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外,众臣纷纷散去,各奔背道而驰,回归府巢。
还未走出堂门口的梁素与长孙盛两人,陆续受到来自一些各级官臣的庆贺道语:
“长孙大人果然是陛下所看重之人!此番加封,日后定会有所大成!”
“下官听闻,长孙大人曾在突厥中竟以一箭双雕之举,盛名内外!他日不妨有机会,让我等也开开眼界,也好多长些见识啊!”
“哦?此事是真是假?哎呦…那可真是了不得哇!”
“没没没!哪里有您讲得那么夸张!”长孙盛笑容满面,一一恭敬拱手回礼。
众人互顾摇头,也纷纷大笑:“哈哈哈哈…”
“梁大将军也受赏升职,真是恭喜恭喜呀!”出声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精神面貌意气风发,职为正三品刑部左侍郎。
“诶!怎么还叫将军呢…马上就是专掌监察执法的御史大人喽!”
“是啊是啊!”
面对众多各路的品级官员真实情意道喜,其中也不乏有特意阿谀谄媚之人。
长孙盛面色冷傲,两眸漠然扫视,一概是轻蔑与不屑。双手负于背后,身挺矫拔,迈起沉稳有寸的步子,孤自走出朝堂大门。
原本和谐热烈的气氛,由此变得一度难堪冷场。
“在下多谢诸位大人的道贺!他日若有机会,特请鄙府一聚!”长孙盛含笑握拳,再次对其众人表示致谢,及时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几个懂得圆场子的老江湖,打笑出言,逐步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那就说定了!可不能再食言呐?!”
“不错!上次在礼部尚书大人的乔迁之宴上,长孙大人就没有履行!偷偷失约!”
“哈哈哈!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右司大人您记忆力真是好!今日有如此之多位高权重的大人们见证!长孙某人定不敢空口说白话!待私事处理完毕,您各位和贵府就准备接收请帖吧!请!”长孙盛许诺言罢,当即侧身让路。
部分经过之人,同样对他拱手作揖,以礼相待。这其中,就有尚书左仆射,高昭玄。
“渤海郡公…渤海郡公!渤海郡公!”
正缓步行至百梯台阶下的高昭玄,除管理朝政事务以外,便常常瞳孔出神不聚焦,一副心不在焉的面容。
以至于长孙盛从朝堂内一路小奔,扯着喉咙连喊三声都未察觉。
“什什么渤海郡公?!叫我尚书大人!”高昭玄这时停步回过头,遽然被一只粗实有力的胳膊搭在了脖颈处,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你啊老兄!”长孙盛只有在高昭玄的面前才会褪下老成持重的面孔,笑得也是发自内心。
“一个举足轻重封头,只是身不由己罢了!你这一走了就是两三年的时间,扔下我一个人独自在这繁杂琐碎的朝堂中,夜以继日地呕心沥血!好生没有义气…”高昭玄目视前方,慢慢扯下长孙盛的手臂。
“哈哈…这话我怎么听!真是不像是从咱们当朝勤劳执政的尚书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走吧!好久不见了,去老地方聚一聚!”长孙盛摇着头说着,正要将手臂再次搭过去。
临近触及之时,便被高昭玄上前一步,不露声色地躲避开来,态度冷淡:
“我不喜欢吃醉酒!”
“哟哟哟…这看样子,是又对我有意见了?”长孙盛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极闷,因伤感地好一阵子长吁短叹,又低密言道:“昭玄啊…可以肯定说,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为人与性情!几年前我未离城那时,在朝中所站立场和持有的态度,那纯粹都是对事不对人!而经过这次突厥之行,内心更是颇受感触。我也以为自己回来以后,可以不用再夹在你和梁素之间犹豫为难!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家老大高建樊可是被分派在他心腹的手下熬炼,兵部的章法虽然保密严格,但防不胜防!万一被什么有心之人不小心给钻了空子,那该如何是好?!你深受陛下看重,仕途一路走开畅通无碍!脾性六亲不认,在朝中更是树敌不少,有多少眼红、没有一天不盼着你早日让位下台的!”
长孙盛这样一番掏心掏肺的真心实语,高昭玄以前也没少听他絮叨。每一次只过两耳,不太过心。
自古朝廷中,有才干能力的人比比皆是,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也就不在少数。
他不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可那又能怎么办…俞是身居在高位,就俞是能够体会到肩上的担子和责任有多重,有多沉,有多难放下…
长孙盛见他的面色俞渐繁沉忧虑,疏了一口气。心中隐约也有些不安,同时并说明这个天生就是个倔脾气的人,于情于理,这次都听进去不少。
“好了!不还有我呢!去我那坐坐吧!我府上带了许多从突厥带来的好东西,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和玩物…还有八怪七喇的传闻,谁我也没告诉!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不…”
高昭玄拒绝着,正要往别处拐去。被身强体壮的长孙盛,一把给拉了回去,死死挽住他的胳膊不撒开:
“知道你爱吃酸的!山楂果和青梅汁多的很,今天管饱喝足就是!时间不多,明日便又要启程了…”
“你又要去往何处?”
“跟我走!你就会知道了…”
素来喜酸的高昭玄,最终还是抵制不住长孙盛的邀请。
这时,一直原地不动的梁素,眸色锐邃不明。抬起步伐,速度疾快而郁结不得意。
“老夫说什么来着!自己瞪大了眼睛好好瞧!”
一名已是知命之年的老臣,毕生无所大能。左右伴随着两名官极正品和三名次品的乌纱朝员。皱痕沉阔的面上充满轻视,看似嫉恶如仇,实则善妒,倚老卖老。
“嚯!还是您老高明!没想到这长孙盛表面看起来赤诚不二,原来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尚书左仆射高昭玄文武才略,又明达世务。不仅熟习军事,计谋皆丰富。功绩更是卓著,长年深得陛下厚用,朝中大臣无人能及啊!这样的一棵大树,谁不想借靠乘乘凉啊…”
“只是可怜咱们这即将新上任的御史大人,被人家两位闷鼓耍骗得团团转,还犹尝不知!”
那知命老臣被夸赞得顺心自满,正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闻之,妒心激发,语态阴阳怪气:“哼!他梁素仗着出身贵族,高人一等!性疏而辩,只要与他有过节的人,肯定会百般为难!”
那几名龄青的官员,看透不说,知而不言。心怀毁谤,各自在心中腹诽,嘀咕。
真正的今非昔比,黄粱一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掩鼻偷香,自欺欺人罢了。
“嗯?那是何人…”
“那位就是被当今圣上亲自在净土之地界外请候了一日一夜的祈福律使乐士,天音师人鱼具泪。”