迫使他弃牌。
老人不多做犹豫的豪爽下注让文锦森隐隐意识到这轮的赌局可能就是胜负手了。
“文锦森先生,您要选择弃牌吗?”中年男人看着举棋不定的文锦森,有些困扰的问道。
“不,我要跟注。”文锦森从筹码中拿出四枚最大的五万筹码投入下注区。
不论如何,文锦森在这里没有退缩的理由。
开玩笑,拿着三条J却被对手的下注给劝退了,要是回研究院以后再和那群不务正业的大师们聊起今天,不得被他们笑死,
当然,文锦森自带的筹码中并没有五万筹码这么大的筹码,也就是说现在的下注全是从老人手中赢来的。
这也属于一种小小的心理战,同时给文锦森自己能一直赢下去的心理暗示。
果不其然,老人看着文锦森的投注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愉快。
中年男人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稳定将第四张公共牌摆到了后面再翻开,那是一张‘红桃10’。
看来不在今天,这并不是一张能确定胜局的转牌,文锦森感到有些失望,同时也放下心来。
最好的发牌情况无疑是这张牌也是一张J,那样就宣告文锦森的胜利了,他只需要如何用演技来骗老人下注更多的筹码而不是弃牌就好了。
但现在发牌是红桃10的情况,已经确定了文锦森的绝对优势了。
首先,鬼牌出在明面上,比起少一张公共牌更大的意义在于排除了鬼牌这个不稳定因素。
其次,已经分发了四张公共牌的情况下,能够赢过文锦森手中三条J的牌型已经寥寥无几,只有四条10或者四条4,再就是10JQKA的顺子了。
不,文锦森摇了摇头,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逗笑了,真的会有人为了这么低的顺子概率去下注二十万吗?按照文锦森这么多轮下来对老人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种会把赌注放在这么缥缈的希望上的人。
现在轮到文锦森的下注环节了。
“下注二十万筹码。”
虽然还有一轮的下注机会,但他决定提高看牌代价,再次进行下注。
“跟注。”老人嘴里吐出两个字,没有过多的犹豫。
老人这份自信让文锦森感到了困惑,但他没来得及细想,下注完毕后中年男人就开始派发最后一张公共牌。
文锦森盯着中年男人的手看他平稳的翻开最后一张河牌,那是一张‘黑桃4’。
这张黑桃4让文锦森放下心来。
这个瞬间也就意味着不会有顺子了,不...哪怕真的是顺子也没用了,因为文锦森现在的牌型是三条J和一对4,也就是说是葫芦。
能赢文锦森手上牌型就只有四条,同花和同花顺了,有鬼牌和一对4,无论老人底牌是什么同花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同花顺更是无从谈起。
从概率学角度来看,文锦森的赢面为无限大,但是等等,文锦森对目前过于顺利的情况感到困惑,顺利拿到葫芦,甚至鬼牌都出现在了公共牌上。
那么站在老人的角度来看,他到底凭什么来跟文锦森下注?
底牌为一对A的强对吗?这样老人的牌型就是一对4和一对A,从老人的视角来看,确实是很强的两对,而且文锦森也不一定有三条。
文锦森抬起头看向老人,天色将明,经过一夜的鏖战,老人的精神稍显疲惫,但他的眼神依然如文锦森刚坐下赌桌时那般平静。
老人眼中氤氲着名为时光的智慧让文锦森再次想起了自己在研究院的老师,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文锦森坐完手术健康回来的当天,老师都是波澜不惊的和文锦森讲课,仿佛生死这种天大的事在老师的眼中也早以看淡。
这轮轮到老人下注,他沉吟了一下轻轻的在赌桌上敲了两下,表示这轮过,同时将下注的权利交给了文锦森。
没有下注,是觉得自己的牌型不太好,而赌桌上的筹码已经足够大了吗?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文锦森的心口无法平静不停的跳动,冷汗缓慢的留下。
不,不对,在这轮赌局中还有什么地方他没有注意到,他与生俱来的预感若隐若现的提示了自己。
文锦森再次在赌桌上扫视了一圈,努力收集着更多的信息,哪些他忽视了的细节。
‘打着哈欠的小姑娘’
‘穿着和姿态都非常得体的中年男人’
‘有些陈旧的发牌杆’
‘崭新的纸牌’
‘墙面也很干净’
...
在哪里?在哪里?文锦森在心中追问着自己。
赌桌上的事物连同这个房间的一切,都重新被文锦森的目光所审视,看似花了好久,但是所费的也不过是文锦森将视线轮流转动一圈的时间罢了。
终于在某一刻,文锦森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明白了预感所提及的事物。
那是老人放在赌桌上的底牌,印有方块图案,一模一样的牌的背面,当然文锦森没法直接看穿底牌到底是什么。
但是两张底牌却有极细微的不同,其中一张的左上角有些皱褶。
这个皱褶的出现倒并非有意而为。
早在赌局开始之前,小姑娘第一次蛮横的洗牌时曾经将一张牌弄掉出了赌桌,一直落到了文锦森的脚下,但是扑克牌却被赌桌的支撑脚压住,文锦森费了点劲才拿出来,但是不可避免的让脆弱的扑克牌产生了皱褶。
那是一张什么牌?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文锦森一定还有记忆,他抛开一整晚赌局的烦扰,双手插进头发,努力的思索着。
终于文锦森回忆起来了,那是一张梅花8。
想起来的一瞬间,文锦森在心中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这样赌局就很明朗了,文锦森将视线放到老人的另外一张底牌,仿佛能看破牌下的数字,那应该是一张4,尽管花色不明也不影响。
也就是说老人的牌型应该是三条4,而且赌桌上剩下的公共牌都是散牌,在老人的视野里文锦森顶多只有两对所以才大胆下注。
老人看了下天色,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疲惫,低声鼓囊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啊。”
确实赌局拖的时间太长了(指更新速度)。
老人的这句低语让文锦森决定再进行加注,到摊牌的时候了,此前所有的赌局勾心斗角不过是烟雾弹,真正的赌局就只在这一轮。
而他,文锦森,生来就是为了赢。
文锦森心中默然想着,然后将自己面前全部的筹码宣泄下去,宣告道:
“我ALL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