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风水局属大家闺秀,这背景,怕是阴阳街怎么也比不上的。
我不由的开始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掌控着这整个沧州风水局?
它就坐落在沧州市中心,不说别的,就是当初批下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皮,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
这沧州风水局坐落在这里,肯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无可替代。
我正想着,电话已经挂断了,丁老头站了起来,拉着我往外走。
“怎么,陈老三不见咱?”我下意识的问道。
心里还想着,要不待会找个借口上厕所,给小叔打个电话,请他通融一下。
“怎么可能,我的面子他能不给,我们在对面的烤鱼馆等他,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吃鱼。”很显然,丁老头虽然请到了小叔,但是却在刻意的讨好。
他们之间的地位,显而易见。
丁老头包了个小包间,过了一会儿,小叔来了,这一次却没带那个魁梧有力的大汉。
小叔一进来,瞄了我一眼,在我们的对面坐下,烤架上面已经排了一排小黄鱼,刷了一层油,这会子正滋滋的响着。
“城东荒山那边的女尸是被你们背走了?”小叔一坐下来便问道。
我有些惊讶,他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似的。
丁老头挠了挠头:“吃了个大亏,这不是找你求救来了,说是跟你们陈家有关。”
“陈家早在十几年前被灭门了,你是沧州的老人,比我清楚。”小叔拿起一条烤的金灿灿的小黄鱼,一边吃一边说。
丁老头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相信陈家就此断了,老天爷也不会允许吧?”
“那具女尸不能动,谁动,谁出事,好在你也没有什么后代,不必这么紧张。”小叔轻描淡写道。
丁老头却用大烟袋敲了敲我:“谁说我没后的,我这不是收了个徒弟,小小年纪,总不能孤独终老吧?”
我顿时愣住了:“孤独终老?”
“你没看到李家那丫头已经开始自梳了吗?被自梳女盯上的人,后代凡是未婚女孩,一律自梳,未婚男孩,全部遁入空门。”丁老头看着我说道。
我笑了笑,心想着我还没拜丁老头为师啊,大不了不拜了,可是转念忽然想到,那尸体是我背回来了,跟我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这件事情办也好办,我可以帮你,但是风水局的规矩你也明白,我不可能白帮你。”眨眼间,小叔已经将一条小黄鱼吃光,鱼骨头完好的重新排列成一条鱼形,工整的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面。
小叔怕是有点强迫症。
“规矩我懂,但是你得先跟我走,不然怕是来不及。”丁老头答应的很爽快。
我不由的好奇:“什么规矩啊?”
“小孩子别乱问,吃你的鱼。”丁老头不准问我。
小叔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丁老头眉头皱了皱,还是问道。
小叔指了指我:“这孩子我看着不错,想收个徒弟。”
丁老头和我都愣住了,我刚吞进去的一块鱼肉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的。
丁老头帮我拍了拍,犹豫了:“这孩子我是想自己留着的,迟迟没有行拜师礼,是因为看他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的青气,有些犹豫。”
“你怕,我不怕,所以,丁爷,还请割爱,你膝下无儿无女,其实收个义孙也是不错的,有了这层关系,咱俩之间的关系也算拉近了。”小叔继续蛊惑。
说到这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小叔想把我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样,我的身份就跟容易暴露了,毕竟我现在的能力太弱,很容易被人盯上。
但是如果我被丁老头认作义孙的话,他再把我交给小叔,这关系便顺理成章了。
丁老头再牛,他也只是阴阳街的一个小店主罢了,登不了沧州风水局这个高雅之堂。
而他认的干孙子进入了沧州风水局,他在阴阳行当的身份地位怕是也要跟着水涨船高的。
所以,丁老头几乎只是犹豫了一分钟便答应了。
小叔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那女干尸名叫秦锦心。”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
我不解的看向丁老头,丁老头却已经点上了大烟袋,根本没有挽留小叔。
“丁爷,秦锦心是谁?”我忍不住问道。
丁爷狠狠的抽了两口大烟袋,往椅背上面一躺,这才说道:“秦锦心是最后一任沧州巡抚的独生女,与沧州镖局当时的大公子一见钟情,哦,那大公子就是陈老三的爷爷,他俩情投意合,奈何身份悬殊,大公子肩上责任巨大,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另一个女人,秦锦心性格刚烈,一咬牙,盘发自梳,从此不再嫁人,可是沧州镖局的子孙,注定活不过三十岁,大公子在29岁那年陨落,秦锦心伤心过度,眼看着就要跟着去了,大公子的夫人感念她的一片痴情,将她纳入陈家给大公子守墓清。”
“什么是守墓清?”我问道。
“守墓清,就是让秦锦心给大公子守墓,其实也是一种买门口的形式,变相的给秦锦心收了尸,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说完这些,丁老头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叹了一口气:“幸好啊,我们那天没有继续往里挖,否则,真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特别耐人寻味,我略略思考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丁老头的意思。
秦锦心是给我太爷爷守墓清的,这个身份,无论是生,还是死,不会变,那么,她的墓会葬在哪里?
肯定是葬在我太爷爷墓的关口处,我们那天夜里如果往深里挖,说不定就挖到了老陈家的祖坟。
沧州镖局阴镖世家,这样的身份注定他们的坟墓非比寻常,里面到底有多少机关陷阱,妖魔鬼怪,怕是谁也说不清。
想到这里,我的心莫名的乱跳起来。
我想去我们老陈家的祖坟看看,总有一天是要去看看的。
我永远忘不了,李神仙去世之前,在我的臂弯里面说的话,他说,如果有可能,让我带着他和我爷爷的骨灰回沧州,他们想回家。
“走吧。”丁老头抽完了一炮烟,站了起来。
我连忙跟上。
回到了阴阳街,丁老头给王媒婆打电话,让她帮着准备一些东西。
王媒婆问事情能解决吗?
丁老头说能,但是代价有点大,让王媒婆守住了干尸,千万别出岔子,该准备的东西全部都得用最好的,在李家守着他去。
王媒婆说好。
那时候天全黑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丁老头带着我出去饱吃了一顿,然后带着我朝着城西开去。
“我们去哪?”我心里没底道。
丁老头嘴唇动了动,爆出三个字:“乱葬岗。”
“这大半夜的去乱葬岗做什么,咱这可是运势低的时候,离这些阴气重的地方远点不好吗?”真是搞不懂这老家伙是怎么想的。
丁老头却让我闭嘴:“你以为我想去?沧州风水局从上到下十几个部门,分属阴阳行当几十个分支,每一个分支都有自己的规矩,陈老三那一脉的规矩还算是比较人道的,请他帮忙,除了一般的钱财物品,最重要的一样便是献祭品。”
“献祭品?乱葬岗有什么祭品?”这个沧州风水局简直太神秘了。
“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猛地刹住,前面地势较高,我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况。
等到下了车,沿着陡坡爬上去,借着皎洁的月光,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就是沧州西郊乱葬岗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里面杂草丛生,乱坟林立,在这寂静的夜里面,不少坟头跳动着幽蓝色的鬼火,明明灭灭,很是吓人。
丁老头交给我一把军工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坟头说道:“陈沧,看到那些鬼火了吗?凡是有鬼火的坟头,你就去挖,不管挖到什么,拿上来给我,一共挖七个,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日,丁爷,我怎么感觉跟着你之后我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呢,不是背尸就是挖坟的,我积了二十多年的阴德,短短几个月都快被你损光了。”我有些不情愿道。
丁老头瞪了我一眼:“哪来那么多屁话,要不是我,你现在在沧州哪个街头要饭还说不定呢,再说了,这乱葬岗里面的坟,都是随便垒的,这些鬼魂根本没法出去投胎转世,常年萦绕在这里,不是变坏,就是被厉鬼吞噬,我们带着他们离开,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你咋自己不去挖,非要我动手?”我顶了回去。
丁老头气急败坏的拿大烟袋磕我的头:“这是乱葬岗,你挖坟的时候,我不要保护你啊,难道你能保护我?”
好像,保护不了。
好吧,我认命,我法力微薄,只有被奴役的份。
我愤愤的咬着牙,拿着军工铲,朝着离我最近的那个小坟包走过去。
我刚蹲下身准备下铲子,坟头上的那团小鬼火猛地朝着我撞过来,我只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瞬间逼近,挥着军工铲便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